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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入吾彀中

第326章︰入吾彀中

拓跋與顧傾城緩緩往回走。

「安平郡主如此激動,是想為你大哥抱不平?」

拓跋的語氣冷冽,沒有什麼人情味。

顧傾城方才罵得凶巴巴,可真的見著人家高陽王了,又慫了,一副狗腿子的模樣。

連說話都居然帶著絲諂媚︰

「殿下莫怪傾城沖動,大哥通敵叛國,鐵證如山,傾城不敢知法犯法。」

「那就好。」

拓跋的語氣稍暖。

柳如霜看著那諂媚的顧傾城,直恨得吐血。

這個賤人,方才果然是故作姿態!

就連拓跋靈,也開始懷疑傾城對兒前倨後恭的態度,可能真的是她報復陷害顧卿。

顧傾城看看不遠處傷痕累累的顧卿,又于心不忍,軟聲道︰

「但是殿下,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也不能,如此折磨他啊。」

拓跋悠然的負手而行,顯得愛莫能助︰

「傾城,不是本王對你大哥心狠手辣,實在是通敵叛國大罪,罪不容恕,不下重刑,顧卿不老實招啊!」

說話間,他們走到顧仲年柳如霜他們面前。

「兒,你怎麼能如此對待顧卿,還割了他的舌頭,他可是傾城的大哥啊!」

拓跋靈一邊哭,一邊撲過來抓著拓跋的胸口衣服。

看著顧卿的慘狀,軟軟哭倒在拓跋面前。

拓跋扶九姑姑起來,一副愛莫能助。

「九姑姑應該知道,兒一向不徇私枉法,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即便是傾城的大哥,兒也不能置大魏律法不顧。」

又裝模作樣的看看牢里面的顧卿,嘆息一聲,很是扼腕。

「本王問了多次,他都不肯招認為何通敵叛國。

估計,也是柔然許了他高官厚祿,才令他鬼迷心竅。

既然他不願意招,那他就沒必要留舌頭了!」

顧仲年早嚇得腿腳發軟,雖還在牢獄里,卻隔著柵欄跪在拓跋面前,泣聲道︰

「高陽王殿下,我兒卿,是冤枉的啊!

他不可能做通敵叛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請高陽王高抬貴手,認真徹查啊!」

柳如霜也大聲喊冤︰「高陽王殿下,是顧傾城冤枉顧卿,你不要被她假仁假義蒙蔽了,她就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啊!」

「……冤枉?」

拓跋嘴角牽起一抹嘲諷的冷笑,顯得有些吊兒郎當。

隨即,又冷厲道︰

「顧傾城會冤枉她自己的大哥,九族誅滅,也誅滅她自己?

柳如霜,你一而再嫁禍安平郡主,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

顧卿通敵叛國,罪證確鑿,你們就等著九族誅滅吧!」

「殿下,這不可能……我兒卿,一向循規蹈矩,不可能知法犯法啊!」

顧仲年雖然寡情薄幸,卻對顧卿這個獨子掏心掏肺的好。

更不相信他循規蹈矩的兒子,會犯如此滔天大罪。

「本王之前,和顧卿也有幾面之緣,本來也著實不相信。

可是鐵證如山,本王也只得秉公辦理!」

拓跋顯得無可奈何。

轉頤看著顧傾城,又不無惋惜道︰

「安平郡主,你于老祖宗有恩,又甚得陛下器重。

當然,本王也一直青睞郡主。

本王就提醒你一句,若你真能像之前所說,證明自己不是姓顧的。

澄清與顧卿並無血緣瓜葛,應該可以免受誅連。」

「……高陽王殿下,若我們與顧卿沒有血緣關系,真的就不用誅連麼?」柳如霜又驚又喜的問。

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

拓跋思忖了一瞬,斟酌道︰

「這血緣關系嘛,打個比方說,顧傾城不是顧仲年的親生女兒,是撿來的。

那她與顧卿實際上半文錢關系都沒有,可以法外開恩,免受牽連。」

柳如霜在知道自己認罪必死,又知道顧卿犯此誅滅九族的大罪後,就已經想過千百遍。

若九族皆被顧卿牽連,她只得說出顧卿的真實身份,希望九族免受牽連。

如此一來,顧卿與姓顧和姓柳的都毫無瓜葛。

她的女兒和母族,就不會被誅連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撇清自己的家人和顧卿的關系。

看看能不能挽救自己的女兒和母族了。

柳如霜啪的一聲跪在拓跋面前,哀哀道︰

「高陽王殿下,顧卿並非顧仲年和犯婦的親生兒子,犯婦要去陛下面前,將顧卿的真正身份,稟報陛下。」

柳如霜話音剛落,拓跋還沒發話,顧仲年已隔著柵欄,震驚的問柳如霜︰

「卿兒不是我的兒子?什麼真正身份,柳如霜,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柳如霜面對驚愕的顧仲年,一下子不知如何說起。

