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陳雪婧和木嘉婉還沒有回來,笙歌陪著祖母他們又說了會話,眼看時辰不早了,該要回去了,笙歌才和顧以起身告辭離開。
祖母自然是舍不得她回去的,拉著她的手寒暄了好一會,最後還是木清禮勸說,方才罷了手。未免在這里難受,劉媽媽陪著郭氏回了養心苑。
木清禮望著女兒將要動身離開,神情微沉了下來,心里雖然不舍,卻沒有像郭氏表露出來,面上故作一副淡定的模樣,聲音平靜的說道:「有空的話就常回來看看,你祖母可是念叨著你。」
笙歌點頭輕嗯了一聲,沒有做聲,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鞋子,她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她甚至不敢抬頭去看父親,怕自己一時控制不住情緒,在他面前流淚。
分別總是難舍的,確實是這樣的。
這時,顧以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她身子當場一僵,下意識的抬頭朝他看了去,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看著他。
顧以和岳父木清禮說了幾句話,笙歌才道:「父親多保重身體,女兒這就走了。」聲音听上去有些沙啞,說話間依舊沒有去看他。
木清禮抬了抬手,道:「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父女兩個告別的話很簡短,也很簡單,沒有痛苦流淚的場面,也沒有依依不舍的場景,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殊不知兩人心情十分低落,也許父女兩個都不是那種太喜歡把感情在人前表露出來吧。
笙歌和顧以拜別了父親,便出了木家。
馬車里,顧以看笙歌心情不是太好,便開口說:「你若是不舍的話,可以留下來住些日子再回去,我一個人回去即可。」
笙歌抬眸,看他說:「不用,我還是跟你一起回去吧。」
不管住多少日子,她最後總要回顧家的,自打她嫁人之後,顧家便成了她的家,而她從小生活的木家,也只能偶爾回來看看罷了。而且,她也要試著習慣才行。
笙歌斂去了臉上的低落,很快平靜下來,沖他微微笑道:「別把我想得像個小孩子一樣,我沒有那麼脆弱。」
母親的離開,她都挺過來了,還有什麼過不去的。
顧以點點頭,不想她繼續沉浸在分別的難過之中,轉移話題道:「對了,之前和岳父大人下棋的時候,致遠將你拉到一邊和你說了什麼?」
笙歌也不作多想,一字一句的回道:「他見你連輸了父親好幾局,讓我回去轉達給你多下點功夫,提高棋藝,免得下次再輸給了父親。」
顧以听了,嘴角微微笑了笑,認真思考了片刻,點頭說:「今日和岳父大人對弈了幾局,想不到他棋藝如此之好,連輸了幾局給他,看來回去之後確實得下點功夫才行。」
笙歌心想,木致遠和她說的話,也不知道顧以究竟有沒有听進去,還是听到了故意在她面前裝作不知情。
而且,笙歌卻不信他的棋藝比父親差,父親的棋藝究竟什麼樣的水平,她多少是了解的,她明白顧以是故意輸給父親,好讓父親不至于在人前落了面子,他這般「用心良苦」的顧及父親的顏面,笙歌不能裝作不知。
笙歌看著他,道:「父親的棋藝如何,木致遠年紀小不清楚,我這個做女兒的再清楚不過,我知道你是為了怕父親輸給你丟了面子,才故意讓父親贏的。」
顧以以為他隱藏的很好,他連木清禮和木致遠都成功騙過了,想不到卻被笙歌看出了這其中的端倪。
既然都這樣說了,顧以也和她坦誠道:「看來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確,和岳父大人下棋時,我是故意輸給他的。」
笙歌眉心一動,果然,她就知道是這樣的。
笙歌見他煞費苦心的為父親著想,緩緩說道:「你倒是藏的好,居然連父親都騙過了。」
顧以唇角的笑意深了幾分用手捋了一下她的發稍到耳際,慢慢說道:「自然是瞞住岳父大人的,要是被他看出來的話,也就沒法往下演了。目前這個樣的結果,再好不過。」
沒想到一向堅持原則的顧以,竟然有一天能打破原則,做這樣的事情。
其實笙歌心里清楚,說是為了顧及父親的面子,說到底是為了她。
笙歌一時感慨,故意打趣說:「看不出你對父親倒是偏心的厲害,對我確實毫不留情。」說完,笙歌裝作一副生氣的樣子,假裝別過頭,不理會他。
只是這話總感覺听著哪里有些別扭。
誰知,顧以卻笑出了聲:「夫人吃醋的樣子倒是十分可愛,只是夫人這醋吃的倒是與別人不同。」
笙歌一時沒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待反應過來了,反而落了尷尬。
笙歌悶哼了聲,說:「大少爺說笑了,可伶我那個弟弟一心認定你的棋藝不如父親,若是他知道事情的原委,不知該作何感想。」
想到當時木致遠拉她到一邊一本正經的跟她說這事,笙歌有一瞬的猶豫,不過最後還是忍住沒說。不然當場戳穿了顧以的「用心良苦」,只怕父親臉上無光。
木致遠會有此想法,也不是沒有可能,大概在他心里他也是希望父親可以贏的。
顧以听到這話,笑著說:「這件事還得麻煩夫人費心,我這麼做的用意,想必夫人是清楚的。」
他可不想木致遠會因為這件事而對他生了誤會,沒有的話,那是再好不過了。
笙歌笑了笑:「我這個弟弟還沒到不可理喻的地步,如果他知道你這麼做的原因的話,說不定對你刮目相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笙歌此時的心情已經明顯好多了,沒有剛才那麼沉悶了。
顧以看著她嘴角帶笑的樣子,覺得天都放晴了,他說:「希望真如夫人所說,那麼我的心思就沒有白費。」
顧以覺得自己不太會迎合別人,為了笙歌,他願意這麼做的。
而笙歌也確實見到了父親臉上的笑容,印象里,父親的笑很自然,也十分好看,偏偏為人嚴謹,平日里不是個愛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