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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1章 行(二)

小白經過了詳細的打探之後,決定向海州出發,然後在海州搭乘商船返回大宋。

耶律三壓根不問路線,只說要拿好她換下的衣衫,「去大宋前,把這衣衫當了,讓我阿瑪額娘快些知道我還活著!」

姚寶搖頭,「不行!」

耶律三也光棍,「那我就不走了!」

姚寶︰「捆著走!」

耶律三哼了聲,「那就捆啊!高麗兵立馬盤查!」

姚寶…「信不信餓你兩天!」

耶律三︰「餓瘦了,我一定謝謝你!」

姚寶︰「來勁了是吧?以為需要你說契丹話是吧?請個通譯也就是花點銀子的事!你老實點,否則!」姚寶比劃了個砍脖子的動作!

耶律三哼了聲,「我阿瑪是耶律狗兒!我活著,才有用!想嚇唬我,門都沒有!」

姚寶…「不是說七八歲是狗都嫌的年紀嘛?你到底多大了啊!」

耶律三眨巴了一下眼楮,「你罵自己是狗?」下一秒就捂住嘴,咯咯的笑︰「小白,小白,他說他自己是狗!」

姚寶…小屁孩什麼的果然最討厭了!

小白…只想問姚寶是不是七歲後就只長個子不長腦了?!

最後,小白自然是答應了耶律三的要求,「讓父母少幾日揪心是對的!」

耶律三很開心,非常配合的告訴小白,「就說是我家的商隊吧!」

小白問︰「你家商隊是怎麼個規模?到高麗是和哪家商行做生意?」

耶律三︰「我家好像沒有商隊。」

小白…

耶律三馬上道︰「但我姥爺家有!我見過!馬車好長的,運了好多東西!」

小白…謝謝啊!

最後,小白決定打出耶律信家的旗號,耶律信大哥耶律洪家的商隊!

听到耶律信,耶律三想起來問故友了,「塔不煙好不好?」

小白懵…塔不煙誰啊?

耶律三很大度的擺擺手,「你不知道就算了,我又沒寫信讓你多多照顧她!」

小白…想起來了,耶律信的閨女!

「你改個名字,就叫塔不煙!」小白突然想起,得仔細謹慎些!

耶律三…「要不我叫小白吧?我這麼白!」

姚寶樂…

小白敲了敲耶律三的腦袋,「那就叫三胖!」

耶律三︰「塔不煙就塔不煙!」說完還白了小白一眼,「我抽條就會瘦的!你啥時白啊?」

小白…小雷小時候話也多啊,怎麼沒這麼煩人呢?小白找了個地方好好靜靜…

冷靜下來的小白最後拿定了主意,耶律洪家的商隊,到高麗購買寶石!至于運來的貨,自然是羊皮什麼的,都賣完了!

至于為什麼穿高麗服,那就斜眼說,「明面上是來買寶石的!」實則就是探子,你高麗敢怎麼的?!

姚寶一听,也無可奈何,400多號人,都是青壯,手中還有武器,除了裝強盜,其他的,都不像!就這麼著吧,「實在不行,攻下他一城池,等朝廷援兵來!」

見小白盯著他瞧,姚寶訕訕道︰「佔個山頭總行吧!」

小白…得,建功立業沒成,跑高麗當山大王,榮耀麼?

姚寶…

一行人晝伏夜出,小心翼翼的繞開了德州的軍營,往南朝海州靠近。山大王不稀罕,束手就擒就更不可能了,那自然得小心翼翼了。

可是,畢竟有400多人,每日光吃喝消耗就不小,總不能天天都吃野味吧?400多人,這段時間吃野味已吃听到野味兩字就想吐!

起初是沒有選擇,自從在德州購買了少許糧食後,眾人都不打獵了,大家美其名曰,要保護動物!

小白蠻能體諒大家的,主要是小白自己也實在是不想听到野味兩字,好在耶律三的金片子雖然薄,但也能支撐大半的路程。

大家都繞開了城池,但在經過小鎮時,都會派人去購買三五天的糧食,十多天過去了,一切順利。

誰知,在第十三天上午,大家在一小樹林中休息時,卻被路過的高麗兵給發現了!

因大家是白天休息,所以這休息的場地都是經過仔細篩選的,一,遠離大路,二,得有遮擋!