臉色非常的尷尬。

「哼!顧卿不是你們的兒子?」

拓跋居高臨下,睥睨著跪在地下的柳如霜。

厲聲道︰

「你這狡猾的女人,為了擺月兌誅連,竟想出顧卿不是你們親生兒子的餿主意,你以為本王好愚弄?!」

「高陽王殿下,犯婦以九族性命發誓,顧卿真的不是我們的兒子,犯婦願當著陛下的面澄清。」

柳如霜又是磕頭,又舉手賭咒。

顧仲年透過柵欄,死死的瞪著柳如霜。

希望柳如霜只是為了九族免受誅連而編出的謊言。

可看柳如霜的表情,卻不似有假。

顧仲年當即像被雷擊。

氣得拼命搖著柵欄質問柳如霜︰

「你你你,你這毒婦,你到底是瞞著我什麼,還是為了怕牽連,才不認自己的兒子?!」

拓跋疾言厲色的喝道︰

「柳如霜,你還真是個狡猾奸詐的女人。為了怕誅連,竟連自己親生兒子都不認。

竟敢求見陛下,你還真當本王是傻子!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又想試試天牢的各種刑具了!」

柳如霜繼續磕頭道︰

「殿下請息雷霆之怒,罪婦說的都是實情啊。

罪婦當年生的是女兒,那時顧仲年一心去王府討好王碧君。

罪婦生育,他根本不在身邊,也不知罪婦生的是男是女。

罪婦當年已經生了個女兒,若再生個女兒,進入顧府,就希望渺茫。

故而偷龍轉鳳,拿自己的女兒換了別人的兒子,那兒子,就,就是顧卿啊!」

顧傾城撇撇嘴,悠然道︰

「殿下,你別听柳如霜那狡猾的女人亂說。

她那是想給他們開月兌,免受誅連。

顧卿不是他們的兒子,誰信?」

柳如霜恨不得撲過來一口就生吞了顧傾城。

此時此刻,卻斗不過她。

她又對拓跋拍著胸口道︰

「殿下,千真萬確啊,我兒卿,真的是掉包的。

我還能說出那掉包之人,顧卿的親生父母。

二十年了,他們每日,怕都想尋回自己的親生兒子啊!」

「你說的可有憑證?若有半句虛言,本王立刻剝了你的皮!」

拓跋疾言厲色的瞪著柳如霜。

「高陽王殿下,待罪婦見到陛下,罪婦自會細細稟報。」柳如霜怯怯道。

見柳如霜說得有板有眼,顧仲年不由得頓時萎靡。

「……怎麼可能,我的兒子,竟然是假的?」

顧仲年一下子難以接受,愣怔住。

「如此說來,我,我竟然連個兒子都沒有?」

拓跋略為沉吟。

「九族誅滅,確實有太多冤魂。好吧,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王這就領你們去見陛下。」

稍頓,又凜然道︰

「若你有半句妄言,本王親自把你的皮剝了,再將你們九族梟首!」

「罪婦若有半句虛言,願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不得好死。」

柳如霜又可憐巴巴的指天賭咒。

「兒,不管怎麼樣,求你再認真徹查,九姑姑相信,顧卿真的冤枉,他絕不可能通敵叛國的。」

拓跋靈無力的向拓跋跪下,哭泣著哀求。

拓跋靈本來除了訓練侍衛,這幾日都不願意出碧霞宮半步。

只是覺得顧卿犯通敵叛國罪太蹺蹊,不得不跑出宮來見顧卿。

眾人見拓跋靈如此情深義重,也不由得感動。

拓跋再次扶起拓跋靈。

「難得九姑姑對那將死之人,還如此相信,如此憐憫。真是感天動地!」

拓跋一邊說道,一邊瞟向牢房里的顧卿。

稍頓,又愛莫能助的看著拓跋靈︰

「可是九姑姑,顧卿通敵叛國,已經鐵證如山,您就不必再為這種人傷心了!」

顧卿此刻見拓跋靈如此相信自己,還為自己不惜跪求拓跋,也不禁為之動容。

顧仲年卻是既心灰意冷又氣急敗壞。

又僥幸的想著柳如霜是否為了九族月兌身,才編的謊話。

于是心情復雜的跟著他們一起進皇宮。

皇帝在御書房接見了他們一行,同時和皇帝一起到來的,還有馮左昭儀。

心神不寧最近常常被厲鬼纏身的閭左昭儀,早听說柳如霜因嫁禍顧傾城殺人而獲死罪。

怕她嚴刑逼供下,還招認多年前的事。

已然是忐忑不安,如今又听近侍梅子稟報,陛下在御書房親審柳如霜。

更加嚇得丟了魂。

究竟是何事,需要到陛下親自審問?

