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宗主看著眼前大陣,眼里是志得意滿。
經過多方運作,已經無人敢與她來搶合歡宗,再過個一日半日,合歡宗偌大地方,便要納入百花宗了。
該,讓那些狐狸精得意那麼多年,如今是天要亡她。
外門大陣已經破去,所有合歡宗弟子退入內門,而內門大陣搖搖欲墜也撐不了多久了。
身邊圍了一圈,言笑晏晏,商量里頭的地方怎麼分呢。
飛花真人也在,離著她們比較遠,冷著一張臉。
一個女子不經意一瞥,臉上微微一僵,酸酸開口︰「我怎麼瞧著咱百花宗的喜事有人不開心呢。」
她不敢提名道姓,因為她不是化神。可恨,當初都是元嬰的。
飛花真人冷冷一哼,拈酸的女真人臉一白,腿一軟,差點兒跪下。
「本真人放話在此,誰敢踏上攬秀峰一步,殺。」
氣死她了,紅線那個蠢貨,既然走了為何不將故居毀了?還累得她專門跑這一趟給她看家護院。
雖然之前紅線真人與她聯系過,口上說的大方,但她豈能不知道她舍不得生養之地。
她也舍不得,畢竟幼時她也沒少去了攬秀峰,上頭有她們的美好回憶。
百花宗主微微皺了皺眉,旋即微笑著開口︰「煩請真人出手破陣。」
好嘔哦,原本不過是平輩,但飛花化神了,她就該叫一聲師叔,但,叫不出來。
飛花淡淡一瞥,這是條件嗎?還是提醒她身份?腦子進水了吧,以為是宗主連化神大能都能使喚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著什麼急,慢慢來。」飛花不看百花宗主。
百花宗主臉色不好,這是說她吃相不好嗎?
內門,所有人弟子都聚在凌月峰宗主大殿內,只有幾百人。
白嬋面上掩不住的疲憊和滄桑︰「都送出去了?」
「宗主放心,他們已經平安了。」
「你們也走吧。」
「不,宗主,我們不能走。」
「大不了拖著他們自爆。」說這話的是唯一的化神大能,鎮守門派用的,可現在,他面色灰敗,顯然受了重傷。
百花宗為了吃下合歡宗,過來的化神大能不止一位。
白嬋默默看過所有人,忽然掩面,哽咽︰「若不是我…合歡宗還是合歡宗,師傅才是宗主…」
淚水滾滾而下,終是悔了。
殿中人人面色黯然,他們也想念昔日時光,可,時光流逝不可追。
「合歡宗葬送于我手,我是合歡宗的罪人,不可饒恕。」白嬋一邊說著,一邊咽下一口口泛起的血水︰「我要以血贖罪,你們,只是被我迷惑利用,離開這里,去找師傅,或者,自此隱姓埋名吧。」
「你們走!不然我就自絕在你們面前!」白嬋語氣一厲,手掌集聚靈氣懸在天靈之上。
「宗主」
「宗主不可啊」
白嬋厲聲︰「所有人,立即離去!」
合歡宗有一條密道,是她擔任宗主之後翻閱歷任宗主的筆札時發現的。除了此時此地的這些人,別的合歡宗的弟子已經安全轉移出去了。
百花宗進攻時,已經死傷半數,當看著一個個弟子倒下,心高氣傲的白嬋終于承認自己的不堪,立即帶領所有人退入內門,開啟內門大陣抵御百花宗,同時迅速安排弟子從密道離去。
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現在,該以死謝罪了。
白嬋用自己的命逼著化神大能帶著所有人從密道離開,緩緩在殿中走動,戀戀不舍看著周圍的一切,最後走到原先宗主寶座如今一片空地前,垂頭站立良久,緩緩跪下,慟哭。
「師傅,我錯了…」
冰冷卻滾燙的淚水砸在地板上,白嬋深深跪伏久久不動,身上忽然冒出一層火焰,火光閃爍,衣服被燒毀,皮肉被燒焦,骨頭碎裂,丹田破裂,火焰向著腦袋深處而去,再燒便是神魂。
白嬋一動不動,只剩幾個黑糊窟窿的面孔竟詭異的透著一絲解月兌與安寧,她想到幼時,那時師傅還不是宗主,有很多時間陪她,師傅坐在花樹下,小小的她枕在師傅的腿上…
她以為她在乎的是權勢是地位,原來她在乎的是…太晚了,來不及了。
師傅,對不起,忘了不孝弟子吧,忘了我便是對我最好的寬恕…
焦黑的尸體一動不動,早沒了生機,但白嬋還有意識,她在等著神魂被焚燒,雖然這樣贖不了她的罪,但她唯有最痛苦的死去…
「嘿,回魂了。」
白嬋一怔,是幻听了?
