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所給予的信任
「你是說……」
「沒錯，若是你學會變形術，便可以學我那樣換個身份重新活了。只是你要考慮兩個問題，一是如何先將你弟弟弄出來，二是，你們能否拋棄現在的身份。」
不過是拋棄一個身份，只要能活下去這算是什麼，最重要的問題還是如何將慕非白的弟弟從太昊閣的人手里救出來。
想通這一點，慕非白笑了起來，這一次的笑看起來輕松了許多，「這樣的話，的確要輕松很多。」
的確，和覆滅這樣一個巨大的勢力相比，只是將自己的弟弟弄出來確實要容易得多。雖然只是相對容易而已。
「那就好辦了，我們先計劃計劃。」
的確，若是決定了要這麼做，那就必須提前計劃好，慕非白對太昊閣的了解最多，也就只有他才更清楚怎樣才有可能把他的弟弟帶出來。
「那麼你還能撐多久？」
「十年之內是不會有問題的。」
十年的時間並不算長，對修真之人卻不是，十年的時間甚至不夠金丹期的修士進一小階，這個時間算得上是緊迫，「近期我會閉關，等進階到金丹期才會出來，我的實力提升了，也好辦事。」
這一點慕非白也同意，畢竟柳遙現在的築基期修為實在是太低了，她只是想要參與這件事都讓慕非白覺得心驚。
「那麼我先去計劃安排，等你出關之後通知我。」
這件事情便這麼敲定了下來，「感覺我欠你的越來越多了。」
柳遙挑眉，「難道不是我欠你的？」
慕非白輕笑一聲，他知道柳遙說的是什麼，可他自己卻不那麼覺得，之所以會幫柳遙是因為「雲霄」像他的弟弟，這在慕非白眼里並不算好，反倒是種虧欠。
只要這一次他能夠活下來，所欠下的，他一定會還。
把無根丹交給慕非白之後，柳遙放下了一樁心事，就在她準備閉關的時候被人給堵了。
這些人不是其他人，正是柳遙在混元派的那些朋友，施秋宜，韓又薇和于嶺睿。事到如今，他們也明白了，之前的雲霄其實就是柳遙偽裝的，雖然事出有因，可韓又薇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難道他們還會害柳遙嗎？
倒是于嶺睿稍稍能夠理解柳遙，事實上，只要柳遙能夠平安的回來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了。
韓又薇說著不開心柳遙一直在他們身邊卻不說，其實是在愧疚她自己在那個時候沒有保護好柳遙，即便她知道，她當時就算是在場也起不到什麼作用。柳遙就在她眼皮子地下被擄走，她卻什麼也做不了，那種愧疚和不甘讓她一直無法釋懷。
如今最讓他們氣憤的事情是︰「臭丫頭，變回來了也不記得去看看我們！我們等你了多少天了你知道嗎？！」韓又薇上前就捏住柳遙還沒退去嬰兒肥的臉頰使勁兒拉。
啊……這是因為，她不小心給忘了。
所以心虛的柳遙沒有反抗任由韓又薇可勁捏。「抱歉啦，之前有些事很急，就沒來得及找你們。」
「那你的意思是你現在正要去找我們咯？」韓又薇一臉不信。
「……」的確，她現在是準備去閉關進階來著。
韓又薇一看柳遙的表情就知道，她壓根兒是把他們給忘了，又狠狠捏著柳遙的臉一陣蹂.躪，「臭丫頭，你就是把我們給忘了！」
柳遙被揉的滿眼淚花，「我錯啦……」
施秋宜和于嶺睿看著柳遙這幅慘兮兮的樣子忍俊不禁，看了好一會兒戲才說︰「好了好了，這丫頭是要進階了，等她進階之後，我們再慢慢找她算賬就好啦。」
說話的是于嶺睿，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他剛開口的時候，柳遙還挺感激，听到最後，才知道，原來這個才是最月復黑的一個。
若是現在讓韓又薇撒氣撒夠了，以她的性格就不會在計較了，顯然于嶺睿這麼說就是不願意這麼輕易的就放過她。
也是，他們在那邊替自己的擔心，自己卻把他們忘了確實太不應該，只能認了，「屆時師兄師姐想要怎麼罰我，我都認。」
韓又薇挑挑眉，「那你可要記得進階之後通知我們，別又跑了。」
柳遙抿唇笑道︰「不會的。」
這時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施秋宜上前來揉了揉柳遙的腦袋︰「不管怎麼說，你沒事就好。」
柳遙的眼神也不由的柔和起來，「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韓又薇見最擔心柳遙的施秋宜都不說什麼了，她自然也就不說了，「那麼你快去閉關吧，我們等你的好消息。」
