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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唯我獨尊

葉浮生緩緩掃視苑中,沉聲道,「秋慕堯,彼時我在四大山莊未曾傷人,今日也不想大開殺戒,那烏令我勢在必得,如若你不肯就此收手,不要怪我手下無情!」

「葉浮生!」秋慕堯從暗處走出,怒道,「你連續盜走辜墨玄鐵四塊令牌,一再欺我五大山莊,如今又傷我兄弟友朋,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我秋逸山莊得江湖眾人相助,定要將你擒住,連本帶利討回來!」

「就憑你們?」葉浮生冷笑一聲,突然劍閃如電,筆直掠向秋慕堯。

「先過老夫這一關!」暮雲山莊莊主柳雲鶴飛身而起,攔住葉浮生。

「柳雲鶴?你就不怕晚節不保?」葉浮生譏諷之余,寒芒旋斬,挽起一陣劍雨狂花。

「豎子找死!」柳雲鶴怒不可遏,使出了從不輕易示人的梵天鉞。

一時間,兩輪銀環囂叫而出,與蚩息劍踫撞糾纏,如龍蛇盤繞,鴻鵠群游,綿延迂回,雷霆萬鈞。

葉浮生勢如破竹,咄咄逼人,一陣眼花繚亂的掌劍相擊之後,柳雲鶴忽而悶哼一聲,面色大變,捂著胸口踉蹌退後了五六步。

「五大山莊為何不一起上?」葉浮生冷冷邁步向前,「平白浪費葉某這許多工夫!」

「你……」柳雲鶴惱羞成怒,發指眥裂,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柳世伯,讓佷兒來領教領教這賊子的伎倆!」秋熾冉從西面亭台中疾掠而出,拼盡全力,朝葉浮生揮出一刀。

葉浮生不屑道,「不自量力!」說罷,手腕輕抖,寒芒乍現。

 當!秋熾冉手中雪刃鏘然墜地,捂著手臂半跪在地,神情痛苦。

「賊子接招!」靈山道士屈真子、凌海幫副幫主齊伯竣同時掠出。

鐵拂塵,潑風刀,如雲狂舞,烈如驚雷,寸勁激發,橫掃而出。

葉浮生輕哼一聲,長劍疾舞,怒劍狂花,凌厲無匹,兩聲怒叱之後,屈真子、齊伯竣雙雙被劍氣所傷,跌跌撞撞疾速退開。

咻咻咻

一連串火折子從言緒手中,彈射至水池間的松脂柴堆上。

 ! ! !

一個個柴堆被瞬間點燃,宛如日薄西山時如血殘陽,帶著一抹神秘而淒美的絕望。

火影躍躍,竹葉飄零,履言苑內一片蕭瑟悲秋之景,此前凡與葉浮生交手之人,無不眉頭緊鎖,搖搖欲墜。

葉浮生警覺地注視著漸漸燃起的松脂柴堆,微微蹙眉,踏前一步。剎那間,風起雲涌,萬丈狂瀾,熊熊燃燒的火焰猶如邪惡險獪的怪獸,畢畢剝剝肆意叫囂著,燃燒得更為凶猛。

葉浮生緩緩掃視苑中,身形忽而一滯。那倒影重重的粼粼水波,顯然已比他踏入履言苑時更為令人目眩神迷,而在這鏡花水月間,前方亭台中一抹縴弱靈動的單薄身影,更讓他仿佛踏入了夢境之中。

那水紅色的錦裙,那銀色的紗衣,那褶褶垂下繡著玉蘭花的裙幅,那如皎皎月華似真似幻的身影……葉浮生眸中略現恍惚。

谷小扇接觸到葉浮生的視線,局促不安地朝後退了半步。見到葉浮生出手,谷小扇便知道,自己之前有逃過一劫的想法是多麼天真。

葉浮生見谷小扇微微退後,雙眸微眯,朝前邁了一步。

「阿緒……」谷小扇倉皇回頭,朝身後角落看去。

言緒仿佛一支千年寒冰鑄成的利箭,直直盯著葉浮生,從蒼白得幾乎透明的雙唇里,輕輕吐出三個字,「殺了他。」

谷小扇身後的樓閣內,林伊人瞳孔驟然緊縮……言緒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時履言苑中根本無人能夠殺得了葉浮生,除非谷小扇將他成功誘入歿門,否則以她的功夫,迎上去只能是死路一條。

