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把毛線往桌上一扔，靠到了椅子上，默默地嘆著氣。
「之垣，你老實跟媽媽說，那天你帶來的那個女孩，到底是誰？」
陸之垣蹲在地上，收拾著那些被扯亂了的毛線。當女人問出這句話後，陸之垣愣了幾秒，又繼續收拾著他的東西。
「她，她就是一個朋友。你問這個干什麼？」
女人低頭嘆氣︰「唉∼之垣，媽媽希望你不要重蹈媽媽的覆轍，為情所困。」
陸之垣把收好的毛線放到了桌上，他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母親，突然想起剛才在巷口踫到的那輛小車。
「慕琴是不是來過這里？怪不得那輛車看起來那麼眼熟，原來是她那個賤人！」
女人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她有些生氣地看著陸之垣，道︰「之垣，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她呢？再怎麼樣，她也對你有養育之恩！」
「養育之恩？哼，是，的確是有養育之恩。我在她的眼里比他們家的寵物狗還不如，這就是你所說的養育之恩！」
陸之垣瞬間變得暴躁起來，若這話從別人口中說出，他倒也能理解。可這話偏偏是從自己母親的嘴里說出，叫他怎能不生氣？
女人看著兒子動了怒，一時心急了起來。她害怕被自己這麼一說，兒子又沖著脾氣走了。
「之垣，媽媽不是這個意思。媽媽知道這些年你受了很多的委屈，過得很不開心，可是這一切我們都熬過來了啊。你看現在你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了，有些事情我們不要再去計較了好嗎？」
陸之垣下意識的拽緊了拳頭，渾身都帶著攻擊性。
「不要去計較？你說得倒是輕巧！有些事情你可以忘記，可以懦弱，但是我不會！以前我就是蠢，就是懦弱無能，才會一直被他們欺壓，瞧不起！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陸之垣了，從前的那個陸之垣已經死了！」
陸之垣在屋里火冒冒的徘徊，他憤怒地踢翻了椅子，吼道︰「總有一天，我要把我所承受的一切全部都加倍還回去！我要讓那對母子付出他們應有的代價！」
「所以你才會跟陸齊峰搶那個女孩對不對？」
女人緊緊地皺著眉，她的臉上有些一種說不清的痛苦。
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自己的兒子嗎？那個溫柔善良的他哪兒去了？
「我……我……」
陸之垣居然被女人的話給問住了。他明明就是喜歡米粒的，不是麼？為什麼在女人問出那句話時，他卻回答不上來？
「我沒有跟陸齊峰搶她！本來就是我先遇到的她，我也是真心喜歡她！只要她一天沒有跟陸齊峰結婚領證，她就有一天選擇的權利，誰也不能干涉我對她的感情！」
「之垣呀之垣，你糊涂啊你！她是你的嫂嫂，你怎麼可以對她有非分之想？就算她現在沒有跟陸齊峰結婚，可那又如何？她愛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會是你！」
「不會的，不會的！我知道她是喜歡我的，是陸齊峰誘導的她！她那麼討厭陸齊峰，兩個人天天吵架，可是她對我不一樣！她關心我，照顧我，處處幫著我……她怎麼可能不喜歡我？」
陸之垣歇斯底里地喊叫著，那張白淨的臉被怒火脹得通紅，脖子上的青筋在襯衣領口下清晰可見。
看著兒子如此的難受，女人捂住嘴巴，聳著肩膀，抽泣了起來。
「之垣，世界上的好女人多的是，我們不喜歡她好不好？媽媽不想看到你這麼痛苦，真的不想……嚶……嚶嚶……」
女人的眼淚澆滅了陸之垣胸口的那團怒火，陸之垣冷靜了下來，他抱著頭慢慢地蹲了下去。
「孩子，知道米粒為什麼對你跟對陸齊峰的態度不一樣嗎？那是因為她純粹的把你當作朋友。難道，你就沒有感覺到你們之間有距離嗎？正是因為她在陸齊峰面前毫無保留地做了自己，她才會那麼的隨意隨性。」
女人也慢慢地蹲在了陸之垣的身邊，她把陸之垣攬進了自己的懷里，慈祥地撫/模著他的背。
「媽知道，有的時候愛情來了，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就好比我跟你爸爸，當初，我對你爸一見鐘情，他的灑月兌豪邁深深地吸引了我，你爸爸也是真心對我。」
女人抹了把眼淚，繼續說道︰「只是，有些事情不是真心就可以的，它還受著各方面的限制和約束。我知道他給不了我承諾，但是我不後悔，至少他把你送到了我的身邊。人啊，總是要為年少的輕狂無知買單。所以之垣，媽希望你能冷靜冷靜，好好的看清楚你的心，不要一意孤行。」
陸之垣從女人的懷里抽離，他伸出手，擦了擦女人臉上的淚水，輕輕地問到︰「媽，那你看清楚自己的內心了嗎？」
女人笑了笑，陸之垣扶著她站了起來。
「我呀，都一把年紀了，不像你們年輕人，老是把愛掛在嘴邊。有些感情，時間一久，也就沉澱了。呵呵……」
「媽，對不起，我剛才不該對你大吼大叫。你的話我會好好想想，你也不要再為我的事情擔心了，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以後要是慕琴再來騷擾你，你記得打電話告訴我，我絕饒不了她！」
「之垣，你琴姨表面上看起來尖銳刻薄，其實她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如果沒有我，我想她現在應該會很幸福吧！」
女人端起桌上的水壺倒了兩杯水，遞了一杯給陸之垣。
陸之垣雙手接過水杯，疼惜地看著她，說道︰「媽，你就是太善良了。這麼多年你是怎麼過來的，難道你都忘了嗎？陸家林耽誤了你一輩子的幸福，他有為你彌補過嗎？誰又來關心你的死活？」
女人一听陸之垣對陸家林有誤解，立馬解釋到︰「不，你爸爸從來都沒有辜負過我！他有他的苦衷和無可奈何！所有人都以為他薄情寡義，對我更是無情，那是外人不了解他。只有我知道，他是真心對我！這些年，他經常會隔三差五的來看我，二十幾年來從沒斷過！」
陸之垣驚訝無比︰「媽你在說些什麼啊？陸家林每天都待在家里，他怎麼會？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就這樣偷偷模模地過了二十幾年？還一直瞞著我？」
女人意識到自己說露了嘴，她急忙走到了一邊，尷尬的眼神無處躲藏。
「你，你以後會明白的。之垣，媽媽累了，你快回去吧，免得你爸擔心。」
陸之垣嘴角微揚，笑得很是輕蔑︰「呵……媽，不要這麼急著趕我走，這些事情，我一定會查個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