和三人告別之後，柳遙和昭陽說了一聲之後就準備閉關。同時，得到了修復五十弦琴的東西，五十弦琴也決定用這段時間來修復琴身。
修復琴身的過程中五十弦琴會完全斷開和柳遙的聯系，無法在顧及柳遙。如今柳遙呆在混元派不會出去安全的很，他也就打算利用這個機會修復他的真身。否則若是在自己沉睡的時候柳遙遇上什麼危險，他才是要後悔死。
「以你的資質要進階金丹期並不難，其中必須要注意的是心魔，你心性堅韌，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為師所需要告訴你的是，不管面對的是什麼，都不要托大，應對心魔之時，千萬不要小看它。」
昭陽為她準備好了一切在進階時可能用得到的丹藥物品，在柳遙閉關之前交給了她，「這塊玉佩有清心靜氣的效果，可以讓你應對心魔的時候輕松一些。」
親自看柳遙戴在身上了，昭陽才稍稍放心一些，雖然築基進階金丹在真正的天才面前算不上什麼困難的事，卻依然可能會有意外，昭陽始終還是擔心的，「總之一定要謹慎，不要冒進明白麼？」
「師尊放心吧，徒兒已經會成功進階的。」柳遙笑嘻嘻的安撫昭陽，「師尊只用等著徒兒出來給徒兒慶祝就好了。」
昭陽點頭應了下來。
在柳遙閉關的時候，昭陽站在柳遙的洞府門口遲遲沒有離去，也不知在想什麼，只愣愣的站在那里。
「你在這里做什麼？」天劍尊者看看柳遙閉關的洞府又看看昭陽，似乎十分滿意，「這孩子天賦確實好，不僅有天賦，還有悟性，將來在劍道上的前途不可限量。」
「……您不是閉關去了嗎？」
天劍尊者翻了個白眼，「你還真是不客氣，這麼不想見到為師啊。」
昭陽不語。
天劍尊者嘆氣，「你這小子，真讓人生氣。說吧你站這里干什麼，一臉便秘的樣子。老夫雖不能幫你排便，不過幫你清清腸子還是可以的。」
昭陽斜了一眼天劍尊者，「徒兒沒什麼事。」
「沒事你愁眉苦臉的站在小遙兒洞府門口干什麼，還是說小遙兒出了什麼事？」可是之前他見柳遙的時候也沒看出來柳遙有什麼事，看起來十分健康，這一次進階的成功率是非常大的。
昭陽搖搖頭，「徒兒要離開了，師尊是要去閉關，還是要再逛逛。」
「你小子這麼不待見我，我要是再逛逛你還不得把我給趕出去，我這個老頭子這就去閉關了。」天劍尊者總說自己是老頭子，可他的年紀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一個老頭，只是邋遢了一點，若是好好打理一下，看起來也就和昭陽差不多大。
得到天劍尊者回答的昭陽正要離開，忽然听到天劍尊者難得嚴肅的聲音，「不論你想做什麼，都要考慮清楚，千萬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一瞬間，昭陽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徒兒知道了。」
身後再沒有傳來天劍尊者的聲音，昭陽知道，天劍尊者這一次是真的去閉關了。
當他出關的時候，或許就是他們真正分別的時候。
柳遙這一次閉關的時間算不上長，她剛進去的時候就一直在積累體內的靈力，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好，然後才開始模索築基期到金丹期的壁障。
這個過程對柳遙來說並不算難，或許就像其他人說的，柳遙確實有著過人的悟性。
一直到結丹的時候，柳遙進行的都十分的順利。
直到金丹快要完成的時候。
「……小九？」
柳遙抬頭，看到了一張清俊的臉，讓她有些失神。
那人見柳遙這樣，忍不住笑了，「小九，發什麼呆呢，叫你半天都不回答。」
柳遙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腦子迷迷糊糊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在想什麼。
「好了，快過來。」那人笑著說，溫溫和和的，也不生氣。
柳遙順從的走到他面前，然後見他拿出一個小簍子，里面放了幾個讓人垂涎欲滴的桃子，柳遙眨眨眼楮，看向那人。
那人似乎對柳遙的反應有些驚訝，「你不是一早就想吃西王母娘娘的蟠桃麼，怎麼好不容易拿到了，卻現在又不想吃了？」
