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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堂開張,照例也是接受三天的道賀。

頭兩天,千金堂請的都是認識的客人,第三天,則可以接受所有不請自來的客人。

千金堂開業贈送的美容蜜脂,還有一貫錢一瓶的美容蜜丸,在貴婦們之間又引起了轟動。

因此,第三天,千金堂來了不少沖著蜜脂和蜜丸而來的女客,都趕著早過來的,生怕來遲一步。

這些人不怕蜜脂蜜丸沒有了,而是不甘心自己比別人晚一步得到而已。

方伊蓮姐妹倆也來了。

看著做男裝打扮,神采飛揚在招呼客人的章錦,方伊蓮姐妹倆頓時艷羨不已。

其實,坐在雅間里的女客們,羨慕章錦的人居少,大部分人呢,還是好奇的想知道章錦是怎麼挨過去那段難熬的時光的。

這些貴女們,或多或少的都听說過杏林館的流言,也都私下偷偷議論過這個無父無母的小娘子。

乍一听說章錦不但杏林館還繼續開著,甚至又開了一間女醫館,皇上還賞了牌匾,不由得心思各異,有唾棄的,有不屑的,有懷疑的,也有羨慕的。

尤其是方伊蓮,她就是因為擔心名聲的問題,而看上了劉青。有關章錦的流言,對她觸動很大,她在潛意識里,甚至將有關章錦流言事件的發展,做為自己找回安慰的一個參照事物。

剛剛她坐在眾貴女們中間,听了好多已經听過的流言,卻發現章錦不但沒有被流言打倒,傳說中的未來夫君周子瑜還親自替她招呼客人,心塞不已。為什麼同命不同人,人家就可以拋頭露面,還可以繼續光明正大的跟跟男子打交道,連皇家都認可。

當劉青去拜訪方衢,和方伊蓮單獨相處的時候,方伊蓮就憤憤不平的提出了這個疑惑。

劉青想起章錦,也是滿月復疑惑。他細細的回憶過無數次,依然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得罪過章錦,不明白自己為何一見到章錦就想逃。

為了不引起方伊蓮的懷疑,劉青也沒有提起自己見過章錦的往事,他知道太子與秦王勢同水火,只盼著太子早日上位,他的無端端的擔憂也就可以消除了。

至于女醫館,只招收女病人,尤其還接受懷孕的夫人,在生產之前,都可以去千金堂預定房間,安住待產。

只這一條,就開創了婦科的先河。

劉青又害怕,又好奇,最終還是特意溜達到了千金堂。

三天的請客期過去了,千金堂已經開始接收病人。

來的病人不多,只因為開張那天,市井百姓的傳言,說千金堂看一次病,要一千文錢才給進門。

有那身體實在難受,壯著膽子問了一聲,原來不管大病小病,問診的診金只要二十文錢,醫治開藥方抓藥材另計。

這才有了幾個膽子大的女病人。

劉青越走近千金堂,越覺得眼熟。

他驚疑的發現,千金堂的布置,跟他洛陽老家的劉家藥鋪幾乎是一模一樣︰章錦坐堂的位置,病人坐的位置,桌上擺的物件,都差不多。就連章錦側頭給病人把脈的樣子,從門口看過去,側頭的角度都有一種熟悉感。

其實,是章錦以為所有的醫館藥鋪都是這麼擺設的。

章錦前世只在劉家藥鋪做過,十多年來,她對劉家藥鋪的印象簡直是深刻腦海。

坐了一上午,好不容易來了兩個婦人來看病,章錦心中雀躍,面上卻不動聲色,依著自己前世在劉家藥鋪給女病人治病的方式,耐心邊問邊寫醫案,耐心極了。

劉青到了千金堂門外,竹青上前攔住︰「劉監正,這里是女醫館,請止步。」

章錦給病人開了藥方,讓小丫鬟領著去藥房抓藥,自己把醫案補充完整,听到聲音抬起頭來,見到劉青出現在面前。

劉青在女病人剛坐過的位子上坐好,一支胳膊擱在桌子上,一手伸出放在診脈的小枕頭上,問道︰「章小娘子,可否為在下把脈?」

這樣面對面的坐著,這樣似真似假的對話,她經歷過許多回!每次她替女病人把脈之後,劉青都會這麼跟她開玩笑。

章錦這才猛地醒悟到自己為什麼坐在藥鋪里就渾身不得勁,心里總有一股悶氣要發。

此時此刻,章錦真想給自己一巴掌,怎麼越想忘掉的人和事,就越是會重復。想到這里,她不客氣的問道︰

「劉監正,你開什麼玩笑!這里是女醫館,你是來踢館的,還是來砸場子的?」

劉青縮回手,垂下眼皮,隨即又抬起眼,正眼看著章錦道︰「章小娘子,劉某何來砸場子一說?前些日子在秦王府偶然遇見多年前的故人,听聞章小娘子開醫館,劉某特意前來道賀。」

章錦冷冷的道︰「劉監正客氣了,千金堂不過是小小醫館,當不起劉監正的道賀。」

這態度很明確,既不接禮也不回禮。

劉青也不氣惱,站起來,淡淡的笑道︰「听聞千金堂的蜜丸蜜脂十分受歡迎,劉某想買一些來做為年節的拜訪禮品,因此特意前來向章小娘子討個吉利。」

若是按照章錦的脾氣,早就躲開了。

現在的她,采取的是另外一種策略,也是周子瑜教她的策略︰了解敵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成為敵人的朋友。

成為朋友就免了,但是,來的都是客,她能做到的就是不把這礙眼的人打出去而已。

章錦帶著幾分惱火,把千金堂的大堂打量了一圈,越看越郁悶,她要趕緊把劉青打發走,再把這廳堂里的物品都挪動一下,要變得徹底不同于劉家藥鋪才行。

劉青也跟著章錦的目光把醫館的大堂掃了一圈,笑道︰「章小娘子的醫館,跟劉某在老家的藥鋪很像,不知章小娘子去過洛城嗎?」

章錦冷笑一聲︰「去過,還在娘胎里的時候,就去過洛城。」

劉青做出驚訝的樣子︰「哦?章小娘子有家人在洛城?」

章錦閉了一下眼,一個叫做父親的模糊的影子出現在腦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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