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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梅染衣離開的時候說過,要雲衿將那房間當中的所有書看完之後再去找他,所以雲衿也並不急著要去練劍,而是在這房間當中留了下來。

屋子書架上所擺放的書籍眾多,雲衿也不知自己當真要看完這些東西需要花上多長時間,但她卻很喜歡看這些書。

因為每一本書中,都有著慕疏涼所留下的注解。

雲衿很喜歡看著那些字,從那每一個字當中,她似乎都能夠看到當初慕疏涼坐在桌案前,認真書寫的模樣。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雲衿每天早起之後便會來到這屋子當中,先是打掃一番,然後便開始看書。她自幼練劍,自然是自劍譜開始看起,這屋中的劍譜極多,雲衿縱然是沒日沒夜的看也得花上許多時間,更不論她每次看書皆是一字一句,在書中尋找著慕疏涼所留下的所有痕跡。

在屋中看完所有的劍譜,她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在這一年當中,雲衿的日子過得極為簡單,每日晨起之後便是來到此處看書,她雖是看書,卻總會將蘊華劍帶來這屋中,雖然並不會練劍,但她早已習慣了將那劍帶在身邊,也不會覺得累贅。

這日,雲衿將自己所看的最後一本與劍術有關的書放回了書架,然後她便盯著後方的幾排書架發起怔來。

慕疏涼的注解對她來說的確很有幫助,她每次看完書之後,回到弟子居,總會自己試著練上一段時間的劍術,許多她從前不懂的難處,在用上慕疏涼注解中所說的方法之後,便都會迎刃而解。不過一年的時間,她的實力與從前相比,早已不在同一個境界。

她不禁開始懷疑,慕疏涼究竟會多少東西,又究竟為何要做出這樣的事情,這房中的書也不知究竟被多少人翻閱過,書頁都早已翻卷,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在此地受過慕疏涼那些注解之助。

只是還有一事,她卻也十分不解。

據梅霜夢所說,陵光宗所修的乃是劍道,為何這屋中卻有著許多其他的書籍?又為何當初梅染衣要將它們全部看完再去找他?

若說符法咒術還有一看的必要,那鑄術又是為何會在這之中?

就在雲衿疑惑之際,角落里傳來一聲輕響,雲衿繞過書架來到那傳出聲音的角落里,便見蘊華劍正倚在一處書架旁,上方書架上所擺放的,正是與鑄術有關的那幾本書。

每天來到此地,雲衿都會將蘊華劍放下,蘊華劍與別的劍不同,十分活潑好動,總會在屋內四處亂竄,但幾乎每一次雲衿將它帶走的時候,都會發現它在這處書架之前。

起初雲衿並未如何在意,今日見到,卻頗有些遲疑了。

正好看完了所有劍術有關的書籍,她也不知接下來應當要看什麼,此時見了這幾本書,便干脆將它們拿了下來。

「你想讓我看這個?」雲衿似有所覺,不禁往蘊華劍看去。

蘊華劍自己蹦了蹦,跳上了一旁桌子穩穩擺好。

雲衿笑了笑,亦是在桌旁坐下。

她隨意翻開了其中一本書,低頭認真的看了起來。

這書上與之前她所看的劍譜一樣,自是四處都留下了慕疏涼的注解,雲衿本對這方面並不如何有興趣,但看著慕疏涼所寫的字,卻當真靜下了心來,逐字逐句認真看著,只是越看,她便越察覺出了這書與之前的那些書有所不同。

她發現那書上除了注解,竟還被人做了一些奇怪的記號,每過幾頁便有一個記號,那些記號所落的書頁上,記載的無非是一些東西的鑄造流程,有劍,有刀等武器,但其中也有一些小玩意兒,如水壺,如簪子,鎖鏈等等,零零碎碎的東西不少,卻都帶著那種奇怪的記號。

雲衿看到此處,心中自是大惑,不解的往蘊華劍看去,喃喃道︰「這是慕疏涼所留下來的?」

「為什麼?」

蘊華劍不會說話,自然無法回答她,她將眉頭擰起,便接著往後翻去,翻過好幾本書,其中皆有這般記號,她心中雖是疑惑,但這麼多年過去,誰也沒辦法告訴她這些記號究竟是什麼,又究竟是從何而來。

直到她胡亂翻看之間,從另一本書的書頁當中,找到了夾在書中的一頁薄紙。

那似乎本應是一張符紙,但這符紙上面所寫的東西,卻似乎並不是符咒,而是一串毫無關系的數字。

紙上的數字有的三個字為一組,有的卻是四個字,雲衿粗略一數竟有十六組之多,其中一些數字下方還留有如方才那書上一樣的記號,看得人百思不得其解,雲衿將那紙條拿在手中,細想許久,卻終究無法想得透徹。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將目光自那紙條上收了回來,喃喃道︰「這真的是你主人留下來的東西?」

她習慣了對著蘊華劍自說自話,倒也沒有指望得到回答,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知道如今再留下看多久也沒辦法,便干脆站起身來,收拾好這屋子,將蘊華劍帶上先離開了屋子。