這小樹林離大路有十多里地,一條小道雜草叢生,一看就是荒廢了的,探路的小分隊選了三處地方,小白對這小樹林最為滿意,今兒白天就歇在這啦!

雖然大家是白天休息,但休息時還是有人輪流站崗放哨的,在高麗兵沒接近時,哨兵便發現了情況。

可是,這時候大家也沒處躲了,人是可以爬上樹的,可馬不會上樹啊!跑?動靜會很大的!

于是,大家只好拉著韁繩,屏住呼吸,躲在大樹後面,希望高麗兵趕緊路過,別東張西望。

結果,被發現啦!

小白只好瞅瞅耶律三…

耶律三郁悶,得,又成少東家啦!

耶律三慢吞吞的直起身,用契丹語喊話,小白站在耶律三身側…

結果…高麗人听不懂契丹語!

耶律三…那我還是繼續當佷女吧!

自然,高麗人也听不懂漢語!

小白等人更是不懂高麗語!

高麗兵舉著武器嘰里呱啦,小白手無寸鐵,站在那里嘰里咕嚕…

姚寶等人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握緊武器,看著雙方雞同鴨講…時刻準備著…戰斗!

試論掌握一門外語的重要性!

就在雙方的神經緊繃時,小白急中生智,扯下一樹枝,上前兩步,高麗兵遲疑著,沒動!

然後小白用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副圖,有馬車,馬車上是一層層的盒子!簡單明了!

然後小白放下樹枝,退後,回到起先的位置。

過了大約一分多鐘,高麗隊伍中走出來了一個年輕人,看了看小白的畫,然後撿起小白放在地上的樹枝,寫下兩個大大的漢字「商隊?」

小白一拍腦袋,蠢啊!高麗是用漢字的啊!

高麗人只會說高麗語,沒有高麗文字,漢字一直是高麗的書寫文字!當然,只有極少部分的讀書人才會寫!雖然他們不會說,但他們會寫啊!

小白笑笑點點頭,又試著上前一步,見高麗人沒反對,又扯下一樹枝,再上前兩步,離圖畫和字近些了,開始書寫…

耶律三輕聲的問姚寶︰「他們好像在寫字?是漢字麼?高麗人竟然會寫漢字?他們會契丹文不?他們離契丹近啊,應該會吧?」

姚寶心中滿滿的驕傲,鄙視著耶律三︰「我泱泱華夏,澤被四夷!豈是你契丹能比的!你契丹都在學漢語呢!高麗人學你們?做夢去吧!」自古以來,蠻夷就是哭著喊著要學我中原文化啊!

耶律三…「不就是祖宗強嘛,有什麼了不起!」

姚寶豪情油然而生,「我等必忠勤強奮,不辱先祖!」

耶律三…好羨慕嫉妒恨啊!

大約半刻鐘後,小白和高麗人交流完畢。

會寫漢字的高麗年輕人叫姜邯贊,在高麗禮部任職,小白說是耶律洪家的商隊,前往西京平壤采購,因為宋遼開戰了,和大宋的貿易受阻!

姜邯贊要查看路引文書,小白笑著搖頭,說是文書掉了。

姜邯贊又問商隊多少人,多少漢人,多少契丹人。

小白沒說多少人,只答全是漢人,因為主要是和大宋交易嘛!

姜邯贊指著耶律三,「她也是漢人?」

小白笑︰「半個漢人。」

然後姜邯贊便說了,這樣的交易是不允許的,沒有文書的交易只能在邊境進行,要深入高麗境內,必須要有遼國和高麗雙方的官方文書。

當然,姜邯贊也很客氣,表示只要小白等人往回走,他就當沒這回事!

小白笑︰「我往西京走。」頓了頓,「你怎麼才能當沒這回事?」

姜邯贊扔下樹枝,一邊朝後退,一邊揮了下手,高麗兵舉著長槍就朝小白邁進,小白手一揮,身後出現了一排弓箭手!

姜邯贊大驚!這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兵丁啊,遼兵打進來了?打到哪兒了?!遼兵不是在和大宋打嘛?怎麼還有余力來打高麗?難道大宋輸了?!