「蟠桃？」柳遙驚訝道，「這個是蟠桃？」
那人眼中帶上了笑意，「怎麼，你認不出來了嗎，上一次在宴會上吃到之後就一直嚷著要吃，如今放到你面前反倒認不出來了嗎？」
柳遙伸手拿過一個來就吃，然後眼楮一亮，「好吃！」眼楮緊緊盯著簍子里的蟠桃，「這些都是給我的嗎？」
那人見柳遙這幅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戳了一下柳遙的額頭，「不是你的還是誰的？」
就在柳遙伸手準備再拿一個的時候，那人忽然收斂了笑意，神色淡淡的看著柳遙︰「那麼，你是小九嗎？」
柳遙一愣，對呀，小九好像說的不是她。那麼，小九到是誰，她又是誰？
那人溫和的琥珀色眼楮就這麼看著她，眼眸里的點點溫柔讓她迷惑，可是她本能的排斥著成為「小九」。
「你是小九對不對？」
「我……」
我……
到底是不是？
柳遙腦中浮現出一些畫面來，這些畫面陌生而又熟悉，里面的人她或許從未見過，卻分外的熟悉，畫面中的場景從未記得，胸腔中卻依然會因此涌動起強烈的情緒。她就這樣默默的看著這些畫面。不知過了多久，畫面中的少女回頭看她，‘我是九霄，你是誰？’
她是誰？
她是柳遙啊。
是的，她是柳遙，現在只是柳遙。
或許這個靈魂曾經是九霄，但現在是柳遙，也僅僅是柳遙而已。
「你若是要叫我小九也可以，不過，我現在叫做柳遙。」
「我是柳遙。」
那人一愣，溫柔的笑了，「柳遙……」他將手中的果籃遞給柳遙，「柳遙，去吧。」
柳遙接過籃子，看那帶笑的人慢慢後退，消失在白霧之中，只剩下柳遙手中還提著那個果籃站在原地，周圍已變作了茫茫濃霧，什麼都看不到。
她伸手拿出一個蟠桃咬了一口，本以為不會有什麼味道，卻不想還是如之前那般美味可口，雖不是真的，吃起來味道卻很好，她便一口氣將籃子里的蟠桃都吃了個干淨，最後舌忝干淨手指上的果汁，靜靜等待著。
本以為之前這圍著自己的濃霧一直不散去應該是還有什麼後招，卻沒想到在她吃完蟠桃之後，濃霧便散去了，縹緲的神識變得清晰起來，重新掌握了身體的控制權。
體內的金丹已經基本穩定，她只需要再用一些時間穩固修為就行。這一次進階算是順利完成了。
回憶起那些在心魔中出現的場景，柳遙心情變得有些復雜，那些應該就是九霄留給她的記憶了吧，算不上完整，那些時間里也不過是粗略的過了一遍，存在了她的記憶深處。
如今也不是徹底接受這些記憶的時候，腦中閃過心魔中那人的臉，柳遙愣了愣，回過神來閉目打坐穩固修為。
等到柳遙出關的時候，她的金丹已經穩固，所需要的就是適應這股更強大的力量了。
出關之後，柳遙本打算先去見昭陽，卻發現昭陽似乎不在，之後先去看了施秋宜三人，被韓又薇敲了竹杠之後才在韓又薇的心滿意足之中被放過。
她特地聯系了一下慕非白，慕非白恭喜了柳遙成功進階，簡單和柳遙說了她閉關這將近一年時間發生的一些事情。得知慕非白已經盤安排好了他弟弟的事情，計劃進行的很順利，等他回來混元派的時候仔細的和她說，柳遙才放下心來。
回到奕劍峰之後，柳遙發現昭陽回來了，立刻去見了昭陽。
昭陽早知柳遙進階成功，奕劍峰的所有變化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如柳遙進階這樣大規模的靈氣波動他自然也是知曉的，柳遙在這個時間出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師尊！」柳遙見到昭陽的時候十分開心，「徒兒不負師尊的期望，進階成功啦。」
本以為昭陽會很欣慰，卻不想昭陽沉默了半晌才緩緩對她笑了笑。
本來還為昭陽為何沉默而感到奇怪的柳遙看到昭陽的笑容立刻就忽略了這點異常，要知道以昭陽的面癱指數，想要看他笑是極為難得的。如今他既然笑了，也就表示他其實是極為高興的。「修為很穩定，看來這一次很順利。」
倒也不能說是順利，倘若經歷心魔的時候她不能想清楚她一直所糾結的事情的話，或許就會迷失在其中，不過這些話她是不會和昭陽說的，「還是師尊教導的好。」
「你閉關之時玄陽門的欒柯涵曾經來找過你，見你在閉關就留下了一個玉簡，似乎是有什麼話要對你說。」昭陽將玉簡交給了柳遙。
柳遙萬萬沒有想到欒柯涵竟然還願意理她，就是不知她想說的究竟是什麼。或許也不難猜，被那樣的欺騙，這玉簡之中大概也就是讓她等著被報復之類的吧。
