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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以火攻火

原來槿姝這幾日潛在瑯玉院中,早將內外環境模了個通透。知道這小庫房,位置深,又來往人少,便前往沉香閣之前,潛入庫房布下火引。

以火對火。

靈芝喜歡這樣,你對我如何,我便還你如何,不多,但也不少。

她冷冷看著哭成一團的應氏母女,又看了看旁邊若無其事一副悲天憫人模樣的柳姨娘。

對這三人的關系,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她一直以為,柳姨娘就算要害自己,也是受應氏所唆。

但如今看來,真正在暗中布局的,怕是這位不動聲色的柳姨娘吧!

外院有人通報︰「老夫人到!」

安二忙迎到院門去,只見被徐氏與秦氏扶著的嚴氏,拄著紫檀龍頭拐,顫巍巍走進來,她早听劉嬤嬤說過今日之事。

炮制房生煙,靈芝被困,瑯玉院起火,小庫房被燒。

一連串听下來,便知道是這應氏又在作妖了。

她一進院子,推開安二扶他的手,徑直走到應氏跟前,舉起拐杖就劈頭蓋臉打了下去。

「祖母!」毓芝尖叫著,一面哭一面緊緊撲在應氏身上。

應氏卻仍是撒潑模樣,拉著毓芝,扯著嗓子喊道︰

「你打死我吧,你就打死我吧!你們就守著那賤蹄子過吧,把毓芝跟哥兒也打死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嗚嗚嗚。」

嚴氏氣得渾身直哆嗦,伸手扶住身邊跟來的劉嬤嬤,喘著氣對安二道︰「把你這個媳婦,嘴巴堵上,再捆起來,送回應家去!」

一跺拐,調頭就走,走過靈芝身邊時,冷冷道︰「跟我來。」

瑯玉院前院一間廂房內,嚴氏屏退了人,看著靈芝道︰「說吧,怎麼回事兒?」

靈芝面色比她還冷,坦坦蕩蕩道︰

「母親將我騙到炮制房中,想置我于死地,被救出來之後,就听說瑯玉院也起火了。也許這就是報應吧。」

嚴氏被她強硬的態度震驚,她雖也懷疑瑯玉院起火是靈芝動的手腳,但各方匯來的消息都能看出,靈芝那時,確實是被困在炮制房的。

她隱隱覺得,面前這個,再不是躲在安府中求存的孤女。一不小心,她的翅膀硬了。

偏偏她又救過自己,還能制出《天香譜》上的奇香。

嚴氏手心微微出汗,心頭左思右想,盤來算去,發現自己竟拿她再沒辦法。

她商戶出身的本性告訴她︰以利為導,物盡其用。

現在這個女娃的用處,是越來越大,她舍不得毀了她。

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沒想到,她與安家是真正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

只要應氏不折騰就好了。

嚴氏這般想著,口氣便放緩了幾分,徐徐道︰

「怕是你誤會了,你母親可能是對你不好,但不會想要置你于死地。」

靈芝差點被穩婆溺死那晚,她已逼著應氏發過誓︰無論如何,不再傷害靈芝性命。

靈芝不以為然,說了晚庭如何有背主之奴,自己如何被騙到炮制房,又說了持畫的招供,道︰

「祖母可以派人查去,那煙中有炭氣,若是在那關窗關門的屋里燒那麼多煙炭,母親應當會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吧。」

嚴氏嘆口氣,這個二媳婦,要害人,腦子又沒那麼聰明,屢屢被人抓到把柄。

只好安撫靈芝道︰

「你院中背主之奴,我替你處理了。你母親這邊,我與你父親再好好說說她,量她以後也不敢了。」

靈芝順台階而下,乖順道︰

「是,只是,晚庭中剩下的那三人都有嫌疑,翠蘿與尚嬸子都是祖母的人,要不,祖母您親自審去?」

嚴氏擺擺手道︰「你若不好處理,就讓你父親審吧,審出來,你想怎麼處理都隨你。」

靈芝等的就是這句話,順勢道︰

「謝祖母,不過,審起來也麻煩,祖母可否把她們身契給我,我都不想要了,發賣或發配出去。」

嚴氏對下人從來就沒憐惜過,絲毫沒猶豫,點頭道︰「都隨你。」

應氏並沒被真的捆起來。

被安二命人拉到房中,又嚎哭了兩個時辰,方緩過氣兒,呆呆坐在榻上。

嚴氏與安二又將那些什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話在她耳邊說了無數遍,她還是不服氣。

