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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回憶篇-陽玄聖之于寒麝與朱氏姐妹(上)

朱雪丹的背脊一挺,感覺到身後的陽寒麝蹲子,再被陰影籠罩的工夫,她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手掌之上是滿滿的白雪,陽寒麝的聲音打背後傳來,帶著能夠溫暖她的溫度,「朱姑娘,那些無法克服的困難,正如我掌中之雪,只要努力的握緊,」陽寒麝說著,用力合住了手掌,眼見著那雪捏成了冰,冰融成了水,打指縫間一滴一滴流下,又道,「你看,雪會縮小成冰,冰會融化成水,然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煩擾皆是如此,我們必須學會自己克服。」

朱雪丹定定的望著陽寒麝的手掌,他的手掌很寬大,手紋細碎,因長期練劍,手指之間有摩出的老繭。朱雪丹抽出絹帕,一面幫陽寒麝擦著手上殘留的水漬,一面忍不住笑著搖頭道,「大皇子這道理,雪丹倒是第一次听說,不過也的確在理。雪丹便以此為藉,若再……」朱雪丹沒有接著說出想說的話,而是回過頭,對著陽寒麝微微一笑,梨渦輕陷,「我便想著大皇子今日的話,想來,一切都好過的多了。」

盛京的臘梅園,就在遼皇宮向東約莫四五里的地方;那里地勢空曠,遠離塵囂,因是遼皇宮的屬地,只供遼王與其後宮一眾妃子欣賞,所以有重兵把守,外人絕對無法入內;朱雪槿因其母朱王氏是遼王嫡妹的關系,在這里倒是進出自由其實她本身倒是對這里沒有太大興趣,但朱雪丹卻極其喜歡這里,所以一旦冬日回到府中,朱雪槿都會帶她來這里,看她興致勃勃的賞梅、吟詩、作畫,臉上掛著的笑意似乎能融化這滿園的白雪。

而此時此刻,偌大的馬車中,陽寒麝與高品軒坐在靠左邊窗子的座位上,對面是陽玄聖、陽和煦與榮天瑞三個;馬車的最靠後,坐著朱雪丹與朱雪槿兩姐妹。陽和煦的臉已經黑了許久,其實在看到陽寒麝的那一剎那,他的臉便沒有過其他顏色,反而轉過頭,呲著牙惡狠狠的望著陽玄聖,好像想把他直接吞到月復中一般他就是不服,為什麼陽玄聖次次都能夠看透一切,而他卻傻傻的什麼都看不到。

許是車上的氣氛有些冷,朱雪丹微微清了清嗓子,倒是先行開口道,「幾位皇子初到大遼,想來從前並未見過這寒梅吧。」見幾人頷首,朱雪丹再度開口,音若天籟,空靈而飄渺,「其色艷麗不妖,其味清幽淡雅,其姿蒼古清秀,雖未得見,但是諸多古籍之中皆有記載,也是描述的七七八八了。」

陽玄聖頷首,後張口便吟道,「眾芳搖落獨暄妍,佔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板共金尊。」

陽和煦自也是不甘示弱,接著道,「冰雪林中著刺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忽然一夜清香發,散做乾坤萬里春。」

朱雪丹嘴角含著絲絲笑意,微微攏了攏頭發,後望著陽寒麝,音色泠泠,「警世賢文中,有這樣兩句記載,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比起前人寫過的諸多詩句,雪丹更欣賞這兩句。」

陽寒麝身子一凜,對著朱雪丹頷首,自然清楚她的所指。陽玄聖笑容不變,眼神微微在這二人身上躍動。高品軒卻微微蹙起了雙眉,透過車窗望著外頭白茫茫的天與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了。

***

「從前的大哥,別說是女子,他的眼神從不在任何人身上多停留一刻,」陽玄聖說著,微微搖了搖頭,「之前,唯有八弟妹,讓我能感覺到,他似乎有些改變。可如今,大皇嫂,我卻又有了其他的感覺。」

听聞陽玄聖的話中似乎有其他的意義,朱雪槿連忙問了句,「四皇子可是看出了什麼?雪槿日夜在陽寒麝身邊,倒是不覺得他有什麼改變,只不過提到姐姐的時候,能看到他偶爾露出的憤怒。這也是雪槿唯一能拿得住他的地方了。」說到這里,朱雪槿還嘆了口氣,微微搖搖頭,甚至覺得自己自私又失敗。

