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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未婚夫

西北風過,將一只正結網的蜘蛛吹到她肩上,蜘蛛順著他脖子往上爬,爬到他頭發上,發覺此間甚好,竟勞神勞力的結起網來。

過了一會兒,楚唐從這兒經過,喚了她幾聲,見她沒回應,不由搖搖頭,這是著了什麼魔了?

楚唐走進中軍大帳,就對正說話的幾人問道︰「你們誰跟文英說什麼了?那孩子怎麼一副被雷劈過的樣子?」

封敬亭詫異,他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啊?難道要毀監造處的事刺激到她了?不能啊,這丫頭心挺大的啊!

陸啟方捋著胡須笑得滿面和善,「別理她了,一會兒就好了。」

是啊,誰有空理她啊?!

幾人圍坐在一起,開始討論糧草的事。一談到錢,不免要討價還價一番。

方雲棠道︰「王爺這次要一百萬擔糧食,還都是軍糧標準的,數量太大,怕是一時調配不齊。」

陸啟方道︰「一百萬沒有,五十萬擔總沒問題吧。」

「五十萬還好說,不過也要兩個月的時間。」

封敬亭皺眉,「兩個月不行,最多一個月。」

「一個月的話,這價錢……?」

封敬亭一個眼色過去,楚唐立刻道︰「我說內弟啊,都是一家人,怎麼能老談錢呢?多俗啊!」

方雲棠掃他一眼,心道,「我不談錢,你給我錢啊?」

他手指在昂貴雲錦緞面的前襟上彈了一下,笑得和煦如風,意味深長,「姐夫啊,我姐嫁給你二十年,苦沒少吃,福可沒多享,姐夫每月俸祿也就三十五兩,听說要養活一府大小,我姐還得往里頭搭不少嫁妝銀子。記得我姐生老二時難產,疼了一天一夜,氣都斷了。還有前幾年,為了姐夫和那個花魁……」

他說著頓了一下,楚唐哪敢再讓他說下去,那個花魁何香香人又嬌又美,他看上了想要娶了當小妾,他那位夫人哭著鬧著要上吊,弄得難看之極,這等糗事怎麼能公布于眾?尤其在自己上司跟前說。

他忙道︰「不就是錢嘛,都好說,都好說。」

話音剛落,就感覺封敬亭冷冷的目光橫過來,他抖了一下,慌忙把頭垂了下去。心里暗道,都是一個娘生的,怎麼性格也相差這麼多?這位內弟跟他夫人歲數差了十幾歲,完全和自己柔順賢良的妻子不一樣,這脾氣,嘖,還真是難對付啊。

他敗下陣來,陳啟發也不會還價,兩人都拿眼看著封敬亭。

封敬亭沉著臉一言不發,他長這麼大買東西就沒還過價,讓他開口還不如殺了他。

方雲棠在滿場皆無對手的情況下,開始大展口才,「王爺是貴人,又是端方君子,該都知道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道理,從江州、蘇州一帶運糧走水運慢,走陸路價錢高很多,咱們是做生意的,總不能賠本不是?」

封敬亭越听臉越沉,最後站起來,長長吐出一口氣,「帶他去見郭文英和鄧久成吧。」

一句話解決了所有問題,帳中另外兩人立刻歡欣起來,招呼方雲棠吃茶吃點心,一臉和樂融融。

頓時談買賣也變成了走親戚。

站在軍帳外,過了好半天,好半天,郭文鶯才緩醒過來。她狠狠拽了幾下頭發,趕走那惱人的蜘蛛。

方雲棠,方大官,她終于想起這人是誰了。

她似乎有個未婚夫就叫這個名字的。誰他女乃女乃的告訴她,十幾年跑的連影都沒有的未婚夫,到這兒來干什麼?

心里糾結的要死,想起自己這門親事,更是久遠的讓人心傷。

早在她出生那年,這門親事就定下了。具體為啥也不是太清楚,當然不是所謂的指月復為婚,她和方雲棠差著好幾歲呢。據女乃娘說,似乎是她的外祖父和方雲棠的父親關系很好,就定下了這門親,對于為何不是孫子而是兒子,估計是那位方大人年近四十才得了這個兒子,愛如珠寶,孫子雖然有,年歲多半不合適吧。

外祖父定的親,母親自然也同意的,後來稟了祖父,那會兒祖父尚在,對她極為疼愛,覺得方家也是望族,關系又好,便也應了。

于是,這位方家金尊玉貴的小兒子和她成了未婚夫妻,幼年時他們也曾見過面,方雲棠的大名她有些模糊了,唯一記得的是一個溫柔體貼,還會爬樹摘果的小男孩,好像乳名喚作「方大官」。但這麼多年過去了,祖父和外祖父相繼去世,娘親也先逝了,當年知道這事的人都死翹翹,這門親事能不能持續下去還真難說。

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一半難受,一半又有些欣喜,難受的是自己過得好好的,平白多了未婚夫出來,不是添亂嗎?至于欣喜,大約是想著萬一哪一天離了軍營,想嫁出去的時候,好歹還有個墊背的吧。就算到時候賴上人家,好歹也是名正言順的不是?

只是,若方雲棠知道,他的未婚妻在軍營里,整日和幫老爺們在一塊,不知會不會一時大惱之下退了親事?

恍恍惚惚的往住處走,剛進了門,還沒等坐下緩過神來,就見鄧久成匆匆跑來了。

一進門就叫道︰「文英,你得了信了吧?」

她莫名,「得什麼信了?」

「就是剛才,王爺讓人傳令,說讓咱倆人去見見那個什麼方家來的人。」

郭文鶯臉一抽,「我不去。」

「別啊,咱們兄弟倆共事了這麼久,那是配合的天衣無縫,王爺要糧,又不肯多出錢,還想賒賬,這要磨掉多少嘴皮子,賒出多少臉面啊,你要不去,哥哥我這張老臉不夠用啊。」

郭文鶯立時哽住,她的臉面就豁出去就夠用嗎?她實在不想見那個方雲棠,硬聲道︰「說不去就不去。」

鄧久成還待再說,郭文鶯干脆耷拉下臉來,「要不你打死我,打不死就不去。」

這不是耍嗎?鄧久成被噎得一口氣換不上來,一張老臉也憋得通紅。論官職,他比她還高,怎麼就叫個小子壓著自己好幾年?

「你不去自己跟王爺說去吧。」他甩了手準備走,還沒走到門口,就听外面楚唐的聲音道︰「文英在里面嗎?」

雲墨在外面似乎低聲回了去句什麼,楚唐大笑起來,「正好兩人都在,也省得我多跑一趟吧。」

「來,內弟,里面請吧。」

「姐夫請。」正是方雲棠的聲音。

兩人自顧招呼著往里走,頗沒把自己當外人。

一听方雲棠也來了,郭文鶯就開始覺得牙疼,隨後由頭上到腳下,衍生到心肝脾肺哪兒都不舒服。

女乃女乃的,這是陰魂不散啊,想躲躲不開,怎麼追這兒來了?

想想這肯定是封敬亭的主意,他自己處理不了的事就甩手扔給她,當她是什麼?

可惜,這會兒再說什麼都已經來不及了,人已經走了進來,怎麼可能往外攆?

方雲棠跟著楚唐走進帳內,本來他是不想來的,不過听說這是郭文鶯的軍帳,頓時平添了幾分意味,便也沒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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