心中略微有些嘆息，她只是一頓就接過了玉簡，「多謝師尊。」
「無妨。你也不必擔心，不論何時為師都會站在你身後。」
便是說，這件事即便玄陽門因此來找麻煩，他也定會護著柳遙了。
柳遙卻搖了搖頭，「雖說這件事並非我所願，但終究因我而起，我有那個承擔後果的勇氣，師尊不必為我擔心。」
可正是因為柳遙這樣的性子才會讓昭陽擔心，她這樣想，實在容易吃虧。
柳遙又和昭陽聊了一會兒，雖是喜悅，可昭陽畢竟話不多，也說不了多少，柳遙本打算先回洞府盤算一下接下來需要做些什麼，卻見昭陽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又有些猶豫。
見狀柳遙只好自己開口︰「師尊還有什麼事嗎？」
「……」昭陽不知為何眼神有些掙扎，還有一些柳遙看不大懂的情緒在其中，這些情緒太過復雜，柳遙反而辨不清昭陽此時的心緒，「昨日掌門通知有一處上古遺跡出世，正巧你出關，這一次可是隨為師一道去看看。」
「……」這件事本身並沒有什麼值得掙扎的，卻讓柳遙心中微動，「徒兒謹遵師命。」
柳遙應下來之後，昭陽的情緒依然沒有輕松多少，「師尊可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情？」
「……」
「是關于徒兒的嗎？」昭陽氣息微動，柳遙便明了了，「師尊不妨同徒兒說說，或許徒兒能自己做決定呢？」
昭陽沉默半晌之後搖頭道︰「這件事暫且不管，先去遺跡吧。」
見昭陽確實不打算說，柳遙也無法繼續問下去。不過，能讓昭陽如此為難的事情，應該不是什麼小事，也許可以去問問其他人？
她閉關了將近一年的時間，這期間的事情她都不了解，今天也不過剛出來，想知道什麼也沒那麼快，她想著等回洞府之後問問慕非白這段時間是否有什麼事情發生。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兩日之後。」
「那徒兒先去準備準備。」
「……去吧。」
柳遙退下之後，昭陽沉默的站在大殿之中，良久嘆了一口氣。
緊握著的拳頭卻是一直都沒有松開過。
哪怕因為遺跡的事情能再拖上一段時間，可是又能夠拖多久呢？
「你問最近混元派有沒有發生什麼和你有關的事情？」得知柳遙出關之後慕非白怎麼也要來看看柳遙，順便給柳遙慶祝一下。
听到柳遙這個問題的時候慕非白有些詫異，「我並沒有收到什麼消息，有什麼事嗎？」
柳遙給慕非白說了昭陽怪異的地方，慕非白沉默下來。
「不知你還記不記得你閉關之前我同你說過的話。」
和昭陽有關的話無非就是那件事，柳遙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我想你感覺的也並沒有錯，昭陽真君是真心待你的，所以他現在才會掙扎，因為這件事必定對你不利。」慕非白見柳遙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接著道︰「不管怎樣，你都得小心才是，既然昭陽真君讓你隨他一起去這次的上古遺跡，你就需得小心應付了。」
這樣的推測倒也沒有錯，在昭陽出現異常的時候正是他要柳遙去遺跡的時候，很難讓人不聯想到他們所懷疑的事情是不是和這一次出現的遺跡有關。
柳遙知道慕非白的好意，點頭說道︰「你放心吧，我知道的。」
遲疑了一下，慕非白還是說︰「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知道。」柳遙知道昭陽收她為徒疑點很多，只是昭陽對她是真的好，她不想過多的去懷疑一個待她好的人，所以她寧願多一些信任，所以她從不去問昭陽為什麼當初要那麼強硬的收她為徒。
在此前提下，她也會盡量保護好自己，她的確願意多一些信任，卻不是蠢。
「這一次遺跡我亦會同去，若是遇到什麼危險一定要及時通知我。」
柳遙笑著點頭，「我知道了。」
究竟會是什麼事情，竟然會讓昭陽如此為難，柳遙不知道，看樣子昭陽也不想說。即便如此，柳遙還是想要相信，昭陽是不會做對她不利的事情的。
「那師兄去秘境所需的東西可準備好了？若是沒有，不如陪師妹一起去看看。」
慕非白一早就準備好東西了，應該說不管是什麼時候，他都不會讓自己物資緊缺的，「那便一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