陽玄聖定定望著朱雪槿,說出了一句讓朱雪槿半天反應不過來的話,「你。」

「我?」朱雪槿反手指著自己,不明所以道,「四皇子,雪槿不明白。」

「那你可還記得,你與大哥一道,與我們同老師一起上課之事?」陽玄聖說著,見朱雪槿有些懵懂的搖頭,苦笑了下,開口道

說好的一道前往皇子所,在大門口的工夫,好巧不巧的,陽寒麝與朱雪槿便正遇到了陽和煦與陽玄聖兩位。朱雪槿一下便立在了原地,不知該前進還是後退,頭也垂的老低,心里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陽和煦則一直定定的望著朱雪槿,像是化作了一尊望妻石一般。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怪異,陽玄聖見狀,忙上前,對著陽寒麝與朱雪槿拱手打禮道,「今兒個倒也奇了,大皇嫂怎的來皇子所了?」

「老師要我將她帶來,」陽寒麝仿佛宣布主權一般的,將朱雪槿一把摟在懷里,也不顧她拼命掙扎,只是加大了力氣,對著陽玄聖道,「說是要與她親自探討兵法。」

陽和煦見到陽寒麝這般的摟著朱雪槿,就像是一雙利劍刺入了他的雙眼一般,登時痛的他眼睜不開不說,那眼中的血流到了心里。他終于移開目光,後听著陽玄聖與陽寒麝寒暄完,這才跟在幾人後頭,這次,倒是輪到他的頭,快垂到地面上去了。

皇子所教行軍打仗的老師,是個年齡在六十上下的老者;他須發皆白,面兒上滿是智者之風,見幾位皇子來了,其中又夾雜著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便知那定是他們的大皇妃朱雪槿。他邁開步子,步伐穩健的上前,對著幾位皇子問安過後,便對朱雪槿道,「想必這一位,定是大皇妃了。」

朱雪槿對著老師拱手打禮,畢恭畢敬道,「雪槿給老師請安。」

「大皇妃年紀輕輕,豐功偉績已經五國皆知,老朽今日能夠得見,當真是幸運之至,」老師這般說著,先請幾位皇子入了座,在朱雪槿也準備入座的工夫,卻道了句,「大皇妃且慢。」

朱雪槿有些不知所以的望著老師時,老師卻道,「今兒個大皇妃便與老朽一同為皇子們上一堂軍事課,可好?」

老師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嘩然。朱雪槿連連搖頭,又是擺手的,開口道,「老師,雪槿何德何能站在這里對皇子們說教,實在不敢……」

「老朽說可以,大皇妃自就是可以。況且大皇妃年歲雖小,但論實戰與經驗,卻是在場誰人都不可及的;所以饒是台下皆是皇子,大皇妃自然也有這個實力站在這里,對皇子進行教導。所謂三人行必有吾師,大皇妃您既然站在這里,今日便是皇子們的老師,與老朽一般。」

這個老師不愧能做皇子們的老師,這口才可當真不一般,讓朱雪槿根本推無可推;她羞赧著點點頭的工夫,老師和藹的笑了笑,先對著台下諸皇子道,「昨兒個老朽給各位皇子留下的問題,根據每個人特質的不同,就算是將帥,也會有九種不同的類型。除了老朽所言仁將與義將,幾位皇子可還想到其他?」

台底下登時鴉雀無聲,就在朱雪槿念著陽寒麝何以不說話的工夫,陽玄聖開了口,道,「回老師的話,在玄聖看來,該還有一種喚位信將,這種將領忠誠信實,賞罰分明,對有功之人以重賞,以有過之人以重罰。」

「不錯不錯,」老師連連點頭,贊賞道,「四皇子說的信將的確是其中一種。」

「和煦听聞有一種,名為大將,」陽和煦也開了口,嗓音之中仍舊有些沙啞,目光雖還是有種化不去的憂愁,但好歹在學業上,他沒有荒廢,總也是讓朱雪槿稍稍安了心,「遇見賢者虛心請教,對別人的意見從諫如流,能廣開言路,待人寬厚又不失剛直,勇敢果斷又富于計謀。」

