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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禽獸陽寒麝”

「南燭,不走。」薛南燭藏在朱雪槿身後,執拗的小聲這般嘀咕著。

可朱雪槿絕對不能再這麼想著了,念起昨夜之事,萬一被薛南燭瞧見了,總也是不好,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咬咬牙,她回過頭,輕輕拍了拍薛南燭的肩膀,小聲道,「南燭,你先走吧,我這里沒關系。」

聲音雖然小,可陽寒麝還是听到了;這個時候他其實是有些想笑的,不過還是繃住了。只听那姐妹倆還在那邊說著根本無法被稱作悄悄話的悄悄話︰

「不行,姐姐,南燭要保護你。」

「陽寒麝打不過我的,南燭放心,我的實力你見識過的呀。」

「不行,姐姐,南燭不放心。」

「沒關系,我向你保證,明早一定喚你一起早膳,可好?別拖拖拉拉的了,回去吧,乖。」

朱雪槿三哄兩騙的,總算是把薛南燭給騙回去了,盡管她走的時候還是一步三回頭又戀戀不舍的看著。薛南燭前腳剛走,陽寒麝立即一把將門關住,且抱著膀子,雙眼滿是玩味的看著朱雪槿。朱雪槿只感覺渾身的汗毛正一根一根的立起來,一股涼氣從腳後跟開始向上竄。她仔細了下周圍,也的確沒什麼可以防身的,忽的念起自己頭上的簪子,這才一下便拔了下來,對著陽寒麝的方向,開口威脅的工夫,都沒什麼底氣,「你……別過來!」

「你可是和你的薛南燭吹噓說我打不過你,怎的,就用區區一根頭簪與我打?」陽寒麝可是絲毫沒有在意,直接向朱雪槿走了過去;朱雪槿還真的是假把式,她怎麼能用頭簪傷了陽寒麝,再怎麼恨他,他也是佔有皇子之位的人,這一簪下去,傷的可能是夏遼兩國的感情更別說,陽寒麝之前三番幾次的救了她的性命。

陽寒麝一把便抓住了朱雪槿的手腕,只輕輕一用力,朱雪槿便吃痛松開了手,那簪子落在地上,叮鈴一聲,甚是清脆。眼見著朱雪槿臉色都驚的白了,整個人陷入一種極度的緊張之中,陽寒麝松開了手,與她刻意的保持了一段距離,方才道,「過來,坐下。」

陽寒麝指的,是八仙桌旁,他自己也先行坐在了一側的鼓凳上;朱雪槿絲毫沒有放松神經,坐下的時候,背脊還是挺直的,陽寒麝搖搖頭,那副冷漠的表情倒是不再,反而換上了一種迷惑的樣子。陽寒麝這副模樣,朱雪槿親眼見過;每每他有何不懂的問題之時,都會掛上這副面龐。想來或許是白日里的學業上出了什麼疑問,讓他難以解開。

朱雪槿的猜測倒是真的不錯,陽寒麝開口,便是一問道,「朱雪槿,你可知不論是治軍還是理國,最該注意的是哪五種人嗎?」

這是要考驗自己嗎?朱雪槿倒是來不及思考太多,關于這一點,她的確深諳,張口變道,「私結朋黨,搞小團體,專愛譏毀、打擊有才德的人;在衣服上奢侈浪費、虛榮心重、嘩眾取寵的人;不切實際地夸大盅感民眾人,制造謠言欺詐視听的人;專門搬弄是非,為了自己的私利而興師動眾的人;非常在意自己的個人得失,暗中與敵人勾結在一起的人。這五種虛偽奸詐、德行敗壞的小人,對他們只能遠離而不可親近。」

陽寒麝頷首,這才接著對朱雪槿道,「今兒個在學堂之上,老師教導我等的兵法,與母親贈我的《傳君兵法》大有不同,有些問題,我一直想不通,所以,想從你這里听一听見解。」

一提到與行軍打仗有關之事,朱雪槿立即來了精神,果然對陽寒麝也沒有那麼恐懼了;而是善意的頷首,道,「你還有何疑問,盡可說來,也可听听我與你的老師,說的有何不同之處。」

