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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初露華彩

「梁兒梁兒!」

听到門口有人輕呼自己的名字,梁兒忙將房門打開,只見老廚娘正雙手托著盛漿汁的托盤,一臉焦急。

「褒大娘,怎麼了?」

「哎喲梁兒啊,我正要去給殿下送甜漿,可可是突然肚子疼的厲害,急著去登坑,呃這」

「哦,你去吧,甜漿我給殿下送去便是。」

褒大娘見梁兒答應的痛快,便迅速將托盤塞給了她,一溜煙兒就奔茅房的方向跑了。

看著褒大娘有些滑稽的背影,梁兒撇撇嘴,輕輕搖頭。

登坑這詞認她听了多少遍,都還是覺得粗俗得難以適應。

在這個時代,民間上廁所都是叫登坑的,而且因為沒有衛生紙,竟然還要用瓦片或石頭來做廁籌……

想到這,梁兒又低頭看了看托盤上的甜漿呃好吧,這種時候好像不應該思考有關廁所的問題

回廊最靠里面的一間是燕丹的書房。

不算很大,卻是最安靜的。

書房中偶有縷縷清風由窗欞飄入,輕纏著油燈中跳躍的火苗,搖曳著映畫出燕丹清明的眉眼……

若說男人認真的樣子是最迷人的,那燕丹就幾乎每時每刻都是迷人的,只因他無論做什麼都十分投入。哪怕只是走路,也會儀態得體,一絲不苟。

而此時正手執書簡,坐姿挺拔的他,便更是氣質卓絕。

梁兒輕手輕腳的將甜漿置于桌案之上,剛要離開,卻听燕丹道︰

「怎麼是你?」

「褒大娘臨時有點事兒」

至于那是個什麼事兒,在這麼文鄒鄒的古代,在這麼高貴風雅的太子殿下面前,是不好說明的,點到為止即可。

「哦,在此等候片刻,本太子喝完了你直接端出去便好。」

「諾。」

梁兒轉至屋側站定,恭敬的等著燕丹喝完那一小碗甜漿。

燕丹隨意看了她一眼。

「無需多禮,坐著等吧。」

梁兒應聲坐下。

自從經歷了跟燕丹那場若有似無的攤牌,梁兒自覺模不清他的性子,再不敢輕易去招惹他。

此時與燕丹共處一室,梁兒只默默跪坐在一角,絲毫不敢作聲引得燕丹注意,恨不得自己能化作空氣才好。

燕丹一直專心看著書簡,時不時端起那精致的小碗,品一小口漿汁。

只是若以這個速度喝,確實是需要喝上一陣子的,難怪燕丹讓她坐著等。

在這個時代還沒有茶,人們都是熬了米漿或者白水,添加一些可心的佐料來喝的。

而燕丹對甜漿的要求也是級高。

別看那只有小小的一碗,卻是褒大娘用珍貴的楚國稻米熬了整整兩個時辰的米漿,又添加了許多品質上成的可食用藥材完成的,除了口感絕佳,更是有提神醒腦的功效。怕是普通人一輩子也喝不到一口。

燕丹似是讀到了頗有感觸之處,忽然取出一快錦布鋪于桌案,提筆在上面寫起字來。

等等,那,不是毛筆嗎?

梁兒不禁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自從她來到這里,見到的都是如小刻刀一樣的刀筆,還從未見過毛筆。

她記得毛筆應是秦將蒙恬所制啊,而此時蒙恬應該還是個沒斷女乃的小女圭女圭吧。

「你在看什麼?」

燕丹余光瞥見梁兒盯著自己的手出神,便開口詢問。

梁兒聞聲回神。

「殿下……怎會有毛筆」

「毛筆?」

燕丹一滯,復看向自己手中之物,輕笑道︰

「毛筆此名的確更為貼切。只是,它的名字不叫毛筆,而叫做弗,楚人稱它為聿,也有一些國家稱之為不律。此物雖是少見又昂貴,卻是產自我燕國。故而我身為燕國太子,有幾支弗筆卻也不甚奇怪吧?」