因高麗在大宋沒探子,而遼國又封鎖著戰況消息,高麗這邊還沒打探到戰事詳情。

姜邯贊心中將小眼楮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一遍,這麼丟人現眼,怎麼還有臉當官家!

高麗還等著遼兵大敗或者遼兵和大宋兩敗俱傷,他們好趁機搶走女真人的地盤呢!

姜邯贊好想問問,大宋真的有軍隊麼?

小白不想動干戈,急中生智,快速在地上寫道︰「我乃遼國密使!」

姜邯贊探頭一瞅,不信,遼國密使會是漢人?而且,這條路並不通往西京平壤!

小白道︰「為掩人耳目!所以全是漢人,特意繞道!」

姜邯贊依舊不信,小白道︰「漢人在朝堂做官的可不少!我大遼文臣武將都不缺漢人!不信?給你看個信物!」

然後小白就沖耶律三道︰「塔不煙,聖上賜的信物!」

耶律三…變戲法也得給人時間啊!

姚寶…難道信物是耶律三這個大活人?!

就見耶律三慢吞吞的從懷里拿出一玉佩,遞給了旁邊的兵丁,很有安全意識,堅決不涉險!

姚寶想起來了,這家伙最早就想當玉佩的!肯定是耶律狗兒家的傳家寶,應該很有辨識度的!

姚寶從兵丁手中雙手接過玉佩,恭恭敬敬的交給小白,抓緊時間多看了兩眼玉佩,沒瞅出啥名堂。

小白恭恭敬敬的接過玉佩,雙手捧著,示意姜邯贊上前一觀。

姜邯贊倒也膽大,獨自上前看了半天,搖頭,不解,在地上寫道︰「不明白。」

小白心想,你不明白就對了,「到了西京,自有人認得。」

姜邯贊退回商議去了。

小白也退回,將玉佩還給耶律三︰「祖傳的?」

耶律三搖頭︰「我搶來的!」

小白怔了半天,無語,「你家人都認得這搶來的玉佩?」要是認不得,耶律三肯定不會一開始就打這玉佩的主意。

耶律三點頭,「那是當然,這是我兩歲時在宮里搶的,從五公主陶哥手上搶來的!她三歲了,沒搶贏我!聖上還夸我了!雖然這玉佩不值錢,但我一直戴身上!」

小白…「這是不對的!」

耶律三︰「當時我才兩歲!」和兩歲孩子講道理,你瘋了麼?!

小白模模頭上的木簪子,又默默胸口的木兔子,沒事,沒事,咱不缺信物!

高麗人商議的時間有些久,但最後倒是告訴小白,姜邯贊陪同小白等人去西京平壤,姜邯贊本就是禮部的人,工作對口!

小白對姜邯贊表示了感謝,但強調,「得保密!」

姜邯贊點頭。

于是,眾人只能沖海州遙遙的揮手告別,轉了個方向,朝平壤趕去。

姜邯贊看著400多帶著殺氣的隨從,一匹匹的良駒,心中更是打鼓,希望沿途做好了迎敵準備,但兩天後,得到邊境消息,邊境一切如常,遼兵並沒犯境,姜邯贊不由開始懷疑人生,難道真的是密使?…

而小白則下令眾兵丁,如非必要,不許言語,以免露出破綻,到了西京,肯定有听得懂漢語的人!

而耶律三則更郁悶了,因為小白見了耶律三寫的契丹文,很是郁悶的批評了耶律三,「字如其人啊,你怎麼就不好好練練字呢!」

耶律三…「我又不去考狀元!」

小白撓頭,遼國給高麗漢字詔書,好像很奇怪啊…真的很奇怪啊…算了,誰規定必須得有文書的,這世上還有口信一說的嘛,呃,保密性最強!

對,就這麼說!

而高麗國王王誦接到姜邯贊的報告後,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遼國密使所為何來?

太後皇甫氏皺眉思索半天,最後去尋了太妃耶律冒壽!

耶律冒壽是耶律隆緒姐姐越國公主的女兒,被耶律隆緒的爹做主,嫁到了高麗,高麗人不敢得罪她,也不喜歡她,就那麼供著,友誼的象征嘛…

耶律冒壽只得一女兒,嬌滴滴的,性子也軟,像極了她爹,耶律冒壽一瞅,只能嫁高麗了,為了女兒,耶律冒壽留在高麗當著太妃,啥事都不管,只管閨女。

耶律冒壽嫁過來後,遼國和高麗還打了一仗,但高麗人也不敢怎麼耶律冒壽,因為沒把握能打贏遼國啊!

