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嶺的郊外,他將懷中的妻子裹的甚緊,好似這般,她身上就還有著溫熱的體暖。
他沒有辦法送她回到她本該生活的異世,唯有雲裳國是他能夠將她帶回的地方。
「橙兒,再等等,再等等我們就可以跟譽兒團聚了。」低下頭去輕輕親吻著她的額角,寒意的感覺直戳著他的心口。
涼風不斷的拂過他的臉頰,已將他腮前的淚水吹干。
馬不停蹄的趕往雲裳國地境,三天四夜未合眼的眶中露出了鮮紅的血絲。
清早的殤城前,還落著點點白霜,城門口的兵衛遠遠地就看著他,騎著白色的駿馬一躍沖過了他們的視線。
殤城內不得騎馬,他這一舉動惹來了不少兵衛的阻攔。
市集之上,披戴頭盔的將士紛紛舉著長槍圍堵著他的去路。
南宮燼的眼神中顯著冷情,提繩穩定著駿馬,不是因為來人眾多,而是生怕會擾到懷中的妻子。
薄唇淡淡的張合︰「你們是敘雲金帛的人,我不想對你們動手,趕緊讓開。」
「大膽,國主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殤城內不準騎行,還不速速下馬!」
「我再說一遍~讓開!」他的話語越發的帶著戾氣,上下牙齒緊緊的貼連,似乎每一個字,都是從縫隙中好不容易擠出來的,並不想同他們多費口舌。
領頭的兵統對他仰望凝視,以他閱人無數的經驗,自是瞧出了他的囂張,也听出了他囂張中的資本。
他並不想對國主的人動手,但又這般急切的闖入了殤城之內?
再瞧上一眼他懷中的女子,雖不知是何情形,但起碼可以看得出,他心急的原因,亦是能夠斷定他們跟國主的關系匪淺。
「尊駕何人!請報上您的名!」
「南宮燼。」
敘雲金帛拖著縴長的雪白色大氅,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殿。
可越是靠近,他腳下的步伐就越是變了緩慢。
從他們離開雲裳國的那一刻,他就在日日夜夜的盼著他們能夠快點回來。但卻從來都沒有想過,等來的會是自己表妹的死訊。
他將雙手抬至小月復前方,曾經他總覺得這樣的動作很優雅,很有氣質。
但是這一刻~他只是已經不知道,該將雙手安于何處。
良久,指尖張張合合好一瞬,抖動的實在難以控制,他便緊緊地將兩掌握住。
眉眼中落著些許的無助,平日里他的話是最多的,然而這一刻~他已是變得啞口。
眼瞅著南宮燼從他的身邊擦肩,他的手也只是微微動了動,卻不知該去做些什麼。
那是他的表妹,雖然他倆相處的時日並不多,但是骨血里卻是最親的親人。
這一刻,他卻只能用著遠觀的淚眼,去靜靜地張望她。
霎時,芸香從左邊的長廊繞出,手中還緊緊地抱著小 譽,眼眶里的淚水已是漸漸地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將腳下的步伐,停于宮殿前,落著那不願相信的眸光。
冷弈追在她的身後,也漸漸地慢下了步子。看了看那臉色泛白的夫人,又看了看愈漸憔悴的公子。
燼公子身邊的心月復並不多,他並不想整日里想著那些驚心動魄的爭斗,他僅僅只是想要保護好自己的家人。
但就算他的屬下再多,他也總是要把事情親力親為。他讓自己身旁所有的屬下都提前退出了北巫國,就是想同北堂凌烈做最後的了斷。
冷弈不是沒有想過,把小 譽送到雲裳國後,就回去幫助他。
可是~整件事情卻來得太快太快了~
芸香只是一名小女子,她比不上男人的冷靜,使勁的咬著嘴角,卻還是一瞬淚崩,「才短短不到幾天,青橙怎麼就走了?」
南宮燼不言,仰頭望著遠方,強忍著往自己肚子里吞咽,可是他的眼神中卻再沒有目標,變為了恍惚。
「我們到里面去說吧!」敘雲金帛好似一瞬之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再不似從前的噪亂,僅僅只是不慌不鬧,靜靜地對著南宮燼說著話。
就連周邊的兵衛,奴僕都覺得~這副模樣不太像是平日里的國主大人。
南宮燼將她放在宮殿內暫放的軟榻之上,默默地跪在一旁,輕輕地拉起她的手,就像一年前那般,只是相信著她在熟睡,相信著她,總會有一日睜開雙眼來看他。
良久,敘雲金帛反身走到宮殿的一角,額頭悶痛的撞著頂梁的紅柱。
當初他就不該讓他們獨自去,他為什麼要懼怕北堂凌烈,兩國交戰,戰啊!
他若來打,他就上陣!
佔不了北堂凌烈的老巢,也要護得他的家人平安。
可是此刻~再想這些~已然是晚了。
霎時,長姨從內廳走出,抬手將一粒丹藥塞進了岳青橙的嘴里。
南宮燼不明所以的將視線移上,許是這幾日唇角抖得厲害,一時間竟沒能問出該問的話。
敘雲金帛上前幾步,張開嘴巴,就這麼幫他問道︰「母後,您這是做什麼?」
「我只能維持她的身形不枯,若是想要將傾城復活,就必須找到四國之境中隱藏的桃花枝!」
「桃花枝?什麼桃花枝?」敘雲金帛扭緊嘴角,驚訝的回問。
然~對于南宮燼來說,這件事已是他第二次听說。
他曾在北堂凌烈的口中也听說過,之後他便以為那依舊是北堂凌烈想要困住他的說法。
「在哪里可以找到?」他激動的站起了身體,仿佛心間又燃起了希望的煙火,只要有一絲可能性,他就會全力以赴的去找尋能夠復活她的方法。
「外人皆不知,听其傳說的人也並不多。但是~要找得桃花枝的線索,卻在雲裳國的忘憂河。」
「忘憂河?那里光禿禿的能有什麼?還不是一目了然,哪有什麼桃啊~枝的?」敘雲金帛微微瞪起大眼,將這件事緊追不舍。
「線索在忘憂河河底。」
敘雲金帛兩手交于月復前輕搓,「母後~你別忽弄我了,那忘憂河我都去了多少次了,淺的很!而且水甚清澈,底下有什麼還不是一目了然嘛!」
「你知道什麼,那里有條直通地下的隧道,又豈是你能用肉眼看得到的!」
「長姨!麻煩你把這件事說的清楚一些!」南宮燼的眼眸中越發的透了期待。
「忘憂河左上三米處,有一個三石頂尖的石墩,它的內側藏著入地下的的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