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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五章真是熱鬧

她意味深長一笑,裝模作樣望著大師兄,故作驚詫地說︰「大師兄,我認識十年了。這幾個月也形影不離跟隨在你身邊。我怎麼不知道,你會施展妖法?」

楚天闊莫名其妙望著她,月兌口而出︰「妖法?」

「是啊!」煙香鄭重點了點頭,冷嘲熱諷起來︰「如意姑娘說了,昨天她還覺得風也寒冷,月也寒冷。今天你一來,她馬上不覺得冷了。她甚至覺得滿屋子都是花香。不是你施展妖法,把冬天變成春天了嗎?」

「哈!哈!哈!」楚天闊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

煙香撇了撇嘴,冷哼一聲,他居然還笑得出來。她知道,大師兄肯定在笑話她听不懂如意姑娘詩中含意。她怎麼可能听不懂嘛。

如意姑娘彈奏哼唱飽含深情,詩中表明她思念大師兄,暗嘆她此生孤苦無依、身世飄零。她本是心灰意冷,一見大師兄如撥雲睹日,心情豁然開朗。就覺得花變得很香,月亮變得又圓又美。

如果說眼前這個如意姑娘不是夏文萱,那煙香自覺白活了十幾年。

夏文萱是那麼深刻又瘋狂愛著大師兄,好不掩飾她的愛意。即使在撞見大師兄和她兩人親熱,她依然不介意。她真是愛大師兄愛得沒有自我了。她愛大師兄愛得無法掩飾自己的情緒與內心。

煙香幾乎看透,即使做妾,只要能嫁給大師兄,夏文萱也是願意的。

她只以為水脈才是她最大的威脅。現在看來,夏文萱也有幾分威脅到她的地位了。

之前,因為她是紀正養女,是相爺之女,她的兩個爹陷害大師兄。所以大師兄刻意與她保持距離。如今,紀正死了,人死一了百了,前程往事一筆勾銷。相爺已經被貶為庶民,受到應有的懲罰。大師兄也表示原諒了他。

夏文萱孤苦無依,又深愛著大師兄,大師兄會不會善心大發,收留她在身邊呢?想了想,煙香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大。若依大師兄的性情,他極可能會做這樣的事。

而夏文萱並非驕縱任性的閨閣小姐,至少此刻看來,她貌美如花,溫柔可人,色藝雙絕。大師兄遲早會對她動心的。

彈了幾曲琵琶,如意姑娘放下琵琶,轉而去撫琴。

听著那琴聲,楚天闊自然而然回想起,幾月前,他去聚義山莊時,見到夏文萱的情景。那一日,她坐在聚義山莊內院的亭子里,心無旁騖地彈著琴。現在听來,這首曲子與那日彈的曲子,如出一轍。

至此,楚天闊幾乎可以肯定,這位如意姑娘就是夏文萱了。

一曲彈畢,如意姑娘很有興致,接著彈下一曲。伴隨著古琴,婉轉又有些哀愁的歌聲緩緩流出。

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煙香雖然不是很精通琴藝,卻也能听得出如意姑娘琴彈得極好。她也听過其他人彈琴,只是比起如意姑娘來,卻是遠遠不及。

楚天闊听得入迷,訝異地開口問︰「如意姑娘,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煙香冷笑,如意姑娘不就是夏文萱嘛。大師兄何不直接說出來,還這麼麻煩套話。

如意姑娘放在琴弦上的手指,微微觸動,一聲細微的聲響後,她驚慌失措地收回了手。

「怎麼了?」楚天闊的聲音帶了一絲關切之意。

如意姑娘咬著唇皺著眉,語含歉意道︰「公子,琴弦斷了。如意恐怕不能再為公子彈琴了。如意先告退了。」

煙香驚奇無比,琴弦都彈斷了?像她這樣的生手,去彈琴都不一定會將琴弦折騰斷。這如意姑娘分明是琴藝精湛之人,能將琴弦彈斷,可見內心波動有多大。

一定是大師兄那句關切的問候,讓如意姑娘心神不寧。可見她對大師兄真是一往情深啊!

