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姐姐,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碧水湖前,火折子將麒麟拜壽的河燈緩緩燃起,貓兒捧著自己的河燈,笑得很是開心……
青司捏捏貓兒的小鼻子。
「你許好心願,把河燈順水推出去就好。」
「這樣,母親就能坐著河燈來看我了嗎?」
「只要她看到,就一定會來的。」
「那貓兒可要快些。」
貓兒捧著河燈,小聲的許著心願。
「母親,你一定要騎著這麼威風的麒麟來找貓兒啊,貓兒好想好想你……」
听著貓兒的祈盼,青司也拿過自己的花燈來。
與貓兒手上的花燈不一樣,青司手上的這盞只是尋常的三重蓮燈。
「咕嚕」
一枚小巧的珍珠從一旁滾落而出。
「是珍珠!」
貓兒手疾的將那珍珠撿了起來。
「是百里姐姐掉的嗎?」貓兒舉著珍珠湊到青司眼前。
「這珍珠……」
青司看向周圍,會用珍珠探路的,她只能想到一人。
「咕嚕」又一枚珍珠從旁邊跳出。
這下不僅是青司,就連貓兒都看出那珍珠不對勁來。
「好像是從那邊跑出來的。」
貓兒指向碧水湖後的嶙峋怪石,那里確實能藏的下人。
貓兒擋在青司面前,白女敕的小臉嚴肅的皺起。
「百里姐姐,可要我現在去喚父親過來?」
看著貓兒這副緊張的樣子,青司心里一暖。
「無事,是我的一個朋友,因為有些害羞,這才用珍珠給我傳信。」
青司話音一落,忽听的遠處有笑鬧聲傳來。
貓兒透過湖岸看去,就見一眾提著河燈的貴女,正隨著太皇太後而來。
「是皇祖母!」
貓兒拉著青司的衣袖道,「百里姐姐隨我過去吧,我們去皇祖母那里看人放燈。」
青司知道貓兒這是在擔心自己。
「你先過去吧,等我放完河燈就去尋你。」
貓兒看看身後那些怪石,有些猶豫。
「去吧,」青司說著指向不遠處的高漸離。
「有事我會喊你父王過來的。」
听著青司所說,貓兒雖然還有些猶豫,但面上已經松動了很多。
「那既然如此,我就先過去了,不過,你有事要記得喊父王,我會提醒他讓他仔細看著你這邊的。」
「好。」
青司說著將河燈里的蠟燭點上,小小的燭火將她的臉頰映的如夢似幻。
「去吧,我也要許願了哪。」
「那好吧。」
貓兒向著離他最近的河岸走去,走到半路還不放心的轉過頭來叮囑。
「有事要記得喊我們啊。」
見青司走遠,青司這才拿著那盞河燈,看向身後怪石之後。
「要一起出來放燈嗎?」
怪石後面的花樹微微抖動,皇後瑟縮在石頭後面,小心翼翼露出自己的身形來。
「樂歡……」
皇後弱弱的喊著青司,一副想靠近,又不敢想靠近的樣子。
「過來吧。」
青司對著皇後招招手,「今日,你也有想放燈的人吧。」
不說別的,依著她對樂歡公主的感情,恐怕她是最希望樂歡坐著蓮燈前來看她的人吧。
「樂歡不會生氣嗎?」
容皇後趴在石頭上,可憐巴巴的看著青司。
「上次樂歡是不是也因為不開心,所以才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來看我?」
「是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青司抱歉的笑笑。
她想走到容皇後身邊去,卻因為腳踝沒有撐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這一下,驚的容皇後急忙跑了過來。
「樂歡你有沒有事?」
「無事,就是腳有些麻了。」青司也不起來,直接就著那個姿勢坐在了地上。
「今日是孟曇節哪,皇後要不要與我一同放燈?」
容皇後看著青司手上的蓮燈,笑得像個孩子。
「真好看,是樂歡自己做的嗎?」
「是從太後那里拿來的。」青司將蓮燈放進容皇後的手里。
「去吧,心里念著自己最想的人,然後將它放進湖里。」
一提「湖」,皇後緊張的臉都白了。
「湖太危險了,」皇後緊緊的抱住青司。
「樂歡要離湖遠一點知道嗎,離水也要遠一些,這些東西都太危險了。」
青司突然覺得心里有些酸澀,她安撫的拍著容皇後的脊背,一下又一下……
「我不會過去的,若是你害怕,我們不妨去一旁坐著怎麼樣,你上次還與我玩過彈珠,這次還要玩嗎?」
「可以玩嗎?」
容皇後小聲的詢問著,可是當她看到遠處都在放燈的貴女時,又倉惶的搖著頭。
「不能去岸邊。」
容皇後小心的看著身後,壓著聲音道。
「會被她們抓住的,他們可凶了,會把我關住,不讓我見你的。」
容皇後抱著青司的手臂,甜蜜的就像偷吃到糖的孩子。
「我什麼都不想做,就想這樣靜靜的陪著樂歡。」
「好……」
青司看向被盞盞河燈點亮的碧水湖,曾幾何時,她也只想這樣靜靜的陪著自己的孩子,可是……他們沒給自己機會。
小小的蓮燈被她推出,今日孟曇佳節,她求得,也不過是她那尚未見過面的孩子,來人世間看她一眼。
青司的腦袋放在容皇後的肩頭。
有些放在心里的傷痛,只能在陌生人身上尋找慰藉。
「父王,青司姐姐身邊的那個女人是她的朋友嗎?」
貓兒剛叮囑完高漸離注意點青司,那邊就見青司身旁坐了一人。
那人身上雖然穿了宮裝,可是頭發散亂,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宮中之人。
這人,高漸離是認識的。
昔日統領後宮的容皇後,因為樂歡公主之死,變成如今這樣。
這即是母愛使然,也是容皇後的自我逃避放逐。
不過這樣的容皇後,能與青司如此心平氣和的相處在一起,卻是超出高漸離想象的。
先是貓兒,又是容皇後,百里青司好像特別喜歡與這些沒有城府之人相處在一起。
「有些驚訝。」
高祖帝不知何時離開宴席來到了此處。
佴見著容皇後就想命人上前帶她回去。
「讓她們多呆一會吧,你讓宮人遠遠的候著,等著時候差不多了就將藥送過去。」
容皇後將青司認作樂歡這事,佴是知道的。
「可是郡主……」
「不用擔心,她不會傷害青司的。」不僅不會傷害,恐怕還會對她百般討好補償。
高祖帝說著看向高漸離。
「今晚月色不錯,皇弟可願與我一同走走。」
「既然皇伯伯要與父王離開,那阿辰也去皇祖母那里了。」
雖然貓兒也很想去找青司,但是青司看上去,與她的「朋友」相處的很是寧靜。
貓兒想,若是他的母親還活著,大約與他在一起時也是這樣的恬靜而溫馨的。
高漸離看看眼中寫滿艷羨的貓兒,拍拍他的肩膀,便隨著高祖帝向著另一邊走去。
只這一會,這碧水湖畔的偏角,除了遠處站著的宮人,就只剩下青司和容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