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方若華手法嫻熟,但是拆開車,指揮若定地吩咐學生們把各種零碎件扔到後頭,再現場做一個撬桿,把車身弄到山下去,看了看手表,時間已經過去將近一個半小時了。
學生們卻是半點不慌亂,一個個地笑逐顏開,拆開水桶洗手洗臉,嘻嘻哈哈地把干活時月兌掉的外套穿好,戴上電子表。
這電子表還是方若華給他們準備的,是從南邊送來的緊俏貨,每個考生一個,學生們特別珍惜,考試的時候齊刷刷都戴上,還故意把袖子挽起,漫不經意地露出表帶,當初初試時,但凡看到的考生那是無不羨慕。
終于收拾好一切,司機松了口氣,招呼眾人上車,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學生剛上去,徐茂林忽然像是被什麼扎了下似的,蹭一下起身,沖過來抓住司機的胳膊愣是把人拖出來摔在地上,喃喃自語︰「月英怎麼會死……月英……不可能!」
他沖上車,一腳踩在油門上,轟隆一聲,車驟然提速。
司機︰「……」
底下的學生目瞪口呆,車上的學生先是嚇了一跳,迷迷糊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東倒西歪地四處晃蕩,有兩個回過神來,心驚肉跳,緊緊抓住能抓到的東西,高聲尖叫︰「老師,小方老師,老師救命!」
方若華想也不想,沿著山坡拼命狂追,心里各種不可思議原文里的徐茂林可是一個頗為冷靜強大的男人,退伍兵出身,在單位人人敬佩,怎麼做出這麼沒有理智的事來。
一群水友也傻了眼︰「……」
「編劇瘋了吧,這劇情走向不合常理,那可是主角,不是神經病!」
「你們看書看得不細致,徐茂林這個角色形象本來就很有特點,他為人自傲,能力強,又有些自大,非常相信自己的實力,有時候容易沖動,你們看一看小說中他後面描述的幾個案子就知道,他這人習慣做孤膽英雄,他不怕沖鋒陷陣,因為他的勇敢和不按常理出牌,再加上一些幸運,從頭到尾所有的形容他都成功了,沒有出現大問題,可是再成功也掩蓋不了他習慣貿然行事的事實。」
方若華可沒有閑工夫看水友們千奇百怪的各種分析,拼命飛奔,抄小路終于追上了車,萬幸現在的車車速不算快,萬幸土路坑坑窪窪的,徐茂林再不要命也開不了太快。
一個縱躍上車,一腳把徐茂林踹下去,滑出幾米停車,方若華虛虛地趴在方向盤上,警惕地瞪著摔倒的徐茂林,背脊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這還是她第一次真正確定,原來她真變成了一個女漢子,速度快,力氣大!
水友們︰「……值了!」
方若華一邊交代學生警惕徐茂林,一邊大聲招呼了幾嗓子,半晌,後面的司機和考生才辛辛苦苦追上。
徐茂林此時也恢復了些許神智,閉了閉眼。
司機嚇得幾乎要哭,指著徐茂林破口大罵︰「你這個瘋子,大家可是要去參加高考的,你,你……」
大家都又驚又怕,各個汗流浹背,司機也嗓子沙啞,氣喘吁吁,連罵人的力氣都快沒了。
徐茂林緊緊抿起嘴唇,神色間也露出一絲愧疚︰「……抱歉,但我只是想借用一下車,絕不會耽誤學生們高考。」
「呵!」
方若華冷笑,一揮手,「上車,都裹好衣服,把汗擦干,小心感冒。」
徐茂林神色痛苦,聲音沙啞,再無以往冷漠強悍的風範︰「月英她跳樓自殺,她竟然會自殺。」
方若華安頓好學生,本來連看也不看他,這會兒听他帶著哭腔,壓抑不住痛苦地嘶吼,終于轉頭看過去,蹙眉︰「我和我的學生們現在就都只想著自己,不打算關心別人,就算王月英真的跳樓自殺,也不是我和我學生逼她自殺的,和我們也沒有關系!誰給你的權力搶我們的車,你說你只是借用,什麼叫借,誰答應借給你了,你到好大的臉,問問我的學生們,願不願意坐在車上被你連人帶車借上這麼一回!」
考試要緊,時間有限,方若華不和他多說︰「叔,開車,走。」
司機已經怕得不行,片刻都不想和徐茂林待在一起,小心翼翼,穩穩當當地啟動車輛。
他做司機也做了幾年,幾年加起來都沒有今天刺激。
司機正月復誹,忽然又听方若華厲聲道︰「停車!」
登時渾身哆嗦了下,一腳踩剎車,司機和學生們齊齊扭頭看向方若華。
孫月如臉上雪白,輕聲問道︰「小方老師,怎麼了?」他們只是想去考場考試而已,可這一路上發生的這些事,簡直讓人覺得自己正在奔赴真正的的戰場!
方若華靜靜地看了前面半晌,沉吟片刻,忽然道︰「今天運氣有點差,我們去考試之前需要轉轉運,現在時間還來得及,你們排隊下車,閉上眼楮靠著山站好,心中默默背誦主席語錄,背五分鐘。」
她說得理所當然,孫月如和菜瓜居然覺得好有道理,一群學生听話听慣了,並不反駁,一個個排好隊閉上眼楮默默背誦起來。
司機目瞪口呆地看著方若華三下五除二又是剪透明的絲線又是挖土,然後挖出來一個好像炸藥包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放到旁邊的草叢里。
一身冷汗嘩啦啦噴涌而出。
方若華使了個眼色︰「讓這位小師傅留下,也看著點徐茂林,省得出事。」
司機︰「……」
他徒弟︰「……」
方若華壓低聲音︰「報警。」
司機手抖,腿也抖,他簡直不敢相信要是剛才不開車,就這麼開過去,他們會遭遇什麼!
但是現在面對笑眯眯的小方老師,司機冷汗淋灕地也露出微笑,看著她平平靜靜地把學生們重新招回車上,司機居然很平穩地起步,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這一次終于,很順利地到達了考場,再也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司機眼看著方若華分發準考證,領著考生們進去,身體一虛,撲通一聲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