所以耶律冒壽日子過得悠哉悠哉…

乍一听太後說遼國來了密使,耶律冒壽便笑︰「人到了,問問不就是了,現在猜什麼猜?」

太後說,這群人很是蹊蹺。

耶律冒壽樂︰「蹊蹺?能有多蹊蹺?」

太後便說了,400多號人,400多匹良駒,全是漢人,除了一契丹小姑娘,「那些漢人瞧著都是見過血的!喔,還有幾個傷者,雖然傷的不重。」

耶律冒壽頓了頓,想著娘家哥哥半年前的信,家中一切安好啊,難道這半年中出了什麼變故?喃喃道︰「一個契丹小姑娘?」是娘家的晚輩麼?

太後點頭,「說是那契丹小姑娘叫塔不煙,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

耶律冒壽琢磨了會兒,塔不煙,沒听哥哥說過,不過家中佷女,佷孫女不少,自己不曉得也正常︰「那些漢人听命于小姑娘麼?」

太後道︰「瞧著像是平級的,但信物是小姑娘收著的,信物是一玉佩。」

耶律冒壽想了想,玉佩?自己沒啥特別深的印象啊,但琢磨了一會兒,覺得有點頭緒了,「也許是小姑娘闖了禍,或是不滿意婚事,家中長輩將她送我這來…」

太後一想,這麼解釋好像說得通喔…

太後回去給相好的金知陽一說,金知陽也覺得有理,大概是假借耶律隆緒的名號來投奔太妃的…

國王王誦一听,覺得不至于吧?太妃娘家在遼國很牛的,太妃的女乃女乃也是公主的!小姑娘至于被400多精兵給護送到高麗來避難或逃婚麼?

太後一想,逃婚的可能性不大,大約是闖禍了!「肯定是闖下了彌天大禍!在遼國待不下去了!不是有兵丁受傷嘛?肯定是得罪的人家沿途攔截的!」

王誦…這得是多凶殘的一小娘子啊!

「太妃大概會在高麗給她尋門親事。」太後道,「不知誰會那麼倒霉!」

王誦…千萬別親上加親啊!

就半天的功夫,耶律太妃娘家的凶殘小姑娘要在高麗尋夫婿的消息便傳了出去…

眾青年…趕緊訂婚!

姜邯贊一路上特意的放慢了步伐,拖延著行程,本該十多天就到的,結果,十多天過去了,大家還沒走到十分之一的路程。

小白無所謂啊,反正吃和住都由高麗包了,自己完全沒壓力!慢慢走吧,到了西京,自己還得費心費力的編出朵花來…唉,如今連花蕊都沒編好啊…

慢吞吞趕路的姜邯贊接到了西京的回復,不由齜牙,會是這理由麼?

慢慢的琢磨,趕路慢,這行人並不著急,那麼說明事情並不緊急…這群人領頭的杉黑——小白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杉黑——對那小姑娘並不恭敬,但小姑娘也不怕他,難道他是負責押送的?真的是把闖了禍的小姑娘送到太妃處,讓太妃幫著說門親事留在高麗?

姜邯贊想不明白…覺得自己也許是個假狀元!

是的,姜邯贊可是高麗的狀元,出身豪門,長的也行,打小就是學霸,運氣也不差,科舉考試也是順風順水,才氣有,運氣也有,不說是高麗最年輕的狀元,起碼也是之一。

姜邯贊一向自詡聰明,但在遇到小白一行人後,姜邯贊深深的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早知道,抄什麼近路啊,走在大道上,上哪兒遇這群人去!

在第二十五天的時候,高麗的通譯火速趕到,兩個通譯,契丹語和漢語。

于是,姜邯贊便發現,本就沉默寡言的眾人更加的沉默了,連語氣詞都听不到了!

不過,更詭異的是,杉黑好似不懂契丹語,契丹通譯說什麼都是塔不煙在接話,然後用漢語和杉黑交流…

姜邯贊決定讓契丹通譯試試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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