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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坐井觀天的婠婠

顧長生的話音一落,玄門那位副監正薛呈立即語帶嘲諷的說道︰「顧大人除了要分東西散伙兒就沒了別的主意嗎?」

顧長生道︰「以遠朝兄的為人,他的話我是信的。眼下是秦王要剿殺咱們。諸位細細想,咱們忠于官家,因要救駕才跟秦王杠上了,官家的遺旨又是要秦王繼位。不散伙兒難道洗干淨脖子等著挨砍?」

這一句話頓就炸開了鍋,不大的空間中斥滿了爭執、嘲諷。這讓直觀的見識到四門之不和究竟到了個什麼程度。

都走到了眼下這般境地,居然還在互相的譏諷。

的心緒本就亂著,被他們這樣一吵就越發的亂起來。她站起身來,道︰「諸位慢慢懟,我出去透透氣。」

眾人頓了一瞬,然後又繼續起一瞬之前的爭執。雖和夜遠朝都沒開口,但天門和地門的其他幾位都已經加入在這明嘲暗諷的大戰中。

那使人焦躁的聲音隨著的步伐漸漸的遠了些。不好走到井上面去,便就坐在了位于井壁之上的暗門處。她將手臂支在膝上,身體微微的探出井壁,歪了頭看著頭頂那圓圓的一方天幕。

偌大的雪片自漆黑的天幕上簌簌落下。從井中這樣看上去,別有著一番美。

想,在鳳卿城的世界中,她其實就是這樣一直的坐井觀天。她看到的僅僅是他願意讓她看到的一方小小的天空。井口之外的天空是什麼樣子、那天空下的風景又是什麼樣子,她統統都不知道。

她以為她走進了他的世界,卻原來不過只是一只被關在井底的青蛙,還是用溫水煮著的。

嘆了一口氣。寒冷的空氣里,她嘆出的那口氣化成抹白煙,迅速的消散了。現在最大的不適就是冷,那是一種充滿了潮濕感的冷,黏黏膩膩的纏縛著她,身上的斗篷好似沒了保暖效果般。

暗樁點該有熱水可用的,可惜她方才掃視了一圈也沒見到熱水的蹤跡。想來是因著此事,沒人顧得上去燒水。大半宿的時間,她就只吃了那麼一只冷硬的炊餅。

長時間待在戶外,月復中沒有足夠的熱量,也難怪她會覺得這樣冷。

棉絮樣的雪片不斷的自眼前落下去,伸出手來去接那雪片。看起來下的綿綿密密的雪,真的伸手出來接卻是接不住幾片。

汴梁城中,大勢已定。

不待完全的收尾,鳳卿城便匆匆的趕了回來。撥霞鍋所需的一應食材早已經備在桌上,鳳卿城親手架起鍋子置好炭火、添了湯水,又特意的多放了幾片姜。他看了看時辰,估算著也該回來了。這個時辰她應該正遇上他早就安排好的那個替罪羊。

流觴早早的就捉回了一只野兔子,洗剝腌制,以果木悶爐烤熟。七分瘦三分肥,油潤豐腴的麻辣間混合著果木的清甜香氣,獨特的味道勾人生涎。

鳳卿城撕下了幾塊烤兔肉,蘸好了醬料放在白瓷小碟中。如此,她一回來便能即刻吃到。

撥霞鍋中的底湯翻出朵朵水花,白騰騰的熱氣滾滾的涌動上來。院門終于吱呀呀的響了一聲,進來的卻不是。鳳卿城听得拓帛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便起身來行至院外。

避開幾個丫頭後,拓帛壓低了聲音急急的道︰「侯爺,邱大哥在外書房。」

聞言,鳳卿城心中一沉,身形一轉便直往外院掠去。

拓帛所說的那位邱大哥被他安排去拖住。已是這個時辰,沒有回來,先前派去拖住她的人卻露面到府中。這說明事情辦砸了,且砸的遠比預想的還要糟糕。

那邱姓男子將事情稟報到一半,鳳卿城便覺對方的聲音愈來愈遠,像是隔了幾重棉帳。胸臆間似被什麼梗住,便連呼吸都覺的發悶。

今夜,他唯一的敗失竟是她。

四門中誰逃出去都不足多慮,唯獨天門那幾個人是萬不能留的,尤其是掌握了最多內情的澹台靈。澹台靈逃月兌出去,今夜之事就難牢靠徹底的扣在晉王頭上。不過這點隱患對大局來說並算不得什麼,至多麻煩些罷了。

他最怕的便是知曉那些真相。偏偏將人救走的恰就是。

這敗失之因是夜遠朝。

因著夜遠朝橫沖直撞的攪局,才叫澹台靈有了喘息之機。非但令她多活了半個時辰,更是查探到許多事情;

因著夜遠朝,才令提前擺月兌了困局,拿回了那個本該毀掉行囊、救到了本該死去的澹台靈。

這一切的變數皆是因著他錯估了夜遠朝的驍勇。早知如此他該少些顧忌,直接用霹靂彈炸死夜遠朝,簡單干淨,永絕後患。

然而錯算了就是錯算了,再是如何時間也倒流不回去。

那邱姓男子離開後,鳳卿城獨自在外書房中坐了許久。流觴端進了一盞熱茶進來,呈至鳳卿城的手邊,道︰「天寒,侯爺用些驅寒茶。」

鳳卿城接過了茶來,卻覺喝不下去。他只是將那茶盞端在手中,端了一陣便又放下了。

天寒,那只兔子怕已經涼了。這般的烤制之法,待擱到明日徹底的冷透,那味道便不好吃了。依著的性子,她該會回來尋他問個明白的。

「流觴,再去打只兔子回來。」

流觴一怔,再次以為自己是听錯了。他愣愣的看了鳳卿城片刻,僵硬的點頭應道︰「是,小的這就去,打上一窩回來養著。」

流觴應罷,果然立即就出府奔往城外。

夜半更深,尚在城外活動的卻不止流觴一個。同屬一個主子,相對比而言流觴的任務是最為悠閑輕松的。其余的那些人皆在精神緊張的搜尋著四門中人的蹤跡。

此時此刻,遠離著汴梁城的一處荒棄驛站里。在那略顯殘破的枯井之下,夜遠朝正自甬道的里側向外行來。

那般一手托腮一手伸出去接雪片的姿態,將夜遠朝對明的印象徹底的剝離了去。

他看著她的背影,腳步略略的一頓便又繼續的行了過去,「你倒還有心情賞雪。」

側頭白了他一眼,「你哪只眼楮看到我在賞雪?我只是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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