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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王府,梁志正靠在猩紅太師椅子上,面目發沉。

地上一個男子單膝跪地向他報告︰「郝家已經遠離上京,現過了真洲境界。範五爺他們潛回南,年內不再出來。銀子已經運過去了。」

梁志的眼角一挑,手下發力。深紅的椅面上骨節突出,指面尤顯慘白,男子見了,更深地低了頭。

次番,梁志整整動用了五箱存庫黃金,替郝正英堪堪補上了這個缺口。

只是沒有想到,皇帝更狠,竟然把郝家拆房掘地給賣了個精光。

他呼了一口氣,壓了壓心中的郁氣,起身,說︰「世子呢?」

來到東邊院子里,遠遠望得兩個少年正在窗下下棋。

梁志的目光落到了右手穿藍色衣袍的那個少年身上。

是個約莫12歲的少年,臉孔稚女敕,此刻一雙眼楮正緊緊盯著石桌上的棋盤。

兩人聚精會神,全然不覺。你來我往,一會,一聲輕呼,原是那個白袍少年贏了一子。

梁志望著那個眉目清秀的藍衣少年,幾日之間,老成了許多。

這是郝原,郝正英的三子。

郝正英正是為了他,才欣然認下所有的罪狀。

當日,梁志說︰「我答應你,保你一條命,你有什麼條件件盡管提,我答應你。」

他望著郝正英,知道他听懂了。

他松了一口氣。

當日就將5箱子黃金運到了郝家的夾牆里。郝正英沒有拒絕,只是提出了一個要求︰要求帶了郝原出去,與世子為伴讀。

他沒有想到,郝正英沒有選擇自己的兩個嫡子,卻是選了這個12歲的三子。

可是當他發現郝原的一手漂亮的字,以及棋風後,就明白了,也懂了郝正英的一番心思。

他答應了。

郝正英很快就倒了,中御府這塊也算是從此斷了。他苦心經營的這塊地方已經被連根拔起,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說不心疼,那是假的。郝正英好歹跟了他十幾年,甚得他心,又做事老道。此番要不是冷雪芳露了口風,怎麼會這般容易抓到他?

都是這個女子壞了他的大事。先前她答應他的,誰知卻中途改了口供。

梁志眸子里浮上戾氣,稍瞬即逝。

到底是女子,眼楮只看得蠅頭小利,就不能看得長遠一點?

他只不過納了她妹子,她就這般想不開。

他揮了袍袖,往回走。

「王爺,咱們去懷王府麼?」

隨從小心翼翼提醒,見他陰著臉,不免提了十二萬分的小心。

王爺這段日子很不開心。

幾日前,他去賣的那個女子,看穿戴也是個體面受寵的姨娘,光那姿色,穿戴就能瞧出,之前應該是個主子。

只是帶來的時候被下了藥,說不出話,只知道哭。

被他賣到那最下等的**窟去了。那里是整個上京最低等的妓院,去那里的都是販夫走卒,只要花上20個銅板就能睡上那里的花娘,就這樣,那些人還心疼那些錢,可盡地折騰。

听說,一個花娘每日里要接夠至少30個客人,否則不讓休息。

自然,落在那里的都是些年老色衰的女子,即使那樣,也沒有一個能熬得過三年的。更何況如這位這樣有著姣好的顏色的,真要落到那里,想來是熬不過半年

記得當時,他把她交給老鴇的時候,剛好有幾位剛出來的漢子,他還沒有走遠,就早已圍了不走。一個個眼楮跟餓狼似地。

他快速地轉身離開,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可是偏偏那女子眼里的恐慌,害怕,他現在想來還心悸。

他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他鄭五可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他再三告誡自己,是那個女子自己得罪了王爺,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跟他可是半文錢關系都沒有。

這個女子,能讓王爺親自吩咐發落的,必然是做了什麼讓爺大為光火的事情。

鄭五一路想著,跟到了門外。

早已有人備了軟呢轎子,梁志一身干淨閑適的素面錦袍,鑽進去,轎夫抬著,一路往懷王府去了。

屋內,兩個少年不再下棋,轉而喝起了茶來。

世子梁雲放下茶杯,望了眼書案上展開的白色宣紙,郝原殷勤地接過了侍童手中的墨塊。

梁雲一笑︰「阿原,你不用,這些活兒讓下人們去做就是。你是我的伴讀,又不是書童,以後是要讀書入仕做一番大事的。無須如此。」

郝原微微一笑,依舊研磨著墨汁,一下一下,很是沉穩。

他抓著墨塊,說︰「世子莫要如此說,原得王爺收留,已是感激不盡。沒有什麼能夠做的,唯有做些研墨遞筆的些許小事。世子快些吧。」

梁雲見他執意如此,笑笑,也就隨他。

一時安靜下來,只聞四周輕微的風嘯聲。

郝原一邊輕輕地研著墨,手腕已經輕微酸脹,但是他沒有停下來。

他牢記父親的話︰「原兒,以後郝家只有靠你了。」

小小的他,驚慌地望著父親,父親滿臉的憔悴,卻是一雙眼楮亮晶晶地盯著他,用力抓緊他的肩膀。

他不敢哭,門外站著王爺,背對著他們。他知道,他不能哭。

郝家遭受了沒頂之災。

他和母親兩個哥哥姐姐被關在一起,哪里也不能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知道,官兵來抄家了,父親一直沒有回來。

等到他再度出來的時候,就見到了父親還有王爺。

父親要去嶺南了,帶了全家,卻單單把他留在了這里。

他也想去,跟著姨娘,母親。可是父親卻與他說了一番話。叫他留在這里,留在王爺身邊。

他本聰慧,留了下來。帶著父親留給他的一大筆錢,是的,一大筆錢。

單子上都是一些古董首飾。他認出來了。那是大姐姐的嫁妝。只不過,沒有鋪子,也沒有房子。

爹告訴他,全部都埋在那里,以後可以變賣。告訴他,不可以聲張,誰都不能說。

他懂,他一個小子,掌握著這麼大一筆東西。是不能叫人知曉,人家不是說,父親貪墨麼?家里所有的東西都被賣掉了,給父親補這個洞。他要是讓人知曉他手里有這麼一筆東西,想想都害怕。

從今以後,他就只身一人留在了這里,留在了王爺府里。盡心盡力跟著王爺。爹說︰什麼也不要管,好好兒讀書,過幾年考個進士,好好兒的。

他望一眼正奮筆疾書的梁雲,眼神有些茫然︰他明白父親的意思,自己只有依靠王府,只是為什麼一定要留在王府呢?

對,大姐姐也是留在了郡王府,但是爹說,不許他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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