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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處決

金花使用的妝粉盒,並不是慶元銀樓的東西,而是市面上的仿冒,這才是一個宮女使用得起的東西。

幕後之人是想指認太子,但是他應該沒有想過用妝粉盒。仿冒的妝粉盒變成真的妝粉盒是紀綱自己的計策,但是這個計策顯然是失誤了因為慶元銀樓有一個獨特的制度。

張昭華將東西拿到手中,就大概知道了紀綱的算計,他做了偽證,然而這個偽證似乎還是可以揭穿的,因為張升的銀樓里一定能查出是誰買走了東西,也就是說,紀綱終于有一個把柄落在了張昭華的手里。

張昭華回到春和宮里,她首先問盛寅道︰「盛大人,之前驗毒的時候,為何你神色古怪?」

盛寅就道︰「娘娘,臣懷疑這砒霜,不是從太醫院流出來的。」

張昭華和高熾大吃一驚,急忙問道︰「為什麼?」

「臣自打娘胎里生出來,」盛寅道︰「就對銅器過敏。不管是任何銅制的東西,臣只要模過,全身就會起疹子。而臣這一次驗看砒霜,也起了同樣的疹子。」

「什麼意思?」張昭華不解道。

「臣懷疑這砒霜之中,」盛寅道︰「有些微的銅粉。因為數量太少,所以臣也只是手指上起了一點疹子,但是確確實實是起了。」

砒霜不會含有銅這元素,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提煉砒霜的時候,沾染了銅這個東西。

「什麼地方會用到銅?」張昭華苦思冥想道︰「銅是禁物,不可能有私下敢鑄造東西的人。」

因為銅可以鑄錢,所以歷來銅是禁斷的,只有國家所有,所以張昭華推測這個提煉砒霜的地方,應該是在國有金屬冶煉廠旁邊。

「寶泉局鑄造錢鈔,」張昭華道︰「中央軍器局鑄造火銃,都需要銅。」

張昭華立刻傳書謝川,讓他在這兩個地方明察暗訪,她沒有把這個事情告訴給皇上,因為一旦紀綱派人去了,幕後指使應該很快就會被驚動,也就查不到什麼了。

而此時的北鎮撫司中,紀綱抿緊了嘴唇,因為他發現,這一個精心設計的局,必須在他這里中斷了。

如果,如果沒有自作聰明,將那一個假冒盒子換成了真的,現在的情況,應當不是這樣,他甚至已經可以說是大功告成了。

他想太子妃不光是洞悉了他的算計,甚至已經握住了他的把柄他就算是一把火焚盡京師的慶元銀樓和蘇州的銀樓,那也無濟于事。

「都督,」王謙興奮地走過來︰「東宮的人帶到了,咱們可以上刑了。」

「好吃好喝伺候吧,」紀綱挫敗地將手中的鎮紙掃在地上︰「過兩天給東宮送回去。」

幾個心月復不由得大吃一驚,「都督,還有後續的計劃呢」

他們的計劃,自然是在這幾個太子的貼身宮人身上,他們已經備好了口供,甚至宮中的內線都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發動一個私設建文神主,並私自祭奠建文的太子,即使是皇帝的親子,也必不當被皇帝所容。

也許毒害二皇孫的證據確鑿且擺在皇帝眼前,皇帝也不會廢太子;可是私設建文靈位,皇帝就不可能不被觸怒,這是龍的逆鱗。

紀綱不得不將這個終極計劃撤銷,他將手抬起來,捻了捻搖曳的燭光︰「咱也不能總當人的走狗不是,這主使憑什麼就能眼看著咱們在前面廝殺呢。弄得好了他得益,弄不好了,卻總是咱們倒霉,這樣可不好。」

很快謝川的調查就有了結果,他在軍器局之中,發現有人利用容器熬制和買賣砒霜,而且這個人賣砒霜也是比較謹慎,他在牆上開了個洞,他能看得到別人,別人卻看不到他據他交代,來他這里買砒霜的人不多,但都是黑戶,也就是在京城里分屬流民之人,這些人在藥房里是無法購得砒霜的。

盛寅再次試了一下這個人最新熬煮出來的砒霜,他的手上果然明顯又起了一層疹子,這一下張昭華幾乎可以確定了于是謝川就將這個情況上報給了皇帝。

皇帝對這個情況也是相當重視,他命東宮以及漢王、趙王的所有家眷和宮人內官,都站在此人面前,讓他一一辨認。

這個名叫王成的人,瞪大眼楮看過去,卻一直在搖頭。

「所有人都在這兒了,」紀綱道︰「莫不是還有人沒到?又或者,是謝大人根本就得了個假情報?」

謝川沒有吭聲,也的確如紀綱所說,所有在籍的人都站在這里,沒有一個缺漏,但是王成還是沒有找出這個人。

「乳母楊氏呢?」皇帝發了話。

楊氏被帶上來,她的精神很不好,是用過大刑的樣子,王成站在她面前看了許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王成之所以看得久,因為據他說,那個來買砒霜的人也是一個老婦人了,約莫和楊氏歲數差不多大,頭發也有些白了。

張昭華听到這樣一個訊息,心中忽然有了個猜測。她道︰「還有一個人沒有出現!」

張昭華說的人,是乳母金氏,而金氏被帶上來的時候,王成只瞧了一眼,就叫道︰「是她!是她沒錯!她怕人認出她來,還裹著纏頭,說自己得了麻風病!」

金氏雖然一直抵賴,但是已經沒用,錦衣衛的枷鎖立時就將她枷住,同時被帶走的還有漢王次妃李氏,很快審訊結果就出來,的確是這二人合謀,將砒霜帶入諸王館中,而金花是西山莊園出來的人,她受到金氏的操縱,將砒霜放入了桂花糕之中。

金氏謀算的一切陰狠毒辣,她毒死了漢王的嫡長子,李氏所出的安哥兒就有機會上位。與此同時還栽贓了乳母楊氏,可以一並除掉這個競爭對手,怎麼看都獲利百倍,而且幾乎可以說查不到她的身上。

辭服之後,金氏被處極刑,寸磔之後焚灰;李香韻賜死,尸骨一樣焚毀,只留一件衣冠,放在了天界寺里,等安哥兒長大之後有個祭拜的地方。

李香韻是高煦親手處決的,據說那一晚上安哥兒哭得很厲害,生生嚎了一晚上,但是這已經激不起張昭華任何的憐憫,金氏和李氏的確是死有余辜。唯有高熾大病了一場,纏綿病榻近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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