「等等!夏姐姐!」未等大師兄開口挽留,煙香搶先開口,朗聲道︰「我知道你是夏姐姐。這里又沒有外人,你何不把面紗摘下?」

如意姑娘呆愣了片刻,怔怔著向楚天闊和煙香兩人望了過來,見兩人一臉期待神色,她這才伸手緩緩摘下面紗。她舍不得離開楚天闊。

煙香看得清清楚楚,是夏文萱沒錯。果然是她!她覺得自己預感真是準呢。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相爺只是被貶為庶民而已,夏文萱怎麼淪落到風塵之地了?

楚天闊怎麼也想不到夏文萱會是新的花魁。他剛才和煙香kiss,還讓夏文萱撞見了。想起這點,他一時間害臊起來,一張俊臉莫名紅了。

煙香的目光向他投過來,不明所以,只以為他是見到夏文萱激動不已。她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不過,大師兄既然沒有什麼過分舉動和過激言行,她也就沒有什麼可追究的。

楚天闊很想開口問夏文萱,怎麼會來此賣笑為生。礙于煙香在場,不好問出口。

煙香跟楚天闊心有靈犀一點通,問出他也很想問的事來︰「夏姐姐。你怎麼會來醉芳樓呢?」

夏文萱靜默片刻,笑容苦澀,聲音很輕︰「整座相府被抄了,我爹流落街頭行乞,我已經無家可歸了。在這醉芳樓賣藝為生,總比去街頭要飯強些。」

她說著,微微嘆了一口氣。

從夏文萱那一聲嘆息中,楚天闊感受到她內心深處的酸楚以及濃烈的無奈。

听著是很慘,煙香卻不為所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過是相府被抄而已,夏文萱還有聚義山莊可去。夏文萱怎麼也不至于落魄到來醉芳樓賣藝維生吧?

一定又是相爺的詭計!煙香尋思著,相爺這麼做,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相爺把自己弄得慘兮兮,狼狽不堪,是為了平民憤。

表面上看來,相爺是自我懲戒,其實是自我解救,只是一種比較高明的手段而已。相爺若真有悔悟,早已沒有顏面苟活于世了。

煙香不知道夏文萱來醉芳樓的目的是什麼?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纏著大師兄來醉芳樓,給兩人提供了再次見面的機會。

現在看來,夏文萱來醉芳樓是非常明智的選擇,這是她的機遇。因為,楚天闊打算插手此事了。

楚天闊善心大發,溫和地說︰「文萱,你若是無處棲身,可到碧香山莊暫時居住一段時間。我再幫你另尋一處安身之所。你不必在這醉芳樓受委屈。」

聞言,夏文萱臉色微微泛紅,神色似有些激動與喜悅。出于閨閣女子的矜持,她沒有當即點頭應允,盡管她很想一口答應。

她心里興奮自不必細說,楚天闊除了不愛她,其他方面對她也算上心了。她也知道,他是看在她的面上,才放過了她爹相爺。

她以為兩人已經互不相欠,他再也不會跟她有交集了。卻沒有想到,他終是不能袖手旁觀。不管他是同情她,還是憐憫她,只要能在他心中佔有那麼一點點位置,她也就滿足了。

煙香蒙圈了,她意料不到大師兄會如此直接,不暇思索就決定讓夏文萱去碧香山莊。

或許,大師兄只是同情憐憫夏文萱,但是如此干脆堅定要帶夏文萱回碧香山莊,還是讓煙香心里極其不舒服。帶著別的女子回碧香山莊是什麼意思?想必莊里的人自會有一套看法。

煙香一下子想起第一次見到梅兒時,梅兒跟她說過的話。那時,梅兒說告訴她,這麼多年來她是少莊主第一個帶回碧香山莊的女子。因此,梅兒得出的結論是,這個姑娘與眾不同,少莊主愛這個姑娘,這個他願意帶回來的姑娘。

而此刻,大師兄開口說讓夏文萱去碧香山莊暫住一段時日。這是不是意味著,他打算照顧夏文萱呢?

