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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人逝以定無暇哀

李福一路上強忍著身上的傷痛,不停的在蜀州城內的小巷中快速的來回穿梭,即便已經是精疲力盡,可是卻不敢有一刻停留;因為李福不知道肖廷羽還能支撐多久,也不知道吳廣文有沒有派遣追兵,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趕回肖府,護送夫人小姐還有沐夜離開蜀州城。

終于,前方不遠便是肖府,李福沒有立刻沖入肖府之中,而是謹慎的環顧了一下四周的情況,在確定了沒有城防軍和衙役之後,這才幾個健步,直接奔入肖府;在進入肖府那一刻,李福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人居然會是沐夜。

「李叔」初見李福回來,沐夜還滿心歡喜,可是細細一看,這才發現事情不妙;只見李福渾身是血,步履蹣跚,整個人搖搖欲墜;此情此景沐夜不由得心頭一震,一邊趕緊上前將李福扶住,一邊向李福身後望去,可是這一望,卻沒有發現肖廷羽的身影。

「李叔姨夫呢」沐夜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李福,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沐夜突然有些難以接受,難不成姨夫已經此刻沐夜不敢再想下去。

「老爺他他」話還沒說完,李福已經泣不成聲。

「姨夫」這一刻,沐夜明白了,雖然在初見李福的時候就已經有所懷疑,可是心中一直不忍相信,可是現在,這一切由不得沐夜不去面對。

「沐夜少爺,姑且暫緩悲傷吧,吳廣文可能已經命人緊隨而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護小姐和夫人離開」李福知道留給大家的時間不多了,雖然對于肖廷羽的死也悲痛萬分,可是人已逝,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肖廷羽對自己的囑托,完成亡人的遺願。

低著頭,沐夜強忍著眼眶的淚水,回想起昨夜肖廷羽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回想起那個曾經嚴厲、慈愛、溫和、疼愛自己的姨夫,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甚是難受。

「沐夜少爺,老爺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說實話,我寧願回不來的哪個人是我,可是現在一切已成定局,現在唯一需要做的不是悲傷,而是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見沐夜久久沉浸在失去親人的痛苦之中,李福好想好好的安慰一番,可是時不待我,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去悲傷了。

片刻過後,沐夜也不再遲疑,轉身將府門緊緊關閉,然後回身將已經是強弩之末的李福攙扶起來,直奔中堂而去。

中堂

自從一早沐夜將所有事情告訴肖憫月和夫人之後,整個肖府都籠罩在一層陰影之中;隨著時間的推移,離午時越來越近,眾人的心中也越來越擔憂;最後,沐夜實在忍不住了,這才來到府門守候,希望能看到肖廷羽和李福平安歸來。

而肖憫月和夫人也一直坐立不安,不停的在中堂之內徘徊,期盼著自己心中想要的那個結果。

「母親,是李叔,李叔回來了」遠遠的,在中堂門口守望的肖憫月率先看到由沐夜攙扶的李福,一陣驚呼,趕緊迎了上去。

「這」可是走近一看,肖憫月頓時嚇得面色蒼白,作為從小養尊處優的肖府大小姐,什麼時候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整個情不自禁的開始有些哆嗦。

「李福」同是女流之輩,夫人畢竟跟隨肖廷羽多年,也算見識過不少世面,雖然第一眼看見李福的時候內心也無比震撼,可是隨之便冷靜了許多。

「夫人,老爺他」一見到夫人,李福頓時紅了眼眶,雙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不言不語,只是不住的淌著眼淚。

夫人沒有看見想要看見的人,看著一身血跡的李福,夫人知道了,自己想要看見的那個人已經回不來了;突然,不覺眼前一黑,身子微微的向後傾斜,肖憫月見狀,趕緊上去攙扶。

夫人揮了揮手,有些吃力的將肖憫月推開,輕柔了一會自己的太陽穴,這才緩緩的睜開眼楮,只不過,眼中之中充滿了悲傷和落寞。

「老爺可有什麼話留下?」夫人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脆弱,沒有哭泣,沒有流淚,而是鎮定的看著眼前的李福,聲音顯得很是低沉。

「老爺拼死阻擋,讓老奴回來保護夫人和小姐還有沐夜少爺,趕緊離開蜀州城」李福低著頭,言語之中充滿了自責。

「拼死?什麼叫拼死?父親呢?父親呢?」此刻的肖憫月才反應過來,突然發現原來回來的只有李福一人,而自己的父親,卻一直沒有蹤影。

「不,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肖憫月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捂著臉,嚎啕大哭,拼命的搖著頭,似乎想擺月兌什麼。

