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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面聖

其實,陳醫令早就醒了,他就是太累太虛弱,沒力氣聊天,在那兒閉目養神呢。他要是不裝睡,蕭七郎就沒有什麼借口拒絕那些大人們太醫們的探視了。

章錦走到陳醫令的矮榻前,微微屈膝,仔細打量著陳醫令的氣色,看起來也如她所想,已經月兌離了危險期,正在進入復原期。

陳醫令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章錦出聲,只好半睜著眼楮,用虛弱的聲音說︰「章,章小娘子,我還好吧?是不是不能讓人進來看我啊?」

章錦使勁閉了一下眼楮,強行忍住笑,沖著陳醫令點點頭︰「是!」

隨即站起身來,走到外間,狀似無意的對蕭七郎道︰「陳醫令還需要靜養,不得打擾,有勞胡太醫給陳醫令開藥方。」

胡太醫那個高興啊,章小娘子這是把醫治陳醫令的功勞也分給他一份呢,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章小娘子客氣了,這是在下分內之事。」

章錦簡單的面診了一回,見所有的狀況都在她的預計範圍之內,心里有底了,這才出了書房。

書房內外,個個都知道皇上要召見章小娘子,誰也不敢多言,生怕耽擱了章小娘子進宮。

程大人也沒再說什麼,帶著章錦一路疾走,快步出了太醫署,坐上軟轎,一連聲的吩咐︰「快快快,皇上等急了。」

章錦的精神還沒養足,剛才給陳醫令和陳博士面診,看著輕松,好像什麼也沒做,實則用氣醫病是非常耗神的一件事。再加上這一陣疾走,累得她虛汗都冒出來了,程大人也沒給她備轎子,她就犯了難,再這麼一路小跑,可能還沒走到太極宮門外,就得暈倒了。

章錦站著沒動,揚聲道︰「程大人,孟章給陳醫令醫治,甚是乏累,能否稍等片刻,我找個轎子來。」

程大人一听,一骨碌從軟轎中跳下來︰「章小娘子,是我粗心了,我這就讓人給您安排轎子。」

太醫署門口早就有人等著替女神醫服務了,程大人話音剛落,太醫署的兩個雜工就從門房後抬了一頂小轎子出來,還一個勁兒的獻殷勤︰「昨晚上也是小的們抬的轎子。」

章錦也不客氣,抬腿兒就坐了上去,竹青替她放下轎簾,她的目光不經意的從太醫署門前掠過,似乎發現了某個熟悉的面孔,還沒來得及再看,轎子已經起動了。

章錦愣了愣,低聲問竹青︰「有沒有發現什麼?」

竹青跟在轎邊,低聲道︰「沒。」

章錦放心了,掏出藥瓶,倒了一粒藥丸含在舌底,又開始閉目做深呼吸養神。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轎子就到了太極宮外,不能再往里走了。章錦急急忙忙把藥丸嚼碎了咽進去,下了轎子,在披風下撫了撫錦緞長袍,跟在程大人身後,走進了長樂門。

守門的太監跟程大人陪著笑臉,看到章錦的時候,又換了一副面孔,指著竹青竹風道︰「這兩個人不能進去。」

章錦也不知道皇宮的規矩是如何的,問道︰「他倆是幫我提藥箱的,若是不跟著進去,藥箱只能都留在他們手里了。」

程大人見章錦初次進宮,一點懼怕畏縮的神色也沒有,已經很佩服了,見她並不受小太監的阻攔,知道這個小娘子能成為神醫,必定不是僅僅只有聰慧和好運氣的,就搬出了皇上︰「這是章神醫的助手,皇上說可以跟著。」

要是章小娘子像個土包子一樣,他肯定不會多說這一句的。

程大人進了太極宮,神色立即變得極為恭敬,好像天上地下左邊右邊前邊後邊都有皇上在。

章錦第一次進到這戒備森嚴,充滿了肅殺之氣的高牆大院,一開始也有點不適應,想著張嬸說的「最大的是天君,就沒什麼好怕的了」,居然也鎮定自若的跟著走到了甘露殿。

甘露殿是皇上在內宮的休憩讀書之處,環境布置得極為優雅。殿內前院有兩顆參天大樹,每棵足有兩人合抱那麼粗大,若是夏天到來,樹蔭可遮住半邊院子。

早春時節,甘露殿的兩邊回廊擺在花架上的松柏盆景,修剪的十分漂亮,看上去賞心悅目。

章錦一路走一路贊嘆,這些植物,如此旺盛,一看就知道園丁極為用心。

走到甘露殿門外,程大人停住腳步,請內侍進去通傳,偷眼去看章錦,發現她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這下打從心底佩服了,嘖嘖嘖,不一般,真真是不一般。除了那些出身高貴的王公貴族,除了那些跟著皇上一起打天下出來的大臣,進了皇宮不害怕,到了皇上十步之外還不發抖的,恐怕章錦是第一人。

內侍匆匆走到門口︰「宣章小娘子見駕!」

程大人不能再跟進去了︰「章小娘子請,您這兩位助手,也得在門外候著。」

章錦點點頭,暗暗的深吸一口氣,解下披風交給竹青,抬腳跟著內侍進了甘露殿。

皇上在偏殿的書桌後坐著,內侍上前稟報︰「章小娘子帶到!」

章錦等內侍退到一邊,走上兩步,跪倒叩頭︰「參見皇上!」

皇上抬手︰「平身!」

章錦爬起來,皇上見她叩拜之後起身的動作十分優美,不像一般文臣那麼笨拙,也不像武將那麼利落,更不像妃嬪們的那種嬌美儀態,而是一種說不出的優雅好看,忍不住道︰「可以抬起頭來。」

章錦抬頭,悄眼打量了一眼皇上,又飛快的垂下眼簾︰「謝皇上!」

皇上看著章錦,十五六歲的小娘子,打扮像道士又不是道士,問她︰「章小娘子,你剛才跪拜的動作與其他人不一樣啊!」

章錦從容的答道︰「回皇上!民女平時練龜息功,與這叩拜的姿勢是一樣的。」

皇上興致盎然︰「龜息功?練了有何用?」

章錦道︰「回皇上,練龜息功,可延年益壽,強身健體。」

內侍剛還替章錦捏了一把汗,生怕她回答跪拜動作的問題一個不小心就惹怒了皇上,沒想到,這位章小娘子成功的把話題引到了皇上最喜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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