煙香頓時心口沉悶,像堵了一口氣,難受極了。她本想把這口怨氣壓下去,奈何她道行太淺。她做不到充耳不聞,做不到睜一眼閉一眼,做不到心如止水。

她忍無可忍,出言譏諷道︰「夏姐姐,你就答應了吧。這是我大師兄第一次主動要求女子去住呢,你怎麼好辜負他一片情意?碧香山莊現在還沒有女主人呢,你一去莊里其他人定會歡呼聲一片。」

她輕蔑一笑,繼續道︰「不過,我大師嫂已經有一個了,那就是水脈姐姐,那還是皇上相中的呢。讓你做妾,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了。

夏文萱听到臉紅心跳,全然沒听出來煙香說的是反話,更沒听出來煙香話里的嘲諷。

她的喜色怎麼也掩藏不住,想克制自己不笑,卻忍不住笑出聲來。這笑聲,听著就像是她在嘲笑煙香說的話,以這樣的方式抗爭煙香的調侃。

而實際上,她迫切希望煙香這些話不是玩笑話,而是肺腑之言。若真如煙香所言,別說讓她做妾,就是當一名丫鬟,只要能伺候在楚天闊身邊,她都願意。

楚天闊的反應與夏文萱截然相反。他的臉瞬間陰沉下來,聲音里盡是克制隱忍著怒氣︰「煙香,你在胡說什麼!」

煙香絲毫不在意他發怒。她說的話,讓他很不滿意?那他說的話,就讓她好受了?

好端端地開口要帶別的女子回家,這事擱在誰說身上,誰能受得了?

煙香冷哼一聲,尖酸刻薄地說︰「我胡說了嗎?我只是捅破了那一層紙而已。你敢說你不關心她?你敢說不你在意她的生死?你敢說,若是皇上賜婚,將她許配給你,你不會欣然接受?」

她看著大師兄臉色一層又一層暗了下去,知道他定是氣得厲害。她笑了起來,補上一刀︰「你不用回答我,我沒興趣知道。這與我何關?」

夏文萱驚得目瞪口呆,全然沒有想到她能成為煙香吃醋的對象。她以為自己絲毫不會對煙香構成威脅。雖然,她這是被當槍使,她卻覺得無比榮幸。

听煙香這麼說,她喜不自勝,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楚天闊對煙香的胡攪蠻纏徹底無語了。他幫夏文萱只不過是出于對朋友的關心而已。更重要的是,他想讓夏文萱去碧香山莊住一段時間,只是想請夏文萱教導煙香琴藝而已。

從剛才的演奏來看,夏文萱琴藝精湛,煙香若能受夏文萱指點,定能學有所成。

他出發點是為了煙香,為什麼煙香就對他那麼沒有信心呢?

大概是他忽略了夏文萱喜歡他這個事實。真是他疏忽了。他對夏文萱沒有半點男女之情,自然面對她時坦坦蕩蕩,也就沒有彎彎繞繞。

煙香抓著這個不放,真讓他有些下不來台。特別是煙香最後那一句話‘這與我何關?’,這包含了什麼,他再清楚不過了。這句話讓他猛地打了一個激靈。

他做了這麼多,煙香卻是未從心底原諒他,仍是糾結著他要娶水脈的事實。她是借著夏文萱之事發泄出來。

一時間,楚天闊也不知道該怎麼跟煙香解釋了。

雅間里一時安靜無比,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煙香懊惱之下說出那一番話,不過是氣話,說出來無比解氣。可話一說出口,她就有點懊悔了。她不該這麼不管不顧地鬧,大師兄對夏文萱沒有私情她自是清楚的。

可她一氣惱起來就口不擇言了。見大師兄面色難堪,她尋思著要不要道歉呢?她是該道歉的,可是,她實在說不出口。

于是,三人僵在那里。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打破了三人之間的沉默狀態。

「天闊,你果然在這兒。」

雅間里的三人,聞聲抬頭望向門口,見到遲樂與水脈兩人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見到來人後,煙香嘴角抽動,想笑卻笑不出來。真是巧了,愛慕大師兄且有實力的對手,齊了。

遲樂和水脈進來後,兩人的目光疑惑望了夏文萱一眼,然後目光停留在煙香身上。顯然,他們認出煙香女扮男裝。

煙香被盯得如芒在背,連忙抬起衣袖遮掩。其實是掩耳盜鈴罷了。

楚天闊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極為平靜問道︰「遲樂兄,你找我何事?」

遲樂又好氣又好笑︰「我和水脈來得真不是時候,打擾你的雅興了。」他壓低了聲音繼續說︰「害你不能左擁右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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