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雲霞吃得很開心,吃完後天光尚亮。
雲霞從飯堂出來,站在回廊上,抬頭望著漸落西山的夕陽,和天邊絢麗的晚霞,欣賞著這美麗的黃昏景色。
然後就見弟弟和慶喜一前一後進了院門。
看來小雲霄很听話啊,真的在天黑前就趕了回來。
雲霞便站在回廊上等著,欲問問弟弟玩得高興與否。
幾乎是一路小跑,雲霄飛快地沖到了姐姐面前。
「雲霄,說大書的說得好不好?說了些什麼內容?」雲霞笑著問他。
雲霄瞪圓眼楮,噘著嘴,有些憤憤地說︰「姐姐,說大書的說得挺好的,但那些西戎人太可惡了,他們在底下吵鬧搗亂,還把說大書的人給打了。」
「為甚麼?這些西戎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公然敢在京城,天子腳下鬧事?」
雲霞有些不可置信。
「姐姐,說大書的人講到先帝大敗西戎人,那些西戎人便不樂意了,當時就起哄開了。」
雲霄語氣極度不滿,小臉也因為激憤而漲得通紅。
「慶喜,你說說看,有幾個西戎人在鬧事,還有具體過程是怎樣的?詳細跟我講講。」
雲霞想著雲霄畢竟是個小孩子,所以轉而去問慶喜。
慶喜心有余悸地說︰「回小姐的話,一共有七個西戎人,個個都長得牛高馬大的。他們嫌說大書的說了他們當年不安分,是狼子野心,與朝廷為敵,被先帝打得落花流水,慘敗收場。當時就炸毛了,在下面拍桌子打板凳的,還躥了幾個人到台上去推搡踢打說大書的。」
「說大書的都被打出鼻血了。」雲霄補充道。
雲霞听了也生氣了︰「說大書的講的是事實,又沒有憑空歪曲,他們憑什麼毆打講真話的說書人,太過分了。」
「小姐說的是啊,可那幾個人不承認,又凶巴巴的,現場有膽小的人都嚇哭了。」
慶喜想起當時的狂亂,很是後怕。他當時忙著把與西戎人對峙的少爺護在自己面前,生怕那群如狼似虎的西戎人會毆打少爺。
雲霞蹙著眉,眼神凜然地說︰「現場那麼多人,就由著他們撒野?」
「姐姐,我站出來質問西戎人了。」雲霄挺挺胸膛,很自豪地說。
「是嗎?霄弟這麼勇敢,姐姐給你贊一個。不過,你還是個孩子,與這些大人抗衡是抗不過的,以後要審時度勢,不要一味地沖動。」
听了慶喜的描述,雲霞大致了解了當時的情形,現場當時一定亂了套,雲霄這樣的小孩子站出來肯定是不明智的。
「回小姐的話,當時小的也被少爺的舉動嚇壞了,雖然少爺很英勇,但是那些個西戎人眼楮都噴火了,惡狠狠地朝少爺瞪過來,小的差點腿軟得站不住了。要是他們對付少爺,小的和少爺都不是對手啊。」
慶喜說話的聲音都在打顫,看來著實是嚇著了。
雲霞蹙了蹙眉︰「其他人呢?還有人站出來沒有?」
慶喜回答說︰「有幾個,但是都被西戎人給打了。」
「豈有此理,在我們自己的地盤上,他們竟敢如此大張旗鼓的挑釁,太放肆了!大家齊心把他們扭到官府去,讓官府法辦。」
雲霞說完,還覺得不解氣,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回大小姐的話,還有我們自己的人幫著他們。」
「什麼?慶喜,你再說一遍。」雲霞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向慶喜確認。
「姐姐,是有幾個本朝人,他們說這幾個西戎是惠妃娘娘請來的客人,讓大家看在惠妃娘娘的面子上,不要與他們為難。」雲霄抬起頭,皺著眉頭告訴姐姐。
「對對,那幾個人雖然沒穿朝服,但都穿得很體面,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所以,他們打了招呼後,余下的人都熄了火。」
慶喜聲音越說越小。
是啊,本來要站出來的人,就因為懼怕皇上的寵妃,全都悶頭不吭聲,任由西戎人欺負說書的,慶喜也算個有血性的漢子,所以感到很丟臉。
看慶喜的表現,雲霞自然明白了一切。
她嘆了口氣,緩慢地說︰「慶喜,這事也怪不著你,你也不要太自個責備自個了。」
「小的多謝小姐成全。」得到小姐的安慰,慶喜感激不盡,急忙恭敬地跟小姐施禮道謝。
雲霞也知道,在現場的人也有很多無奈,他們多是些小老百姓,自然沒有膽量與惠妃娘娘為敵。
只能說,西戎人狗仗人勢,愈發的得意忘形了。
她低頭對雲霄說︰「霄弟,從今天發生的事中,你得出了什麼感悟沒有?」
「姐姐,我想快快長大,等我長大了,遇到這樣的情況,我就會與那些西戎人較量,把他們打得求饒。」
慶喜听了雲霄的話,對少爺大加贊嘆︰「少爺好樣的,您將來一定同將軍一般,威武英勇,把那些個西戎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那是,我爹說了,將門無犬子,我絕不能丟我爹的臉。」雲霄一張小臉上,全是浩然正氣。
雲霞笑著模模雲霄的頭說︰「霄弟,加油!」
姐姐的鼓勵讓雲霄的信心更盛,他重重地點點頭,小胖手握成拳揚了揚。
「姐姐,我去做功課了。」小家伙決定拿出行動來,念好書,練好武,以便能早日兌現自己的承諾。
「好,去吧。」雲霞笑著朝弟弟豎起大拇指,並投去贊許的眼光。
雲霄回了自己的房間,慶喜也與小姐施禮退下,去跟夫人請安後,自回煙霞院去了。
雲霞獨自在回廊上站了一會,眼見著天色變暗,夜晚來臨了。
她踱步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坐進了那把竹搖椅中,輕輕晃著,思考著西戎人的問題。
那天听明光和十五兄談起過,先帝是西戎人害死的。說起來,西戎人應該算是本朝人的最大公敵了。
可先帝殯天不過十數年,當今皇上卻早已忘了這天大的仇恨,不但寵幸西戎公主惠妃,還容許這些西戎人來朝,又給西戎大量的賞賜和有力的支持,實在是讓人不可接受。
他這樣任由西戎做大,就不怕到時被反戈一擊麼?
再說,西戎人本身就不安分,爹來信也講到西戎人在邊關屢屢進犯,覬覦之心昭然若揭。
可是這皇上還如在夢里,真不知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如此看來,這皇上真算不上是一個聖賢明君。
無怪乎世人那麼懷念先帝,這個皇上跟先帝比,差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