憑什麼她要忍,憑什麼她要讓,要讓一個孤女分走自己的東西,分走自己兒女的東西!

待嚴氏與安二走後,已是掌燈時分。

應氏忽想起一事,命人道︰「叫柳姨娘來。」

柳姨娘一進來便抹帕子掉眼淚,跪在地上,泣聲道︰「太太!」

她本來還怕應氏將她供出來,沒想到或許是應氏義氣,或許是她根本傷心得顧不上這些事兒,楞是沒在嚴氏與安二面前說自己半句。

應氏冷冷看著她︰「娘說查出來那燻煙的柴火中混有炭,那柴火是你親自安排的,炭是怎麼回事兒?」

柳姨娘知道她遲早要問起此事,心中早有定計,用膝蓋往前挪到應氏跟前,抹著淚,悄聲道︰

「太太!妾身只是想為太太去個威脅!」

應氏皺了皺眉,半眯起眼,看向她︰「不是毀了她鼻子就行了嗎?」

柳姨娘抬起臉,湊到應氏近處,低聲道︰「太太可知,這靈芝是誰家的姑娘?」

應氏唬一跳,一雙失神的眼瞬間亮起來。

這是她長久以來一直想知道的,為何嚴氏與安二,會這麼維護這個孤女?

那晚她想殺了她,又是誰無聲無息殺死了準備下手的穩婆?

她定定看著柳姨娘︰「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

柳姨娘直貼到她耳邊根,方低聲道︰「有一晚,老爺或許是做夢,不停說著一句話。」

她頓一頓,應氏湊上耳朵,更低聲道︰「說什麼?」

柳姨娘的話,似一道雷,炸在她耳邊,讓她腦中嗡嗡作響。

「老爺說,大姐,我替你養了女兒,你就得把《天香譜》給我!」

應氏當然知道安二的大姐是誰,安懷素,是嫁入當年名動京城的香家的安懷素!

她渾身血似乎被抽光,皮肉繃得緊緊的,手腳似打擺子一般微微顫抖,也不知是激動還是害怕。

「難怪。」她小口喘著氣︰「難怪。」

「難怪娘不肯告訴我,原來他們安家,竟然窩藏謀逆之犯!難怪老爺新近制出那麼多香,原來是有《天香譜》!難怪還讓那賤人學制香,因為那根本就是她香家的東西!香家的賤種!」

她蹭地從床上跳起來,眼瞪如牛,惡狠狠道︰「我要去告發他們!」

柳姨娘忙將她扯到床沿坐下,焦急道︰「太太,使不得!您听我說!」

她匆匆從床頭端起一盞茶,遞到應氏跟前,只望應氏能冷靜點,一面道︰

「如今這皇上,是當年謀逆太子的兄弟,那麼有可能香家的謀逆之罪便不再追究;而如果真要追究,安家真被問罪,您怎麼辦?毓芝和哥兒怎麼辦?」

應氏一听毓芝和哥兒的名字,立馬清醒過來,端起茶一飲而盡,看著柳姨娘道︰

「那怎麼辦?那該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著香坊落到她的手里?」

柳姨娘搖搖頭,此時才語重心長道︰「所以,妾身才悄悄在那柴火中,加了炭。」

應氏心頭一跳,捂著胸口道︰「你的意思是?」

柳姨娘溫柔的聲音依舊,話語卻狠辣決斷︰「讓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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