只是臨走之際,她將那紙條也一並帶在了身上。

離開屋子之後,她先是去吃了些東西,這才往自己所住的小屋而去。

經過大殿外面的時候,她正好遇上了迎面走來的花晴和梅霜夢。

花晴已經在空蟬派中住了一年了,雖然一年前出了些事情,但那群追殺花晴而來的人很快便被空蟬派所解決,倒也沒有再發生別的事情。這一年里花晴一直跟隨著梅霜夢修煉,修為一日千里,不過一年的時間,卻與從前早已判若兩人。

反觀雲衿,她跟隨著梅染衣練劍,但自從第一天與梅染衣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再沒有見過那個名義上的師父,所有的東西,皆是雲衿自那屋中慕疏涼所留的書里學來的。

見到雲衿抱著蘊華劍走來,花晴與梅霜夢兩人與她打過了招呼,便要離開,雲衿卻突然想起來自己懷中揣著的那紙條,忽而轉身開口喚住梅霜夢道︰「師伯!」

雲衿拜入空蟬派梅染衣門下,理應叫梅霜夢作師伯。

梅霜夢听得雲衿的聲音,回身不解道︰「怎麼了?」

「師伯,我見陵光宗書房當中有許多與鑄術有關的書。」雲衿遲疑一下,隨之又道,「我听說那里的書都是當初慕師兄所整理出來的,慕師兄對鑄術是不是十分了解?」

似乎沒料到雲衿會突然提起慕疏涼,梅霜夢腳步一頓,回憶片刻才又笑了起來。

「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小慕早年倒是的確對鑄術有過興趣,曾經還在我這學過一段時間。」梅霜夢這般說著,視線隨之落在了雲衿手中的蘊華劍上。

雲衿見她神色,不由也看向了手中的劍。

這才听梅霜夢含笑道︰「蘊華劍就是他所鑄造出來的。」

雲衿抱著劍的兩手僵在原地,她頭一次驚訝成這般模樣,她喃喃問到︰「蘊華劍……是他親自鑄造出來的?」

在蘊華劍之前,她從未听說過有什麼劍能夠活蹦亂跳,自己施展劍法,能夠與人一般擁有自己的行為動作,她本以為這劍乃是什麼古老的神兵利器,卻沒有想到這劍竟然是被慕疏涼所鍛造而成的。

就在她驚訝未定之際,梅霜夢又點頭道︰「是啊,小慕的確是天才,鑄出這劍的時候,他不過才十三歲。」

「十三歲?」雲衿覺得自己今日听到的事情,似乎都再度改變了她對于慕疏涼的印象。

梅霜夢應了一聲,只是隨之卻又道︰「可惜鑄造出蘊華劍之後他就再也沒踫過這些東西,只專心練劍,忙于門派和家族的事情。」

「他為什麼不鑄劍了?」雲衿不明白,她還記得自己今日所翻看的那幾本書,書上幾乎滿頁都是慕疏涼所留下的注解,還有許多他獨到的想法和意見,雖然隔著許多年的時間,但雲衿似乎依舊能夠從那其中看出慕疏涼對于鑄術上的造詣還有喜愛。

梅霜夢不明白雲衿這般惋惜的口氣究竟是為何,她搖頭到︰「也許是不喜歡了吧,況且他劍術上的造詣遠高于旁人,若是將時間花在鑄術上,自是可惜。」

雲衿垂眸點了點頭,梅霜夢又問了雲衿如今修煉的情況,便也不再多說,只帶著花晴一道離開了。

也等到兩人走遠,雲衿也沒有再開口,她不知自己應當再說些什麼,但心中對于此事卻仍有著些許介懷。

四周下起小雪,雲衿抬眼看了看四周紛擾的雪花,才想起來慕疏涼所沉睡的小樓里,那些燈油該添了。她于是低下頭,輕聲對懷中的蘊華劍道︰「我們去見一見你主人吧。」

自正式成為空蟬派弟子之後,雲衿才知道,當初她作為雜役弟子一直未曾踏入的空蟬派後方偌大地方,並非是一直無人踏足,而是一直由空蟬派的宗主和弟子們自己親自看守的。

其中,便包括了慕疏涼所沉睡的那座閣樓。

雲衿成為空蟬派弟子之後,听從了梅霜夢的安排,每過一段時間便會來此,替四周的燈燭添油,也替沉睡中的慕疏涼打理一番。

雲衿很喜歡來這里,她因為蘊華劍而知曉慕疏涼的存在,因為那陵光宗書房中的書籍而漸漸了解此人,但卻只有站在慕疏涼的身前,才能夠感覺到對方真實的存在,而不是旁人口中遙遠的存在,或是她腦中虛幻的想象。

空蟬山上的天氣總是隨性,雲衿行至半路,風雪便大了起來,她裹著衣袍加快腳步,遠遠地還未靠近那閣樓,便听得閣樓檐角上鈴鐺清脆的聲響。

而在那鈴響之余,似乎還有著另一種聲音。

雲衿霎時間心中一跳,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在一瞬間燥熱起來,所有的感官都在一瞬之間失去了感覺,只將心思統統拋進了那座閣樓當中。她僵在原地,只竭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將那聲音听個明白。

隨即她听得那閣樓的大門輕輕響動,發出了吱呀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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