陽寒麝扶了扶額頭,眼楮定定的望著桌上那跳躍的燭火,接著道,「老師曾講,根據每個人特質的不同,就算是將帥,也會有九種不同的類型。不過他今日只說了兩種,一是用自己的德行教育部下,用禮法規範部下的行動,對部下關懷備至,問寒問暖,與部下同甘共苦,這種將帥是仁將。二是做事能不只圖眼前消災去難,還有長遠打算,一絲不苟,不被利益所誘惑,寧願為榮譽獻身,也不屈辱求生,這樣的將帥是義將。余下的幾種,他讓我等自行琢磨,明日再行考問。」

朱雪槿雙手支住下巴,接著陽寒麝的話答道,「這個很簡單,你且听我說,並記住我說的話,明日對老師言說便是。這九種將帥中,除了老師所言的前兩種,三是身居高位但不盛氣凌人,功績卓著又不驕傲自大,賢德而不清高,謙讓比自己地位低的人,個性剛直又能包客他人,這樣的將帥是禮將。四是運用戰術高深莫測,足智多謀,身處逆境能轉禍為福,面臨危險又知逢凶化吉,這樣的將帥是智將。五是忠誠信實,對有功之人以重賞,以有過之人以重罰,賞罰分明,獎賞時不拖延,懲罰時不管對方的地位高下,這樣的將帥是信將。六是身手矯捷,沖鋒陷陣時快如戰馬,氣慨豪壯,斗志昂揚能勝千夫,善于保衛國家,又擅長劍戟,這樣的將帥是步將。七是能攀高山,走險地,馳馬如風,身先士卒,銳不可擋,撤退時在隊伍後面抵擋敵兵掩護他人,這樣的將帥是騎將。八是氣蓋三軍,所向無敵,對小的戰役小心謹慎不馬虎,面對強大的敵人則愈戰愈勇,這樣的將帥是猛將。九是遇見賢者虛心請教,對別人的意見從諫如流,能廣開言路,待人寬厚又不失剛直,勇敢果斷又富于計謀,這樣的將帥是大將。」

陽寒麝的眼神從燭火上跳躍到朱雪槿的臉上,他看著她侃侃而談,細心記著她說的每一個字的時候,甚至有些被這個身負雄才偉略的女子所吸引;自己當初所想一點不錯,得朱雪槿者,可得天下。她這些年跟著朱烈學到的那些兵法與實際操練,以及她大膽的想法與滿是智慧的頭腦,可文可武,的確是太不可多得的人才了。

朱雪槿話說完半天,听不到動靜,抬眼望著陽寒麝的時候,卻發現他正狂熱的回望著自己。朱雪槿的心一下便提了起來,忍不住往後蹭了蹭鼓凳;其實是不好跑,要不然的話,她真的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了她是真的害怕陽寒麝哪一刻再度獸性大發,她雖說的確有些工夫在身,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她不是陽寒麝的對手。

陽寒麝或許也意識到自己的目光過于直白,淡淡的移開了視線,又道,「那明日我倒是又能讓老師刮目先看了。今兒個老師倒是說了,若你歡喜的話,可以將你帶去,他想見見你,當面與你切磋兵法。」

「皇子所教導皇子的老師……要見我?」朱雪槿指著自己,有些不可思議的開口道。

陽寒麝點頭,也不等朱雪槿回答,直接道,「那便這般決定了,明日一早,與我一道去皇子所。」

「可是……」

朱雪槿還想說什麼的工夫,陽寒麝已經開始更衣,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言簡意賅道,「睡覺。」

朱雪槿連忙轉過身去,盡管已經不止一次見到過陽寒麝的身子,可她還是臉色憋的通紅,緩緩向門口移動。陽寒麝見了,上前一把揪住朱雪槿的後衣領,生生將她拉到了自己懷里。朱雪槿拼命掙扎的工夫,陽寒麝再度開了口,這一次,可是帶著些寒意,「我說,睡覺!」

「我不要和你睡!」朱雪槿勇敢的抬起頭,決定還是繼續反抗。

不曾想到的是,陽寒麝居然冷笑一聲,答道,「誰要和你睡了,我睡床上,你打地鋪!」

「咦?」朱雪槿本還掙扎著,忽的就愣了,陽寒麝松開了手,光溜溜的鑽進被窩後,對朱雪槿招招手,又冷冷道了句,「記得熄燈。」

朱雪槿怔怔的蹭到床邊,把靠外那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抱走,鋪到距離床榻較遠的地方;又抱了枕頭,熄了燈,就那麼和衣而臥,這一覺,總算是睡得安心了。

