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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告訴惠寧長公主,洛娉妍隱瞞過,猶豫過,退縮過,此時卻是已經下定了決心!

洛娉妍再不做絲毫偽裝,定定地望著惠寧長公主的眼楮,懇求道︰「外祖母,您就讓孫媳跪著說吧。」

惠寧長公主一愣,望著洛娉妍堅定的眼神,緩緩松開了手,閉著眼嘆道︰「你們都大了,翅膀硬了,如今都學會瞞著我了。」

說到這兒,惠寧長公主越發傷感起來,紅了眼圈有些哽咽地問道︰「你們可是覺得我老太婆不頂事兒,礙眼了?」

此時的惠寧長公主顯得是那樣的脆弱,那滿頭的白發是那樣的刺眼,洛娉妍到了嘴邊兒的話不由再次頓住,緩緩搖了搖頭,滿是仰慕地望著惠寧長公主的臉,肯定道︰「我們只是心疼外祖母,不願外祖母過多勞心費神,自願外祖母長壽安康,雖然……」

听洛娉妍這樣說,惠寧長公主的臉色好了不少,嘆了口氣打斷道︰「快起來,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都孝順。可咱們是一家人,有什麼事兒,外祖母自然是幫著你們的。明白嗎?」

听惠寧長公主這般說,洛娉妍心中越發百感交集,尤其是那句「咱們是一家人」令洛娉妍心中又是溫暖又是酸澀,眼角終究是有了濕意。

惠寧長公主見此,再次嘆了口氣道︰「有什麼事兒起來再說,別傷著孩子。」

洛娉妍含淚點了點頭,卻並沒有立時起身,反倒是跪得越加恭敬,規規矩矩地給惠寧長公主磕了個頭,才緩緩站起來。

就在洛娉妍緩緩對惠寧長公主說出景蘊離京之事時,錦鄉侯已經將洛娉妍送去的飯菜用完,望著桌上空著的碗碟,錦鄉侯嘆了口氣,叫來了大管家景天。

看著自己最信任最貼心的管家,錦鄉侯嘆息著吩咐道︰「你親自去廚房,讓人準備幾道那小畜生喜歡的飯菜。」說完錦鄉侯不忘叮囑道︰「別讓人知道,這事兒要隱秘些。」

大管家望著錦鄉侯皺了皺眉,他自然知道自家侯爺這是要去哪兒,更知道自家侯爺這是要去給誰送膳,有心想要勸阻,可話到嘴邊兒終是化作一聲嘆息,點了點頭默默地退了出去。

沒一會兒,大管家便躬著身子再次走了進來,輕聲道︰「食盒已經擱在了馬車里,侯爺要不還是再等等,天黑後……」

大管家的話沒有說完,錦鄉侯便深吸了口氣揮手打斷道︰「不必了,無論何時過去,那位總會知道的,不如就這樣坦坦蕩蕩的好。」

大管家聞言不再多勸,他明白侯爺既然拿定了注意,自然不是誰能勸說的,抿了抿嘴卻是忍不住問道︰「侯爺可要老奴陪著您一塊兒去?方澤……」

錦鄉侯知道他要說白壽出事兒,方澤尚未歸來,錦鄉侯身邊兒不能少了人。

然錦鄉侯卻是不以為意地搖頭道︰「不必了,讓陳和仲坤跟著我就是。」說完皺眉嘆了口氣,接著交代道︰「你照看好府里,尤其是少夫人那邊兒,她知道不少事兒萬不可出了岔子。」

想起景蘊竟然什麼都跟洛娉妍說,錦鄉侯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感受,總覺得膩歪,卻又並不反感,嘆了口氣不再多說什麼,起身朝外走去。

大管家一邊兒點頭應下,一邊兒將錦鄉侯送出了角門,角門上早已停著一輛極不起眼的馬車。

灰藍的車棚,兩根粗糲的杠子綁著粗布搓成的繩子,架在瘦弱的老馬背上。趕車的馬夫一身灰撲撲地短靠,戴著遮了半邊臉的草帽,無精打采的依在馬車上。

大管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這樣不起眼的馬車,錦鄉侯是一點兒也不驚訝的,但能在錦鄉侯府找到這樣的老馬,還是令錦鄉侯多看了他一眼。

大管家見錦鄉侯朝自己看來,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解釋道︰「侯爺見諒,是老奴自作主張了,想著侯爺到底被罰閉門思過,哪兒能剛一回來就出門的。雖說瞞不過那位,可咱們也沒想著要瞞他,但旁人還是不知道的好。」

錦鄉侯滿意地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低頭鑽進了車內,看著腳邊兒粗藤編制的食藍,上面搭著青花地兒棉布,錦鄉侯不由再次嘆了口氣。

天牢並不似人們想象中那般惡臭燻天,相反,除了昏暗潮濕外,天牢相對于別的牢房反倒是干淨許多。

牢房內除了一張鋪著草墊子的床鋪,還有一桌一凳,桌上的油燈,燃著豆大火苗,隨著風搖搖晃晃似隨時都會熄掉。

景蒔烤著腳鐐,一身衣衫還算干淨整齊,頭發卻是亂蓬蓬的束在頭頂,神色呆滯地縮在床鋪上有些瑟瑟發抖。

見景蒔這般模樣,錦鄉侯再次嘆了口氣,他已經不記得這是今日第幾次這般嘆氣了,可心底的痛、惱、怒種種情緒還是不受控制的泛了上來。

錦鄉侯怎麼也忘不了,當日就是這個兒子,自己的親兒子,趁著自己不在,偷偷模進書房要偷取邊防部署!事情敗露後,更是想要殺自己滅口!

錦鄉侯守衛邊疆已經好幾代人,錦鄉侯至今無法相信,眼前這個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兒子,竟然為了一己之私,置祖宗百年功業于不顧,置錦鄉侯府生死于不顧,置自己這個父親于不顧!

可即便如此,自己仍舊來了……誰讓他是自己的兒子,自己不多的家人呢?

景蒔像是沒有察覺到有人到來,又像是陷入了某種沉思,沒人知道他在看什麼,亦或者在想什麼,仍舊雙目呆滯地望著前方不知何處,整個人微微縮成一團,看上去並非狼狽,而是極為可憐……

錦鄉侯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下心中所有酸澀,才沉聲咬牙喚道︰「逆子!」

景蒔听到錦鄉侯的聲音,猛地抬起頭來。

看著景蒔凹陷的臉頰,錦鄉侯紅了眼眶,不由自主地放緩了語氣問道︰「蒔兒可知錯?」

錦鄉侯問這話時一瞬不瞬地盯著景蒔的眼楮,卻不知他這話因著手中拎著的食藍,而顯得氣勢全無,更不知正因為這「氣勢全無」,反倒是令景蒔渾身一震。

錦鄉侯在百姓眼中,那是保護神,在滿朝文武眼中,那也是一根擎天柱,在幼年景蒔的眼中,那是仰慕的對象,即便如今,錦鄉侯的形象,在景蒔心中亦是高大的,威嚴的,不可侵犯的。

當初若非有外祖父撐腰,又得了遼王承諾不傷錦鄉侯絲毫,心中惦念著母親的執念從而孤注一擲,怕是自己也沒有膽量偷模進父親的書房。

而如今,雖然板著臉,可手中的食盒卻給他平添了幾分溫情,這樣的錦鄉侯,是景蒔從未見過的,不由愣了愣,望著錦鄉侯一時間回不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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