「憫月,你冷靜一點,有的事情總是需要去面對的,明白嗎?」沐夜一個健步來到肖憫月身旁,雙手輕輕的抓住肖憫月柔弱的肩膀,深情注視著即將崩潰的肖憫月,眼神之中充滿了關愛和擔憂。

「沐夜哥哥」下一刻,肖憫月終于清醒了過來,猛的撲進了沐夜的懷中。

「好了,放心吧,還有沐夜哥哥在你身邊」一邊說著,沐夜一邊輕輕的拍打著肖憫月的背脊。

夫人轉過頭,無奈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又看了看將肖憫月抱在懷中的沐夜,二人目光對視,同時微微的點了點頭。

「走」一個簡單的走字,說得如此堅決,如此果斷,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最後看了一眼這個自己熟悉的家,夫人雖然滿心不甘,可是卻也無可奈何;走,不是因為自己害怕,走,不是因為自己懦弱,走,只是為了心愛之人的付出,走,只是為了血脈相連的骨肉。

蜀州城內

離開肖府之後,沐夜等四人便在城內來回的穿梭,準備尋找機會逃出城去,可是無論是城南還是城北,城西還是城東,到處都布滿了城防軍;每一個城門口都有無數的城防軍在對過往的行人嚴加盤查,四人見沒有絲毫出城的機會,便在城中尋到了一個比較偏僻、隱蔽的廢棄民宅暫時躲避。

夜已深,黑夜慢慢降臨,整個蜀州城依舊是那樣的熱鬧喧嘩,絲毫沒有因為今日所發生的事情有任何影響;只不過,今日之事,卻已經成為了夜晚豪門公子,百姓走卒茶余飯後討論的話題。

「咦,你听說了嗎?肖家今日被抄家了」

「那個肖家?」

「廢話,你說蜀州城有幾個肖家?」

「你說是肖廷羽肖老爺家?」

「是啊」

「怎麼回事?」

「听說是販運私鹽,企圖賄賂知府大人,被知府大人拒絕之後,居然還持刀行凶,企圖刺殺知府大人,最後被趕來的城防軍給就地正法了」

「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廢話,當然是真的啊,現在人不就躺在義莊呢」

「真的?要不我們去看看?」

「你神經病吧,這大半夜的去義莊,你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那好吧,我也不去了」

漸漸的,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而剛剛二人路過的一間破舊的民宅之中,李福長舒了一口氣,而沐夜這才慢慢的松開了捂在肖憫月嘴上的手。

「沐夜哥哥,你為什麼要攔著我,你為什麼不讓我出去打死那兩個無賴,為什麼,為什麼」肖憫月轉身回頭看著沐夜,濕潤的眼眶已經有些紅腫,掙扎開來,雙手緊握小拳,重重的捶打在沐夜的身上。

「憫月」夫人輕嘆一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剛想訓斥,可是卻看見沐夜輕輕的搖了搖頭,也就作罷了。

「憫月,你知道姨夫為什麼要犧牲自己嗎?就是為了保護你,如果剛剛你沖了出去,你覺得你對得起姨夫,對得起李叔嗎?」面對肖憫月的責怪,沐夜沒有絲毫生氣,凝視著肖憫月,輕聲說到。

「可是,沐夜哥哥,他們誣賴父親,他們」雖然肖憫月身上有很多毛病,雖然肖憫月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得千金大小姐,可是沐夜說得如此簡單的道理,她還是懂得,她不是埋怨沐夜,而是埋怨那些誣賴自己父親的人。

「憫月,公道自在人心,就算你能打死他們倆,可是又有什麼用呢?姨夫能死而復生嗎?如果你再有個什麼閃失,你讓姨夫九泉何以瞑目?」沐夜動之以情,因為沐夜知道,其實肖廷羽在肖憫月的心目中有多麼的重要。

「沐夜哥哥」肖憫月如同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小媳婦,輕輕的抱住了沐夜,似乎在尋找她現在唯一能夠寄托的依靠。

「憫月,你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小女孩了,堅強一點,理智一點,好嗎?」見肖憫月已經安靜了下來,沐夜這才放下心來,輕撫著肖憫月的發梢。

「嗯」肖憫月乖巧的點了點頭。

「夫人,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一切歸于平靜,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離開蜀州,李福悄悄將門打開了一絲縫隙,仔細的張望了一下,見四周沒有任何動靜,這才放心的將門關上。

夫人抬頭看了看沐夜,似乎是在等待沐夜的答案,現在,在這四人之中,其余三人已然將沐夜當做了唯一的主心骨了。

「先好好休息一下吧,等明日再想想出城的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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