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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溫柔的,想讓人放下一切追隨的安心與感動,青司多想就讓這一刻定格,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問,然後永遠永遠的沉淪。

可是身處季府,身負血海深仇,他們還能像從前一樣?

匕首「當啷」落地,高漸離這廂正失而復得濃情蜜意,那里卻當頭迎來一記巴掌。

這一巴掌又急又狠,只不過落在的地方是青司的臉頰。

鮮紅的巴掌在青司臉上浮現,然後迅速的腫脹。

「夠了。」

青司垂著頭,沒有去看眼前的高漸離,「不自量力的去招惹攝政王是我的不對,如果我做錯了什麼,還請攝政王直言,用不著借用此等方式羞辱與我。」

「卿卿……」

高漸離征愣的看著眼前這一切,明明她對自己……為何?

「高漸離,百里青司已經死了。」

青司抬頭看著眼前的高漸離,一字一句道,「與她一同死去的不止是她的貼身婢女,還有她被人活活剜去雙瞳的母親。」

眼淚順著眼角滴落,青司卻一直一直的看著眼前的高漸離。

她們離得那麼近,可是卻又隔的那麼遠,遠到再也無法站到他的身邊。

「抱歉,我還有事要做,失陪了。」

青司對著高漸離疏遠的行了一禮,然後仰著布滿淚痕的臉頰,踏著殘雪,迎著鮮紅如血的晚霞離去。

心頭的傷口微微的痛著,卻不及此刻心痛的程度。

沒人知道,青司有多在乎她的母親,卻因為他的緣故,不僅使得青司被人挑斷手筋腳筋,毀了容貌,如今竟是還多了一條至親的性命。

青司那巴掌不僅落在了青司臉上,也打醒了高漸離,他終于明白青司為何對自己如此疏離,因為她那怕是心里想起,對于已死的親人來說,都是一種褻瀆。

這種無聲的譴責,才是她不敢靠近的真正原因。

高漸離撿起地上的匕首,雖然他明白,他們的前路會是多麼的艱難,可是,她……沒有對自己痛下殺手。

青司倚著廊柱,摘下青銅面具,頹敗的抱著自己蹲了下去。

眼淚來的洶涌,她還沒來的及制止,那里就已經肆無忌憚。

冰涼的淚滴帶著絲絲疼痛洗刷著紅腫的臉頰。

從她決定活下去的時候她就把報仇當做自己唯一的目標,她一直以為自己目標堅定,可是當她踫上高漸離,卻深覺一切都變了。

報仇的信念依舊,可是她竟想可笑的回到過去。

又一記耳光落在青司的臉頰上,她哭了一會,這才站起身來。

她還有的忙哪,又哪里來的時間在這種小事上止步?

手掌捧起冰涼的殘雪覆上臉頰,當殘雪消融而去,青司重新覆上了那面青銅面具。

百里青司已經死了,現在的她只是天狼國神女。

有馬車停在季府門前,有搜查兵握著腰刀靠近,卻又在看到那馬車上刻著的天狼國徽章時暗自退下。

現在天狼國神女風頭正盛,無人敢惹怒于對方。

柳衛抱著金刀在馬車旁面靜默站著,他看看天色,又焦急的看看季府里面。

「已經過了這麼久,她在里面真沒關系嗎?」柳衛問著的,是坐在馬車里的季行止。

「她既讓南鳳傳了讓我們過來等候的消息,想來應該很快就出來了。」

季行止這里正說著,那里就見一道身影從門內走出。

身形瘦弱依舊,可是那身丫鬟似的衣裙上竟然沾滿了血跡,柳衛看的心頭一跳,當即迎了上去。

「怎麼弄成這樣!」

青司看著臉色不好,好在精神不錯,她看著柳衛安撫的笑笑,「放心吧,這血是高逸的。」

高逸?

「傳言他今日在刑場被人劫走,你怎麼會與他遇上?」

「這事回去再說吧。」季行止將一件黑色的斗篷披在青司身上,仔細的給青司系了衣帶。

他面色不好,顯然一直都處于擔心當中。

「兄長這是生氣了嗎?」青司笑著挽住了季行止的手臂,「我發誓,今日他被劫這事與我無關,我只是湊巧才踫上了她。」

「你今日留了紙條說要出去,你是去刑場觀刑了吧,」季行止即使不用猜,也能想到青司是怎麼才遇上高逸的。

「原本我還以為梁國公與佴已經把全部的龍騎衛控制住,現在想來,是我失算了。」

季行止這番話,卻是將事情推論了一個七七八八,青司在心里暗暗贊嘆,順手對著季行止豎了一個大拇指,誰知卻迎來對方一記白眼。

「今時不同往日,以後不準再如此胡鬧!」

一旁的柳衛看的暗暗搖頭,明明在看到青司那張「離家出走」的紙條時,擔心的坐立難安。

如今遇見青司,卻又要拿出兄長的氣度……嘖嘖,這亞父也是頗累啊。

青司知道她今日確實有些過了,無緣無故整出這麼一出,季行止怕是擔心壞了。

所以她一邊贊許的點頭應著,一邊想著岔開這個話題,「其實,此行也不算沒有收獲。」

青司看看左右,正想將傳國玉璽一事說出,卻剛好瞥見了一旁被人拔刀層層圍起的洛秋城。

「此中詳情回去再說,我先過去看看。」

季行止看著跑去「湊熱鬧」的青司一陣皺眉,依著青司的性子,這次怕是又要惹出什麼事來。

可是他又不能放任她獨身一人……

「一起過去看看吧。」季行止面上不耐,可那聲音里卻帶著無盡的縱容與寵溺。

洛秋城跪在地上失神的看著身上插滿無數箭矢的卯兔,因為箭矢太多,即使是已經死了,卻依舊無法躺下,被箭矢支撐著釘在那里。

暗紅的鮮血沿著每一根箭矢滴落,將她站著的地方泅濕了一大片。

人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多的血哪?洛秋城呆呆地跪在血地上,她想抱抱眼前的卯兔,可是她身上插著的箭矢將她射的像只刺蝟。

洛秋城不敢動一下,因為她覺得即使是輕微的觸踫,都會讓卯兔疼到無以復加,盡管現在的她已經死了。

是的,她的母親,已經死了。

雖然她從小到大得到的消息都是如此,可是這卻是她第一次目睹母親在自己面前死亡,還是以這樣一個被人萬箭穿心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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