「殺了他。」言緒冰冷的聲音回響在谷小扇耳畔。

谷小扇剪水雙瞳中掠過一絲落寞。今後,她真的看不到言緒了。那張字條,她悄悄放在了自己的包袱里,明日阿緒應當看得到。她原本有許多話想要對阿緒說,可猶豫多時,最後只寫了幾個字︰阿緒,別忘了我。

也許,今日.她將葉浮生成功誘入歿門,阿緒便永遠都不會忘記她,因為倚嵐門的仇,是她與他一起報的。

想到這里,谷小扇絕然從腰間扯出絕韌鈴繩,飛身掠起。

叮叮當當……

一連串悅耳清泠之聲驟然響起。

「絕韌鈴繩?」葉浮生眸中恍惚之色更濃。

谷小扇身後,疾如閃電般掠出一道清逸身影,傲世出塵,皎若輕雲。

「公子!」祁境生生抑住喉中不安,重重一拳擊在窗欞之上。

眼下,祁境無法離開樓閣半步,只因林伊人此前之命異常果決,「月圓之夜,殘司陣中的烏令絕不會是真的,屆時阮北使會派人潛入秋逸山莊,在履言苑外放火。秋慕堯目標太大,不易月兌身,在秋家幾兄弟中,你只管緊緊盯住秋紀泉,失火時他倉促前往之處,必是烏令藏身之地。一旦清楚秋紀泉的方位,你便出手纏住他,同時以哨聲通知剁手和尚,待听得鶴唳之聲後,方可撤退。」

祁境見過剁手和尚,這個平日里吊兒郎當的和尚不缺吃喝,不缺銀兩,腦筋正常,良心不壞,偏偏喜歡偷東西,因為常常叫嚷著要把自己的手剁了,所以被人起了這個名號。祁境知道,鶴唳之聲後,烏令便會穩穩當當落入林伊人手中。林伊人籌謀了這麼久,等得無非就是今日這一局,因此,他只能焦慮萬分地看著那道俊逸身影,卷入一片刀山火海之中……

履言苑內,滾滾烈焰將一切都籠罩在躍躍火光之中,宛若帶了濃濃的血色。谷小扇身姿輕靈,疾若流矢,絕韌鈴繩如匹練雪刃般,直沖葉浮生胸口襲去。

葉浮生眸若深潭,舉劍輕擋,一連串火花如流星般四處迸射,谷小扇只覺胸口仿佛受了重擊,又疼又悶,絕韌鈴繩幾乎月兌手而出,不由一個踉蹌朝後倒去。

「小心。」一股極為柔和之力,將谷小扇托了起來。

「沈東籬?」谷小扇看著身後之人,微微一怔。

「快回去。」林伊人匆匆吐出三個字,眸若冷電,掌如玉刃,全力迎上葉浮生。

亭台後方,言緒身形一僵,神色微變,眸底掠過一絲不可捉模的陰郁之色。

熾焰熊熊,劍影縱橫,葉浮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雷霆萬鈞,唯我獨尊,林伊人飛雲掣電,拈花摘葉,神鬼莫測,奔逸絕塵……

 啪!

沉沉夜幕突然劃過一道閃電。衣袂翻飛中,林伊人錦袍一角自空中翩然滑落,宛若蒼茫穹頂下的飄零鴿羽,盤旋無依,裊裊落入火中,化為灰燼。

葉浮生緊逼而上,林伊人疾退而下。二人身形如行雲流水,令人眼花繚亂,進退消長之間,林伊人漸如風中殘葉,只能在驚濤駭浪中隨波逐流,險險避開一道道凌厲劍芒。

谷小扇定定看著林伊人背影,忽而飛身掠起,斜斜甩出泛著銀光的絕韌鈴繩,悅耳清泠之聲再次回響在履言苑中。

夜色下,言緒眸中神色明滅不定,發絲隨著熊熊烈焰在狂風中舞動,仿佛即將推開地獄之門的玉面羅剎。

「葉浮生!」秋慕堯從暗處飛掠而出,手中無霜劍閃著凜凜寒光,「亭台之中便是烏令,有本事你就來奪!」

說罷,也迎身卷入混戰。履言苑內頓時狂風呼嘯,飛沙走石,翻江倒海,虎嘯龍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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