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昊見奉親王說得那樣慎重,心下也有些沒底。
拿不準要與他說什麼。
爺倆個進到屋里,自然是奉親王上座坐了,黎昊坐在下手上陪侍著。
十二娘端上茶點果品來。
奉親王環視了下黎昊住的屋子,沖著十二娘、容一、容二一擺手道︰
「你們都出去吧,我有話與大郎說,不喊別進來,也不要讓人進來打擾。」
他們都是黎昊的人,雖然在奉親王府,卻也不听奉親王的,便就拿眼楮瞅黎昊。
見黎昊幾不可聞地點了點頭,三人退了出去。
話到嘴邊上,奉親王又覺得十分難說起來。
東瞅瞅,西瞅瞅,奉親王拿起了茶碗,抿了口茶。
黎昊一慣沉得住氣,奉親王不說,他也不問。
就那麼坐在一邊,也不覺得尷尬。
奉親王將茶碗放回桌了,嘆了聲氣,最終還是說道︰
「本王知道你對于自己的身世一直懷疑,王妃對你雖然很好,但照著二郎,卻還差著一層。」
黎昊听了,心下一緊。
畢竟他最關心的,便就是這個問題了。
而且這麼些年,奉親王也不曾提過,黎昊也沒當面問過。
奉親王便就將皇上讓他說的,學與了黎昊听。
黎昊被驚得半晌回不了神。
畢竟對于他是奉親王的兒子的事,黎昊這麼多年,從沒有懷疑過。
可是現在,奉親王對他說,說他是皇上的兒子。
但是,黎昊意外之余,似乎又接受了。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他身為長子,沒有被立為世子。
而尤王妃對他雖然比不過黎陽,但是對他也算養得盡心盡力。
並萬王妃一直說,他的婚事,要進宮去問皇上。
最重要的,便就是他為何會被封為親王。
只是黎昊不明白,他為何會被奉親王抱到家里養。
奉親王解釋道︰
「你不懂,當時皇上正是最危險的時候,前廢太子地位岌岌可危,而龐貴妃則一直視皇上為眼中盯,欲除之而後快。就在這時候,龐貴妃設計皇上,你生母是先皇後跟前的宮女,所以你當時根本就不能露面。」
黎昊听得有些將信將疑。
奉親王繼續說道︰
「皇上也沒有辦法,你母親生下你後,便就死了,我只好將你抱回去,交由王妃撫養。」
「所以呢?」
黎昊抬起頭,瞅著奉親王說道︰
「王爺現在與我說這些,有什麼打算?不會是皇上要將我認回去吧?」
奉親王點頭,說道︰
「你與三皇子同歲,燕王欲娶蕭明月,皇上要將他過繼給前太子為嗣,你正好便就頂了他,成為三皇子。皇上欲讓你認新封的錢貴妃為母妃。」
黎昊冷笑,並沒有因為知道自己是皇帝的兒子,而高興多少。
應該說不但沒有高興,更多的卻是氣憤。
黎昊臉上半分笑容沒有,說道︰
「我沒得選擇,他是皇上,他想認我便就認我,不想認我,便就將我丟到外面。我能怎麼樣?我只想知道我母妃埋在了哪兒,我去給她上炷香。王爺應該知道,我尋她尋了多少年了。」
奉親王怕黎昊一時想不開,于是勸道︰
「不管怎麼說,他是皇上。他做得什麼都是對的。你這孩子可千萬別跟他使性子,我想這幾天,聖旨大概就要下來了吧。至于你母親的墳,這個我得去問皇上,當年不是本王經的手,所以本王也不太清楚。」
覷著黎昊臉上,看不出喜怒來,奉親王又說道︰
「她畢竟是個宮女,偷偷生下你,已經是萬幸了,估計是被扔到了亂葬崗了。」
直到奉親王走,黎昊都未曾動一下。
黎昊萬沒有想到,他從很小開始調查自己的身世,卻是這種結果。
也難為沒有查出來。
根本就是一開始,方向便就錯了。
難怪會喊了他進宮,問他是否喜歡柳元卿。
黎昊冷笑,站起身來,卻是該干什麼干什麼,全沒有因為突然有個當皇上的爹,心里起了多少的激動。
如果他是皇上的兒子,那麼他的母親,只怕也不會是奉親王說得那麼簡單。
就剛他問,他母親埋哪里了時,黎昊就看出來,奉親王在胡說。
黎昊想,看來他要從皇上的嘉興王府開始查了。
如果他是皇上的兒子,那麼他出生時,肯定是在嘉興王府。
因為皇上登基到現在,也沒有二十年。
而他,已經二十一歲了。
而奉親王從黎昊哪兒出來之後,倒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終是說了出來,壓在他心頭的那塊石頭,也總算搬開了。
現在,他最不放心的,還是黎陽。
東居的門口,奉親王的兩名侍衛,像門神一樣的站著,見奉親王過來,連忙行禮道︰
「小人見過王爺,世子爺在院子里沒有出去。」
奉親王點了點頭,守門的婆子也不敢攔著奉親王,跪地上給奉親王磕頭。
然而奉親王一邁進院子,往里走了幾步,便就听見了里面黎陽斷斷續續的吵嚷聲。
當然沒有好話,多半都是抱怨奉親王和尤王妃偏心,黎昊心術不正之類的。
再夾雜著詛咒柳元卿的話。
然後還有何惠柔低低的勸說聲。
可是黎陽哪里听得進去?
何惠柔不勸還好,一勸他反倒吵嚷得歡了。
奉親王站在院子里听了會,見黎陽越說越過分。
有守門的小丫頭慌忙沖進屋里,黎陽一見沒等喊就沖進來,便就開始罵那丫頭。
那小丫頭跪地上哭道︰
「世子爺、夫人,王……王爺在外面呢。」
這回黎陽知道害怕了,氣急敗壞地往外跑,果然見奉親王一臉怒容地站在了院子中間。
還是何惠柔反應快,見黎陽冷不丁見著奉親王,僵在了哪。
何惠柔卻是笑著上前,給奉親王行禮道︰
「兒媳參見王爺,王爺怎麼有空過來了?有事著人通報一聲,應該是我們過去才對。」
奉親王對于何惠柔這個兒媳婦還是挺滿意的,和緩了下臉色,對何惠柔說道︰
「你雙身子的人了,回屋去吧,我與二郎有話要說,不用你侍候了。」
因為著剛才,黎陽的瘋言瘋語,何惠柔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