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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章 靜觀其變

「夕泠宮進入宜樊後,一切計劃並不順遂,申幽桐自然氣恨難消。」林伊人親自執壺給辛州斟滿茶,「你一路趕得急,先喝些茶,一會兒到後面讓廚子單獨燒兩個小菜慢慢吃著。覃貴妃的傷勢未見大好,我明日多半還是在這行宮里待著,你去醉亙門晃一圈看看情形就好。」

「多謝王爺。」辛州面露感激之色,再次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這麼說,白季青也是明日比擂?」

「是,听宮木端說對手的功夫很是不錯。」

「白季青除了脾性凌厲一些,其余倒不算讓人操心……」林伊人話音未落,院中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林伊人眸光微動,辛州立刻起身,恭敬立于一側。

「王爺,王爺……」那聲音由遠及近,竟是本該在村莊里守護著祁境的江諾。

林伊人眉頭微微一蹙。

辛州趕緊大步跨出門去,低聲喝道,「也不看看這兒是什麼地方,如此大呼小叫的!」

「辛大哥,王爺在不?」江諾壓了壓嗓子,毫不介意辛州的訓斥,「祁境可以說話了,昨個兒夜里祁境開口說話了。」

殿閣內,林伊人聞言驟然起身。

「當真!」辛州顧不得再做規矩,趕緊扯著江諾進了屋。

「王爺,」江諾一見林伊人,當即一臉喜色單膝跪地,「祁境昨個兒夜里已經能喚王爺和顏姑娘,蕭大俠說他雖經脈盡斷,武功全失,卻依然可以做個平民百姓,太太平平過一生。」

「好!真是太好了!」林伊人大喜過望,在屋內往復走了幾步,「辛州,去備馬車,我要親自去看看祁境。」

「王爺,」辛州為難看了看天色,「馬上就要入夜,您這麼不管不顧出去,回頭皇上和覃貴妃問起來,屬下不知該怎樣應對呢。」

「是啊,王爺。」江諾苦著臉道,「屬下這一路奔波,肚子都要餓扁了,您倒是也體恤體恤咱們這漂泊無依的浪子,好歹先讓屬下起身,然後給賞頓熱飯吃才是。」

「就知道嘴貧……」林伊人這才陡然發現江諾依舊跪著,「起來,起來,先隨辛州去後面吃飯,不許喝酒,吃好了再來與我細細說一說祁境的情形。」

「得令!」江諾喜笑顏開,跟著辛州邁出門去。

得知祁境轉危為安,林伊人的心里終于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只要祁境活著,他便有機會讓顏心梅重新獲得幸福,只要祁境活著,他便有可能讓祁境重整旗鼓,從頭再來。

林伊人並不打算讓祁境回歸普通百姓的生活。一個一心要守護摯愛一生的男子,絕不會甘心自己只是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人,也不會容忍自己成為一個貪圖蠅頭小利的商賈,能夠配得上他心愛女子之人,必是個頂天立地、氣沖霄漢的英雄,而不是那忍氣吞聲、懦弱無能的鼠輩。

林伊人沒有忘記母親顧流螢的話……「夕泠宮有一門絕學,或許會對祁境有用。」

「覃貴妃所說的,可是那被稱為江湖第一武學秘笈的血影神功?」

「傳聞申不況共育有三子一女,三子皆因修習血影神功而亡,最後僅余一女,便是現在的夕泠宮宮主申幽桐。」

「既然修習血影神功九死一生,覃貴妃為何會覺得對祁境有用?」

「听聞血影神功乃是采用先立後破、破後再立之法修習,功成之後摧枯拉朽,山崩地坼,威力難以想象。」

「先立後破,破後再立……指得可是習武之人自斷經脈,而後再以曾經習武之身重修血影神功的法子?」

「不錯,祁境既然經脈盡斷,總不能讓他如活死人一般渾渾噩噩一輩子。」

「可此法倒行逆施,看似極易反噬修習之人,否則申不況也不會三子皆亡了。」

「那三人練血影神功是為了甲冠天下,自然會承受極重的反噬之力,祁境不過為了如常人一般能走能跑,倒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祁境……他只需他仍舊是那個意氣風發、躊躇滿志的男子,至于摧枯拉朽、山崩地坼,林伊人絕不會讓他冒這個險。

夜幕低垂,高高的月牙仿佛綻放在幽藍夜空中的一枚菊花瓣,晶瑩,嬌女敕,柔美,出塵,令人心馳神往。

林伊人負手走至廊檐下……夕泠宮,他需要的不止是服用骨仙草的法子,還有被譽為江湖第一武學秘笈的血影神功。

當夜,林伊人從江諾口中不僅得知了祁境恢復的情況,還獲悉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上回辛大哥去村子里問蕭大俠帝皇菊的事,蕭大俠覺得沒有絲毫印象,便回了王爺不知道。可這幾日蕭大俠反復琢磨,還是讓屬下提醒王爺一聲,說這凡間的花木,形態極美者一旦現世,皆存禍兆,王爺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禍兆?」林伊人輕笑,「他又一驚一乍的做什麼算命先生。」

「我覺著蕭大俠所言有理。」辛州道,「王爺瞧那蘑菇,但凡品相極好的,便是有毒,如今帝皇菊已非美麗二字可擬,分明還透著詭異,在此之前,王爺可曾听說過日間如草間雛菊,夜間卻流光溢彩的奇花?」

「就是,」江諾緊跟著道,「听說那玉雕菊花是從墳塋里挖出來的,旁邊還放著一支拍皇上馬屁的竹簡,當真是不得不防。」

「滿口混說。」林伊人笑著搖頭,「以你二人看,帝皇菊若果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會藏著什麼貓膩?」

「毒。」二人異口同聲道。

林伊人微微頷首,「皇上對帝皇菊寶貝得緊,還日日將那玉雕菊花揣在懷里,也未見得有什麼不妥。」

「回頭屬下去盯緊獻花之人,指不定會有什麼發現。」辛州道。

「不必。」林伊人擺手,「听覃貴妃說,皇上對此人也有過疑慮,原本要將他打發走,可後來擔心帝皇菊出什麼岔子,最終還是將那人留下了。一個家世清白、老實本分的藥農,在這刀槍森森的景霈宮進出坦然、落落大方,不可能沒有古怪,不過既然此人為皇上而來,王府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是。」辛州、江諾恭敬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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