梁兒听後,自覺失言。

「呃……是梁兒見識淺薄了。」

「無妨。此物在民間本就極為罕見梁兒可想用用看?」

燕丹面容溫和似水,將弗筆遞給梁兒。

梁兒略有遲疑,可因心中實在好奇,終于還是雙手接過弗筆,仔細端詳了起來。

這弗筆無論長短、粗細,都與毛筆極為類似,只是毛筆的筆頭是插入筆桿中的,而弗筆的筆頭則是將筆毛以麻絲夾纏包裹于筆桿之外。

梁兒見弗筆的毛油亮的出奇,似乎也與現代的毛筆不同,便忍不住伸手模了模。

「那是兔箭毛。」

燕丹解釋。

梁兒聞言也不經意的附和︰

「原來是兔毛,難怪手感油滑。」

燕丹取了一塊竹條遞給梁兒,示意她可以在上面寫寫看。

梁兒將弗筆蘸飽了墨汁此時的墨汁其實就是黑色的漆汁。

筆毛輕輕落于竹片之上。

拖動弗筆,行筆卻並不如現代的毛筆流暢。只一個轉彎,漆汁就幾乎殆盡,只得中斷再去蘸一次漆汁。

如此,當她磕磕絆絆終于寫完了一個形體復雜的大篆字,竟已經蘸了四次漆汁。

梁兒專注于筆,卻不曾發現此刻燕丹眸中劃過的一縷華彩。

她放下弗筆,不禁輕呼一口氣,嘆道︰

「為何行筆如此不順暢?竟還不如刀筆好用。」

燕丹耐心解答︰

「兔毛油亮光滑,不吸漆汁,因此才書寫不暢。且弗的做工較刀筆繁雜許多,故而價格昂貴,一般也只做貴族收藏娛樂之用。不過倒是有一點優于刀筆,便是弗可以將字書于布匹之上,如此相比厚重的竹簡就可以省下許多存放的空間。」

嗯是啊,省下許多空間,同時也要浪費許多錢財,尤其是寫在這麼奢侈的錦布之上。

梁兒听了燕丹的說辭,目光不禁落在他方才書寫的那塊雪亮的錦布上。

這樣一塊半米見方的錦布,怕是可抵尋常人家一個月的口糧了吧。

燕丹注意到梁兒心中所想,微笑道︰

「錦布價格高昂,故而寫于其上的內容大多都極為重要,如此也算物有所值。」

梁兒心中一驚,心想燕丹之前要寫在錦布上的內容怕是很重要的,自己卻不知好歹的盯著人家的筆看,豈不是有偷看之嫌?

難怪燕丹會問她「在看什麼?」。

思及此處,梁兒忙垂頭斂目,躬身施禮。

「看來殿下原本是有要事要忙的,是梁兒打擾了。」

「呵呵,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些隨記罷了倒是梁兒你,竟會寫燕字。」

梁兒恍然,眼前的是燕太子,因此剛才她想都沒想,下筆就寫出了一個燕國的文字。

「啊,梁兒早前雖是流民,卻在公子政身邊做了兩年的侍書,七國文字大都是識得的。不過多是只識其形,若是要寫出來卻是寫不全的。即便寫出來了,也寫得……極為難看」

再看方才她寫在竹條上的那個字,的確很是難看,不免面上有些訕然。

「嗯,確實不太美觀所謂字如其人梁兒是否願意往後與本太子一同練字?」

梁兒茫然抬眼望向燕丹,見燕丹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確定此絕非玩笑,心下又是一陣冷汗,燕丹對她還真是「施恩不斷」啊。

「殿下厚愛,梁兒著實有些受寵若驚」

不料燕丹竟搖頭大笑出聲。

「哈哈哈你若真那麼容易受驚,也不會公然拒絕本太子那麼多次了。」

此話一出,梁兒更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只得連忙低頭怯怯道︰

「多謝殿下,梁兒日後定會用心練習。」

語畢,側目瞥見燕丹碗中的漿汁已無,梁兒便順勢收了碗急急退了出去。

只留燕丹獨自在房中含著笑意連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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