「嘿,睜眼。」
白嬋睜眼,咦?怎麼不痛呢?
眼前,是燒的癟癟的干尸,火苗未滅,一跳一跳認真檢查著還有哪里沒燒透。
我不是該在神府嗎?
猛的側頭,下意識驚呼一聲︰「你你們」
眼前四人不是蕭寶寶夜溪金鋒廚小二是誰?
蕭寶寶眼色復雜︰「對自己真下得去手。」
**身體至神魂,嘖嘖,這女人真狠,幸好死了,不,現在才死了一半。
夜溪開口︰「你就這樣死了?把合歡宗便宜外人?」
白嬋才發現自己神魂被抽了出來,握了握手,虛空的感覺,苦笑︰「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只剩房子了。」
蕭寶寶一嗤︰「這里是合歡宗的根基。」
「那我要怎樣?」白嬋崩潰抱住腦子︰「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金鋒來了句︰「你已經死了,什麼也做不了了。」
廚小二上前圍著干尸轉了圈,鼻子一嗅,搖頭︰「燒干淨了,骨髓都燒沒了。」
連湯都做不得了。
白嬋茫然︰「我的尸體有用?煉器?」
四人都避過了她的問題。
白嬋才反應來︰「你們怎麼來了?難道」眼楮一亮。
蕭寶寶快速道︰「別指望我們做什麼啊,我們只是來瞧個熱鬧。」
白嬋眼楮又一黯,不發一言走向干尸,繼續**。
「哎,你死之前到現在,我都給你錄了。」蕭寶寶晃著手里的留影玉。
白嬋一愣︰「我與你關系並不好吧。」你要留念?
「給宗主看呀。」
白嬋默然,嘴角牽了牽︰「我把合歡宗丟了,師傅會氣死的。」
金鋒︰「又不是第一次了,宗主扛得住。」
上次被你們姐妹倆篡位已經給了宗主抗打擊經驗。
「…隨你們吧,你們去攬秀峰看一看吧,以後…就沒有攬秀峰了。」
不用猜都知道,百花宗佔領這里後一定會改名字。
白嬋要回到神府里去,才發現尸體被燒得太透,神府已經消散了,就要往尸體上倒。
金鋒︰「你不報仇?合歡宗是被你葬送的你不搶回來?」
白嬋一頓,迷茫︰「我還有機會?」
金鋒看眼夜溪,見她面色平靜,道︰「修鬼嘛。」
白嬋頓了頓︰「師傅不喜歡鬼。」
四人︰「…」這時候表現的什麼孝順。
顯然白嬋也覺得自己這時候來這樣一句太過可笑,自嘲的搖搖頭︰「我六歲入宗,跟在師傅身邊,早想不起來生母的樣子,師傅是我心中唯一的長輩,依戀,敬愛,也不知什麼時候起,我想取而代之,現在想來,原來我只是想證明自己已經長大,想證明我能比她更強,想證明…師傅,我也可以護著你的…」
白嬋越說越小聲,越說越柔軟,說到最後,近乎耳語,白嬋閉著眼,貼近了尸體,有火苗一跳,攀爬上來。
冷冷的聲音響起︰「那你再給我證明一次,你比我強,能把合歡宗拿回來。」
白嬋一僵,不可置信,猛的站起回頭。
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