***

「喂,喂喂!」

一大清早的,朱雪槿就感覺有人在踢自己的背;她起床氣還是挺大的,一面晃著手臂,一面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呢喃著「誰啊,怎麼這麼煩人,還沒睡醒呢」的工夫,一只冰冷的大手已經伸進了她的後脖頸,一點不客氣的覆在她的背上,驚得她一機靈,馬上就清醒過來,一個翻身就坐了起來。陽寒麝晃了晃自己的手,朱雪槿眼見著那上面還有水在滴,她隱忍著怒氣,咬牙切齒道,「陽寒麝,一大清早的,你這是做什麼!」

「景陽宮專為你我而設的習武場可不該空著,我已經讓高品軒去定制了新的弓箭,走了。」陽寒麝說著,起來擦了擦手上涼涼的井水,後徑自負手走在前頭;朱雪槿咬了咬牙,起身去臉盆里用清水擦了擦臉,迅速換了一身合身的袍子,登上了自己的鹿皮小靴子,大步的走向習武場。

還別說,吃了薛南燭配的藥汁之後,她的身子果然恢復的很快,不但不那麼酸痛,而且也比之前有勁兒了。朱雪槿抵達習武場的工夫,陽寒麝已經在練劍,空曠的地界上,他的身形飄忽,英姿颯爽;朱雪槿正看著的工夫,高品軒背著弓箭前來,對著朱雪槿恭敬問安後,將弓箭遞與她。朱雪槿接過之後,掂了一掂,後難得掛上了笑意,對高品軒道,「高侍衛這弓箭訂制的可當真極好,雖拿著輕,可這弧度與後勁兒當真是極好。」

「這是鈦制的,鈦是一種在衛國才被發掘不久的礦,因為稀少與珍貴,並未有太多人知道。這是衛國進貢夏國,而大王瞧見很配大皇子,賞給大皇子煉劍的。不過大皇子瞧著皇妃您的弓箭已經老舊,便差臣以此鈦專門為皇妃鍛造弓箭,以示對皇妃您的恩寵……」

「你什麼時候學會說這麼多廢話了。」陽寒麝蹙著眉頭即使出現,打斷了高品軒的話;高品軒果然不再開口,而是退到了一旁,靜靜的立著。

朱雪槿拿著這弓箭,三緘其口,最後還是咬咬下唇,瞪著陽寒麝道,「別以為一把鈦制的弓箭就能收買我!我是不會感激你的!禽獸陽寒麝!」

「無聊。」陽寒麝說著,也不去理會朱雪槿,扭頭便去自行練劍。朱雪槿將這鈦制的弓背在背上,果然覺得十分輕巧方便,拉弓射箭的時候,也不用費之前那般大的力氣,這個鈦,還當真是個好東西。左右擺弄半天,陽寒麝已經練劍歸來,高品軒為其擦了汗,他才要離開,朱雪槿卻開了口,大聲道,「陽寒麝,我給這弓起個名字可好?」

陽寒麝回過頭,對上朱雪槿的眼光時,但見她笑靨如花,還有一瞬間的失神;不過朱雪槿開口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臉色可再度陰沉下來了,「禽獸陽寒麝,就叫禽獸陽寒麝吧,畢竟是你送的呢。」

陽寒麝白了朱雪槿一眼,沒有說話,而是自行離開習武場;高品軒倒是留了下來,見朱雪槿那明顯扳回一城的一臉得意模樣,無奈的搖搖頭,對其道,「大皇妃,請先與大皇子一道用膳,皇子所的行程就在半個時辰之後。」

「我去尋南燭。」朱雪槿說著,將箭交給了高品軒,後背著自己那把「禽獸陽寒麝」弓,輕巧的往寢殿而行。

倒是唯獨留下高品軒一個人,又是搖頭又是嘆息;他跟著陽寒麝這許多年,從未見過陽寒麝注重哪個女子。若說有些不一樣的話,陽寒麝對朱雪丹的確有些不一樣,唯有在朱雪丹面前,他才會顯現其溫柔的一面;可他對朱雪槿,怎麼說呢?那是一種怎樣的情感?似是又愛又恨,唾手可得又不敢觸踫……這一刻,高品軒的確有些看不懂陽寒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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