難道,她是要在陛下面前親自告發自己?

她嚇得再也坐不住了。

趕緊讓梅子把她蒼白的臉色補補妝,撲了厚厚的脂粉。

把那麼掙扎著爬出來的皺紋壓了回去。

在宮人的攙扶下,不請自來,趕到御書房。

拓跋燾只以為閭左昭儀一時好奇,見她既然已經來了,也就讓她進來坐下,一起听听。

拓跋燾一見顧仲年就怒不可遏,一拍龍案︰

「顧仲年,你竟然膽大包天,不但與那毒婦合謀害死王孝廉一家。

如今竟教唆自己的兒子通敵叛國,你們可是活得不耐煩了?!」

「陛下明鑒啊,就算借個天給罪臣做膽,罪臣也不敢讓兒子做這等誅連九族的悖逆之事啊!」

顧仲年磕頭如搗蔥。

拓跋燾又喝道︰

「現在證據確鑿,即便你沒有教唆顧卿,但顧卿是你的親生兒子,你們便月兌不了被誅連的命運。

好生等著九族盡誅便罷了,大魏律法森嚴,你們此番前來,難道還想有什麼求生的奇跡麼?」

「陛下,罪臣也不知這個逆子,是否瘋了,才做出如此禍害九族的事啊。」

顧仲年匍匐地上哭道。

拓跋靈也走過來跪在皇帝面前哭道︰

「父皇,顧卿不可能通敵叛國,父皇一定要徹查清楚,不能冤枉顧卿啊!」

「靈兒,顧卿是否通敵叛國,自有證據證明,你如何就知道,他沒有叛國之心!」拓跋燾不悅道。

又喝了句︰

「快回座,別搗亂!」

「父皇,求求你了,靈兒以性命擔保,顧卿絕對不會通敵叛國。」

「性命擔保,你的性命是隨意為別人擔保的麼?!」皇帝更加不悅。

拓跋靈情急之下,月兌口而出︰

「靈兒與顧卿已經私定終身,他若通敵叛國,靈兒也是同罪啊!」

這個女兒,是越來越不顧公主體面了。

若非她前番被人凌辱,她此番胡言亂語,可得狠狠重罰了!

「胡鬧,越來越不像話了!來人!」拓跋燾大聲喝道,「將上谷公主拉回去坐好,否則立刻誅殺顧卿!」

禁衛立即過來扶拓跋靈回座。

拓跋靈听父皇說再求情立刻將顧卿誅殺。

一時間,也只得緊抿著嘴,靜觀其變。

「陛下,顧卿是否真的犯下滔天罪行,相信陛下英明神勇,自不會冤枉他。」

柳如霜向皇帝磕頭哭道。

再怨毒的瞥了一眼顧傾城,又向陛下磕頭道︰

「顧卿其實並非是我們的兒子,充其量,只是我們的養子。

但養不教父母之過,我們願意接受懲罰,也甘願受牽連。

可是顧卿並非我們的兒子,是罪婦當年偷龍轉鳳偷換了別人家的兒子,以致有此惡報。

我們的族人,與顧卿並無半點關系,她們受牽連,著實是冤枉無辜的啊。」

「哈哈哈……顧卿,不是你們的兒子?」

拓跋燾怒極反笑。

覺得柳如霜說了個天大的笑話。

簡直當他堂堂皇帝是小孩子!

「柳如霜,你當朕是三歲孩童麼?你是何心思,一目了然!

以為與顧卿澄清母子關系,就能讓你們家族免受誅連?

簡直做夢!」

「陛下,罪婦確實不想九族誅連,因為顧卿,真的不是罪婦與顧仲年的親生兒子。

我們的族人若跟著受牽連,那可真的冤枉啊。」

柳如霜拼命的磕頭。

「陛下。」

這時候,閭左昭儀插把嘴,一副悲天憫人道︰

「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柳如霜已是死罪難饒,若顧卿真的並非柳如霜的親生兒子,

她那些族人,受顧卿的牽連,倒也真是有些冤枉。」

閭左昭儀不知柳如霜所言孰真孰假,但她既敢在陛下面前言之鑿鑿,自己能幫她一把,她總會念自己的好。

柳如霜向閭左昭儀投過感激的眸光。

閭左昭儀總算在關鍵時候,幫她說說話。

閭左昭儀就是要她記住自己這份情。

拓跋燾卻不滿的瞥了一眼閭左昭儀,覺得她不應該插嘴。

而後,他又看了一眼靜靜安坐的顧傾城。

沉吟了一瞬,終于點點頭。

「好,看在安平郡主也可能被牽連的份上,朕就讓你說說。

若有半句虛言,別怪朕讓你生不如死!」

「罪婦先叩謝陛下天恩。」柳如霜再次磕頭道。

而後,便一五一十,把她如何偷龍轉鳳,生怕別人不相信的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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