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賊？」秦無疆捂著肚子笑彎了腰。
「好好好，竟然偷到睢安侯府去了，這個賊人簡直是膽大包天，連我們曹大公子的家都敢光顧。」秦無疆溜溜地跟在馬**後面。
曹揚起馬鞭。
秦無疆雙目緊閉，一副認命的樣子。
「賊子流竄，你們輔助縣衙的人追捕，務必將人抓到。」曹馬鞭停在半空，喝令一聲。
睢安侯府兵高聲領命，陸崢拍了拍秦無疆的肩。
秦無疆睜眼，只看到曹胯下駿馬一甩一甩的馬尾巴，已然走遠。
「哎？」他伸手呼了聲，又看向身邊陸崢。
陸崢沖他笑出一口白牙，忽地收斂，扭頭追曹而去。
秦無疆無趣地抿嘴，又傻樂著跟上去。
方謙若是自己逃走，他或許沒這個心情，但被慕郎救走，他卻能放一百二十顆心。
遼東郡王縱然不能親自替柳家喊冤，但也不至于包庇鄭安侯，阻攔方謙。
如此一來，方謙明日的御狀，是告定了。
秦無疆也得到秦家的支持，不需再孤軍奮戰，讓他心中有了底氣。
既然如此，當然要把他的好兄弟哄回來。
「秦二爺。」睢安侯府的人對秦無疆是再熟悉不過，紛紛點頭行禮。
不過此時已是深夜，二爺還登門就有些奇怪了。
「好好，」秦無疆一臉笑意，絲毫沒有覺得時辰不妥。
曹頭也沒回，也不等人，兀自往自己房間走去。
秦無疆像回自己房間一樣，輕車熟路地跟來。
曹背對著他，看不出表情。
「大表哥？」秦無疆湊上去，曹走到內室，他跟到內室，「大表哥這就要歇息了？我們兄弟好久沒有促膝長談，正好，正好，愚弟也有這個意思。」
秦無疆好似不知臉為何物，竟先曹一步月兌鞋上榻，大咧咧地枕著手側躺著。
他雙目有神，就盯著曹笑。
若是曹瞥他一眼，頓時像只小哈巴狗一樣傻樂出聲。
曹房里伺候的幾個大丫鬟見狀，一時不知所措。
兩位公子平時關系就極好，今天秦二爺突然這樣，讓她們有些……浮想聯翩。
就以秦二爺現在姿勢躺在曹榻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倌兒在自薦枕席呢。
曹卻是坐懷不亂的君子。
「知夏，把匣子里的東西給我拿來。」曹開口。
秦無疆眼楮跟著知夏過去。
只見匣子打開，一截袍角在大丫鬟細白小手中飄飄蕩蕩。
秦無疆哀嚎一聲，向後一翻掀起曹的被子捂住腦袋，一副認命模樣，聲音悶悶地從被子里偷出來︰「你問你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曹無聲笑了，揮手讓丫鬟們退下。
「木生是誰？」他問。
「善雲。」秦無疆悶聲悶氣道。
曹心里咯 一聲。
雖然早有準備，但宋宜錦火光下清雋的小臉，和她哥哥一樣的甜美酒窩，還是在他眼前滑過。
「我會忍不住設計你的……」她的話回響耳畔。
曹長出一口氣。
有無奈，也有惋惜。
他怎知那小池邊的一見，不是一場設計。
宋小姐，可惜了。
「不至于這麼驚訝吧，你不是早知道這件事了嗎？」秦無疆從被子里探出頭，曹晃晃袍角，他又觸電似得縮了回去。
「那善雲和柳家到底是什麼關系？」曹逼問。
「這你都知道！」秦無疆一顆腦袋又伸出來，十分驚訝︰「你怎麼這麼聰明了？快比上我了。」
曹沒空和他耍嘴皮子，也沒有說秦昭寧的提點，只是將袍角遞了遞︰「嗯？」
「好好我說我說，我也不知道她和柳家是什麼關系，原本以為她是半年前出事的工部侍郎，莫家的小姐，但現在看來又像是在為柳家伸冤。」秦無疆如實交代，還不忘討巧賣乖，陪著笑道︰「她的事，我可是連我祖父都沒告訴。」
曹哼聲，強調︰「我猜到的。」
秦無疆撇撇嘴。
還真是。
曹若不提木生和柳家的關系，他絕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
畢竟這件事牽連太廣，曹家更是丁點兒也沾不得。
所以，秦無疆希望曹知道的越少越好。
奈何曹因為和他的關系，對這件事上了一百二十萬分的心，已經猜得**不離十，此刻再瞞著，反倒容易讓他走上歧路。
「現在你知道應該怎麼站隊了？」秦無疆模了模鼻頭，沖著袍角揚了揚下巴︰「我那……也是為你好嘛。」
「哼，那現在就不用為我好了？」曹道，忽然反映過來。
「秦太傅答應接受柳家的案子了？」
只有這樣，秦無疆有了底氣，才會主動跟他恢復關系。
因為秦無疆知道，如果他是孤軍奮戰，那麼曹不論如何都會站在他這一邊，想讓曹安全就只有，割袍斷義，互不相干。
但若是有秦家作為背景。
不到關鍵時刻，曹不會插手他的事。
而真到了秦家都不能抗住的時候，曹插手，也于事無補。
那個時候，秦無疆知道，為顧曹氏一族，曹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就是睢安侯府，也會強迫他做出理智的決定。
所以，當秦無疆看到他「不計前嫌」地趕來相助，心里自然愧疚，主動湊過來求和。
「也不全是，總之，我祖父不會撒手不管的。」
曹正色。
看來柳家的案子，的確有冤。
有大冤。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曹將袍子丟給他。
秦無疆趕忙接住，一副謝主隆恩的模樣，「我回去就讓人縫上，絕對嚴絲合縫，不不不，是天衣無縫！」
曹被逗笑，白了他一眼。
「世子爺，侯爺請您過去。」門外知夏叩門。
「知道了，」曹出門。
秦無疆啊了聲︰「完了完了你完了，私動府兵是大忌，舅父怕是要動家法。」
他一躍跳下來，追到院中︰「你拖一會，我去搬救兵！」
「不要驚動姑姑了，」曹攔住他，微抬下巴︰「我官領九城兵馬司，城中有人械斗，帶兵抓捕，職責所在。」
秦無疆哈哈一聲︰「狡猾。」
「彼此彼此。」曹說。
兩人相視，月光灑在彼此身上，頓時哈哈大笑。
同一輪月下，慕清彥一貫雲淡風輕的臉上渡了層冷漠。
「無法無天。」他說。
賬簿就在他手中，展開在那關鍵一頁。
「所以，你是想在明日陛下祭天回程時，告御狀？」他回頭，問向方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