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冰思慮了半晌，才回答︰
「夫人昨晚發燒，醫生說她體內積壓了很多寒氣，太過勞累，又被蛇咬了，所以抵抗力下降。」
他之所以猶豫，是因為車前子之前說的那些話，他不確定先生有沒有給她打過電話，但他仍然做不到，把所有的真相都一並袒璐璐。因為他很確定，這樣的真相太殘酷，一定會讓遠在千里之外的男人，不只是擔心，應該是揪心！
南宮宇詢問了幾句，燒有多高，有沒有吃藥，如果今天不退燒，就要再去醫院打點滴，雲雲。
涼冰一一答應，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
南宮宇能理解明予薔為什麼會發燒，在內蒙的時候就擔心，她會感冒。那女人卻只會死撐著。現在燒出來，也不完全是壞事。發燒本質上就是一個排毒的過程。
他叮囑了幾句，就掛了電話。看著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她打個電話，想想時差，法國應該是清晨，她燒了一晚，肯定沒好好睡。他給她打電話，兩個人一說話，就怎麼也掛不了電話。這樣只會影響她休息。
南宮宇最終只能強忍住心里的思念，放下手機，重新看向旁邊的移動白板。
移動板上已經寫滿了字，尤其畫上不同方向的箭頭號，非常明顯。許默康板書完，也回到了沙發上，坐下來。
許默康盯著移動板，臉上璐璐出很滿意地笑容，嘴里嘀咕了一句，「這可是我們一個晚上熬夜的戰果啊，南宮先生，現在有結論了嗎？」
「你說呢？」南宮宇反問了一句，「你不用先打個電話？」
許默康赫然轉頭，看向他，「拜托，你要不要隔十分鐘問一遍？我打過了，她關機，我有什麼辦法？」
「你可以讓馮潔給你訂明天最早的班機，回意大利。」
「我讓你坐最早的班機去法國，你怎麼不去？」
「我的女人已經跑不掉了，你八字都還沒一撇，你跟我比什麼比？」
「你得意什麼？艾托瓦萊莊園，舊情人專用的幽會場所，你天高皇帝遠，女人被她的舊情人搶走了，你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
兩個大男人，互相損了半天。沒有結果。
工作上的問題，沒有結果，因為還要靜觀後續的事態發展，步步為營。女人的問題，同樣沒有結果，這個問題，就不是那麼容易找出原因，在對癥下藥。
「我相信她，她現在身和心都屬于我。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南宮宇沉思了片刻，再次開口，這也是他用來安慰自己的話。
許默康臉瞬間就紅了，因為想起在島上的時候，就差那麼一點點，他也可以把女人拿下。結果，就差那麼一點點，現在好像又黃了。
南宮宇像是洞悉了他的心思，「你們兩個孤男寡女，在島上住了一晚，就沒發生點什麼事？」
「也……不能這麼說。那個，還是發生了一點點事，就是，那個什麼事。」許默康開始語無倫次。
在南宮宇的逼問下，他最終不得不把島上的情形大體講了一遍，不然，如果他不說，他會被這個男人煩死。
「所以，你們最後什麼也沒做？」南宮宇听他講完，立刻質問，聲音里那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非常明顯。
他實在難以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他們都吻上，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竟然因為婚還是不婚，停止了！
「你先把人搞定了，再去結婚，跟你先結婚，再把人搞定，有什麼區別？」南宮宇覺得這個問題是關鍵。
許默康聲音變得黯然，「順序錯了，可能釀成大錯。人搞定了，如果她不願意結婚，萬一又造出個足球隊長出來怎麼辦？足球隊長又要重復私生子的命運嗎？」
許默康提到「私生子」這三個字，胸口疼痛，仿佛被撕開了一大塊，原本遮蓋在身體里的秘密，都被暴璐璐在空氣中。
他是個很理性的人，雖然也會有身體的沖動，但比起事後會帶來的麻煩，如果超出他的承受能力，他的理性會戰勝這種沖動。
結婚，剛好就是他的底線。因為他不想他的後代再背著私生子的身份，忍受世人的嘲笑，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你太不了解女人了。雖然我也不了解，連我自己的女人到現在都還沒了解透。但有一點，如果我們當時沒有在一起，時間越長，在一起的可能性就越小。在一起以後，她或許心里還有一點空間，寄存過去，但至少她的身體會完全忠誠，一定不會背叛。她是這樣，程韻南應該也是這樣。」
南宮宇看向許默康，「我的意思是，有時候要調整戰術。不能完全按照傳統的步驟來。你應該明白這一點才是。整個晚上，我們討論的不都是這個問題？怎麼樣跳過已經成為死局的環節，直接跳到下一個環節去？」
許默康卻搖頭，「不能這樣類比。程韻南說她不想結婚。我不知道她是因為難忘舊情，還是真的不想結婚。或許是我思想太守舊了，她的思想新潮，可以接受這種逢場作戲，我做不到。」
許默康說完，猛然起身，「政府那邊的接洽，我會去搞定。和南華集團的接洽，你自己去搞定。我沒心情。」他扔下幾句話，匆匆離開了辦公室。
南宮宇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開始陷入沉思。
此時此刻，說他完全坐枕無憂，是不可能的。
按照車前子的說法，明予薔被蛇咬了，被某個男人最先找到。在那種情形下，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他不難想象。
車前子應該沒有說謊，他只是扶著她走出葡萄園。但很有可能這是另外一個男人刻意做出來的表象，在刻意避嫌。
問題是，她的腳受傷了，如果讓她自己走出來，他同樣會心疼。
不是她自己走，他也會難受。他的女人，怎麼讓別的男人背？如果是別的男人，他或許也沒那麼難受，偏偏是那個一直對她念念不忘的男人！
南宮宇坐在沙發上，看著落地窗外，天空慢慢變白。
他是不是應該馬上飛到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