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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沉香匣

許內侍按了按面頰之上的淚跡,拿起筷子來吃了一口菜,又掰下一塊炊餅來放在口中嚼咽了。然後他從袖中取出了一只小瓷來,將其中的粉末灑入酒盞當中。

溫熱的酒水入盞,那些粉末在眨眼間便消失無蹤。

回神過來,訝然問道︰「許大官您要服毒?」

許內侍笑著道︰「老奴得去伺候著官家。明總捕,官家心中本就是屬意著秦王殿下的。老奴同你說這些話,只望著你們歇了為官家報仇的心思。如此方不歪了官家的本意。」

說著話許內侍拉出了小幾下用以取暖的炭盆,動手撥弄了幾下。

說道︰「若這世上有一人是官家的知己,那個人必是許大官無疑。既許大官如此說,我定不會逆著官家的意思。」

許內侍點了點頭,道︰「只是委屈了你們。」

炭盆中躥出了些火苗來,許內侍自懷中取出了一樣物什丟進了那炭盆之中。

看清的分明,那東西正是沉香匣。她一驚幾乎控制不住要伸手去撈回來。

許內侍撥弄著炭火,讓那火苗攀至沉香匣上,「官家本讓我將這個交予秦王殿下,但秦王殿下不留四門,這個與他也無用。便讓老奴帶走,還予官家。」

他轉頭看了看道︰「這是天門多少條人命換回來的,明總捕必然不舍。老奴亦是知道,這東西不該如此輕易燒了。

但秦王殿下與官家不同。官家定號延聖,便是想著延續天命年間的威勢國運。他一心想著興復四門,豐農富商,開疆拓土。秦王殿下有此志,卻並不將希望寄予四門。

為防萬一,這東西還是燒了干淨。也免得它落入那些番邦賊人之手。」

火苗舌忝舐著沉香匣,飄散出一股甘醇濃郁的香氣,卻是燃燒的緩慢。見狀掏出了助燃的粉末撒進炭盆當中。炭火頓時旺盛,吞沒了沉香匣的形狀。

許內侍放開了手中的撥探棍,說道︰「多謝明總捕。」

道︰「您客氣。」

許內侍端起了酒盞來,道︰「老奴這便上路去。明總捕先行離去罷,免得徒惹麻煩。」

道︰「我的麻煩本也不少。我留這兒送送許大官。」

許內侍笑起來,「這世間許多事都在變,總捕大人的知情重義卻是一直未變。」

他向拱了拱手,而後一仰脖頸飲盡了那盞毒酒。如許內侍這般的位置,他為自己準備的毒藥自不是凡品。見血封喉,入月復斷魂。當真快的無有一絲一毫的痛楚。

上前去,伸手撫攏了他的眼簾,又將他那些微凌亂的發髻理的整齊。然後她將自己用過的湯碗擦拭干淨,盛了些湯水進去涮了一陣。

當素酒的味道涮盡,喝下了那些湯水將碗放回到小幾上。想了想又拿起那小湯勺,蘸上些湯水擱在碗旁。最後她拎起那錦墊來放到許內侍身側,擺出他自矮凳上滑下,錦墊也跟著落下的模樣。

將自己的痕跡完全抹去後,向許內侍躬身一禮。轉身欲走時,眼楮的余光掠過炭盆,她的腳步便又生生的擰了回來。

炭盆中的火苗已經低了回去,沉香匣卻還堅挺的存在著。確切的說它只是被燒變了模樣,並沒有被徹底毀去。

豎著耳朵留意了下四周,而後蹲身過去掀開了外面的一層裙擺,用自己的裙擺兜在炭盆旁,拿起撥炭棍來迅速的挑出了沉香匣。

入手便覺有些不對。

雖然她這裙擺並算不得薄,可也不至一點熱度也感覺不到。

她懷揣著一顆好奇而作死的心,試著將一根手指往上戳了戳。愣了一瞬後,她再次將手指擱了上去,這次卻不是飛快的一觸而是實打實的按在了上面。

從火里面撈出來的東西,竟沒有熱度。而且手指下的觸覺也不似木質,而像是一種奇怪的金屬。

看起來沉香匣只外面一層是沉香木,里面是一種不懼火的未知材質。

想做的事情已經做了,此地不宜久留。沉香匣這東西燒不化,她又不能將這個丟在此處自顧而去。于是把東西收在懷中,避著人跡離開了此處。

她先是將身上那套宮女衣裝原樣的還了回去,而後便揣著沉香匣潛離而去。走之前沒忘記了揣上兩只熱騰騰的菜饅頭和一罐蛋花湯。

確認無人跟蹤後,繞回到程武那座廢墓中。

只這一會兒的功夫,那些人卻都不見了。有些反應不過來,心中略略有些不是滋味。

他們這是當真的不信她,轉移的倒是挺快的。

想了想,又猜他們會不會是躲回到那間密室里了。可惜她也不知那密室的所在。拎著湯罐轉悠了一會兒,她便去到了墓室中,想將這吃食放到棺木里,萬一他們還在,出了密室總還是會來此處。

打開了棺蓋,發現那斜坡還在。她躍身進去,順著那光滑的石坡滑下去,晃燃了火折子點亮一根石台。借著那燈光,尋到一處顯眼又不礙事的地方,放下了湯罐和菜饅頭。

她沒有急著離去,而是倚坐在石台下取出沉香匣來翻來覆去的研究。

這東西的形狀很是不規則,也看不出到底是個什麼材質,上面又有什麼秘密。琢磨著︰這奇形怪狀的玩意兒該不會就是四門令罷?

就這頂多算的上材質奇特,實在也不算什麼不可仿造之神物。

想起那不可仿造之神物的描述,不由得又想起了鳳卿城。那些被好奇暫時擠走的情緒又涌了回來。她煩躁的抓著手里的物件兒胡亂的扭著。想要借此泄去心頭的煩悶。

忽然「咯嚓」一聲輕響自手底響起。

頓時一滯這玩意兒不會被她弄壞了罷?

隨即她又放松了下來。反正本來就是要毀掉的東西,壞了也就壞了。如此一想,舒了口氣,垂下頭去瞧著自己的杰作。

這怪東西似乎被她掰成了兩瓣,總覺得左手里的和右手里的一半能各自的活動。她試著拉來兩手的距離,果然這怪東西一分二,還有一樣沉甸甸的物什落在她的膝頭。

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後她放下了手里的東西,將雙手移到了臉上,想了想又把手換到腿上,使勁兒的掐了掐,確認這不是個荒誕的夢。

程武那貨原來是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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