「八皇子說的這一種,是九種將領之中,老朽最欣賞的一種,」老師捋了捋胡子,笑笑道,「也是老夫希望各位皇子能夠成為的一種類型。」

又是一段沉默,再沒有其他皇子開口後,陽寒麝這才開了口,語氣是一如既往的低沉,「身居高位但不盛氣凌人,功績卓著又不驕傲自大,賢德而不清高,謙讓比自己地位低的人,個性剛直又能包客他人,這樣的將帥是禮將;運用戰術高深莫測,足智多謀,身處逆境能轉禍為福,面臨危險又知逢凶化吉,這樣的將帥是智將;身手矯捷,沖鋒陷陣時快如戰馬,氣慨豪壯,斗志昂揚能勝千夫,善于保衛國家,又擅長劍戟,這樣的將帥是步將;能攀高山,走險地,馳馬如風,身先士卒,銳不可擋,撤退時在隊伍後面抵擋敵兵掩護他人,這樣的將帥是騎將;氣蓋三軍,所向無敵,對小的戰役小心謹慎不馬虎,面對強大的敵人則愈戰愈勇,這樣的將帥是猛將。以上,總共九種將帥。」

「大皇子驍勇善戰,分析的十分透徹,補充的也很完整,」老師看著陽寒麝的時候,雙眼都在放光;若論治國,老師的確是心偏向八皇子陽和煦的,但若論平天下,老師想都不用想,便覺陽寒麝一定是最佳人選。末了,老師轉過頭,望向朱雪槿,不忘說了句,「大皇子與大皇妃伉儷情深,曾一起出戰數次,次次皆是大勝而歸,甚至有一次是不費一兵一卒便大獲全勝,大皇子與大皇妃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也是我夏國的福音。」

朱雪槿都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尷尬,這個時候,她低垂著頭,不敢去與任何人對視。直到老師的話再度在耳旁響起,「大皇妃領兵打仗幾載,不如先對皇子們說一下,將帥領兵的要訣可好?」

朱雪槿這會兒心亂如麻,深深吸了口氣,這才對著老師點點頭,望向皇子們的工夫,她刻意的跳過陽和煦,不敢與他對視,後道,「廣泛籠絡部下的人心,嚴格有關賞罰的規章和紀律,要具備文、武兩方面的能力,剛柔並濟,精通禮、樂、詩、書,使自己在修身方面達到仁義、智勇的內涵;領兵作戰時,命令士兵休息就應讓士兵象游魚潛水一樣不出聲響,命令士兵出擊時就應讓士兵象奔跑中的獺一樣突躍飛奔,又快又猛,打亂敵人的陣營,切斷敵人的聯系,削弱敵人的勢力,揮動旌旗以顯示自己的威力並且讓士兵服從指揮,听從調動,撤兵時部隊應象大山移動一樣穩重,整齊,進兵時則要疾如風雨,徹底地摧毀敗軍敗將,與敵交手則拿出虎一樣的猛勢。且,對待敵人,還要采取一些計謀。」朱雪槿說著,接過一側老師遞過來的茶盞,抿了一口,方才繼續道︰

「面對緊急情況應該想辦法從容不迫,用小恩小惠誘敵進入設置好的圈套之中,想盡辦法打亂敵軍穩固整齊的陣勢,然後亂中取勝;對小心謹慎的敵軍要用計使他盲目驕傲起來,上下不一,用離間術打亂敵軍的內部團結;對異常強大的敵人想方設法地削弱他的力量,要使處境危險的敵人感到安寧以麻痹敵人,讓憂懼的敵人感到喜悅,使敵人疏忽起來;對投到我軍的戰俘要以懷柔的政策來對待,要使部下的冤屈有地方伸訴,扶持弱者,抑制氣勢凌人的部下;對有智謀的部下要盡全力親近他,用他做參謀;對巧言令色的小人要堅決打擊,獲得了戰利品要首先分給部下;另外,還要注意這樣幾點︰如果敵人勢弱,就不必用全力去攻擊他,也不能因為自己軍隊力量強大就忽視了敵人,更不能以自己能力高強就驕傲自大,不能因為自己受寵就到部下那里作威作福;對于整個戰事的進行,要先制定詳實的計劃,要有萬全的把握才能領兵出征。身為將帥作到了這些要求,嚴格號令,將士一定會積極作戰,在戰斗中效命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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