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落塵雖然說說來話長,但事情的前因後果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解釋清楚了。
「他要找人?」陌玉錯愕,「只是為了找人?」
陌玉曾經听說過若是相術師去佔卜天道不讓你所知道的事情那便會降下懲罰,而不管是阿婆也好,韶落塵也好,她的第二位師父也好都曾告誡過她不要去做能力之外的事情,有些東西看破不可說破,而有些東西,則是連看都不能輕易去看,不然的話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樣的東西很玄妙,古往今來沒有人能看透那所謂的天道到底是什麼,也沒有人知道那些懲罰到底是如何降臨的,不過只要是走進這個圈子的人,就都對那玄之又玄的東西有著一種本能的敬畏。
「嗯。」韶落塵點點頭,將袁天拿過來的藥茶盒子抱在了懷里,「那個……我,我先去休息了啊,陌,陌兒,你,你可別忘記,你,你說要帶我出去玩兒的。」
「等師尊睡醒,咱們就出去。」陌玉彎起了唇角,將這個問題藏在了心底。
「這可是你說的,不能耍賴,我,我馬上就去睡。」韶落塵立刻起身,抱著盛著藥茶的盒子就離開了。
「師尊……」陌玉連忙開口,但韶落塵卻已經跑了出去。
「我去吧。」顧霖起身說道。
「陌兒,我,我要住在哪兒?」
陌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韶落塵就又轉身跑了進來,不好意思的問道。
「房間已經收拾好了。」瘋子邁出一步,聲音都帶著激動的顫抖,他強壓下了心中的那抹悸動,努力的保持著神色的自然,「我帶你過去吧。」
「不,不用了。」韶落塵連忙搖頭,甚至害怕的後退了幾步。
瘋子臉上的笑容立刻僵硬住了。
「顧,顧霖,你,你應該很,很熟吧?」韶落塵戰戰兢兢的道,朝著顧霖露出了乞求的眼神兒,生怕對方不答應。
瘋子則是神色哀怨的看著他,希望他能拒絕,不過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兒。
「只要前輩不嫌棄那就恭敬不如從命。」顧霖輕聲說道。
「師尊,還是我……」陌玉有些不放心道。
「顧霖就很好。」韶落塵搖頭,連忙說道,他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抓住了顧霖的手腕就往外走,「陌兒,你好好休息,我要跟顧霖敘敘舊。」
韶落塵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你不準跟過來,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他不放心的說了一句這才讓陌玉止住了步子。
「小姐,顧霖不會將他怎麼樣的。」袁天道。
「我知道。」陌玉嘆息一聲,「我不怕顧霖傷了師尊,我怕的是他嚇唬他啊。」若是以前的韶落塵自然不會在顧霖手里吃虧,可是現在這位……陌玉想想就覺得頭疼。
「應該不會吧?」袁天不怎麼確定的道。
陌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只是嚇唬而已,又不是真的動手,小姐你就是愛操心,如果顧霖下定了決心要嚇唬他,你又能護幾次?」袁天不怎麼在意的道,「那些人有消息了,小姐還是早做防範的好。」
「哦?」陌玉聞言神色一肅,「如何了?」
「他來了幽州城。」袁天將自己從顧霖那兒听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陌玉神色微微一變,「具體的。」
「查不到。」袁天搖頭,「小姐沒有任何頭緒嗎?」
「我要試試。」陌玉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她重新坐在了座位上,閉上雙眸調節著自己的心緒,良久方才緩緩睜開,「袁叔,燃香!」
「是,小姐。」袁天面色肅然,他也能感覺到自己的緊張,畢竟那個人可也是幾乎相同的存在啊。
房門關閉,裊裊的煙氣從香爐中緩緩升起然後飄散。
陌玉神色中的肅然慢慢消失,無悲無喜,那雙眸子里也同樣古井無波,不起絲毫波瀾。
三枚銅錢撒于桌面之上,輕微的聲響撩撥著人的心弦,使得心髒噗通噗通的隨著那節奏跳動著。
陌玉看著桌面上呈品字型的銅錢,瞳孔猛地一縮,然後抬手啪的一下蓋在了上面,氣息急促。
袁天在旁邊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整顆心也瞬間提了起來,就連呼吸都有剎那的停滯。
但他卻不敢開口,生怕打亂了陌玉的佔卜。
「呼」
不知從什麼地方起了一陣風,自未關緊的窗戶吹了進來,拂動了桌子上的風鈴,處于桌子邊緣的三顆鈴鐺被風了下去,在半空中晃動著,發出了悅耳的聲音。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陌玉心神一顫,手指也不可避免的移動了些許,整個的卦象也因為這小小的一個動作發生了變化。
陌玉沒有去看那三枚銅錢,反而是將目光放在了那串鈴鐺上,她原本以為,只是韶落塵隨手而為,但如今看來卻分明是對方故意的。
她沒有忘記從對方來家里開始,那串風鈴就一直被他拿在手中,就連位置懂否是他自己放的。
「師尊……」陌玉的心緒更加復雜了起來,她能確定如今的韶落塵對此絲毫不知,但卻不知道那人究竟要做什麼。
而在客房跟顧霖面對面坐著一臉忐忑不安的韶落塵本尊卻絲毫察覺不到陌玉的糾結。
「那個……顧霖,你跟他之間的恩怨,不要牽扯到我啊。」韶落塵囁喏的道,他實在是怕疼,怕的不得了。
「前輩想永遠這樣下去?」顧霖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是反問了一句。
「不然如何?」韶落塵苦笑一聲,眉宇間也滿是郁結,「在我們之中,他才是最強的一個,而我最弱,根本就沒有跟他們對峙的資格。」
「我們?」顧霖念叨著這兩個字,意味深長。
「嗯。」韶落塵點點頭,他還是第一次將自己的秘密袒露出來,所以整個人都充滿了不自在了,而且腦海里好幾道聲音重合在了一起,讓他的臉色也隱隱有些發白,「你不需要知道有多少個,只需要知道主人格只有兩個,一個是我,一個是二號,而其余的都是從二號分裂出去的,我不能將之左右,當然,他們也沒有法子將我壓制。」
「前輩為何要跟我說這些?」顧霖奇怪的問道,他不覺得自己跟韶落塵的關系好到能讓對方坦誠以待。
「在我親手將陌兒殺死之前,結束我的性命。」韶落塵肅聲說道,眉宇之中的忐忑與怯懦在這一瞬間全數消失,有的只是無懼,有的只是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