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眼看著東邊天際天光乍破,日頭躍出地平線,漸漸升高,一竹竿,三竹竿,高懸在頭頂,又慢慢往下墜。
之後似乎一眨眼的工夫,夕陽西下,已是近黃昏。阿芒想了想,還是叫醒了方才睡了不到一個時辰的穎娘。
休整了一天,還陸續闔了闔眼的四人體力略略恢復,分吃了最後的幾塊麥餅,眼看著一彎殘月終于躍出地平線,穎娘背上背簍,阿芒背上丫頭,互相投以眼神鼓勁兒,開始了十余里的急行軍。
丫頭向果娘借來了 面杖,手上沒勁兒握不住,就用麻繩捆在手腕上,眼觀六路耳听八方,盤算著走了總有七八里地兒了,一听阿芒提醒很快就要接近山坳了,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全神戒備。
阿芒卻驟然停下腳步︰「有人!」
丫頭渾身一顫,手里的 面杖甩出去,自己先把自己嚇了個魂飛魄散。
阿芒已是騰出一只手,攥了穎娘的衣袖,帶著他們找了處有枯枝亂石遮擋的草叢躲了起來。
方才蹲下躲好,就有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又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越過他們,漸行漸遠。
饒是果娘,一顆心亦是提了起來,直到周遭恢復了靜謐,丫頭才敢開口說話,壓低了聲音問著阿芒︰「那是山坳里的那撥土匪嗎?」
丫頭雖然也曾進出過土匪窩,卻是橫著進去橫著出來的,只記得毒打自己的那個土匪胚子賊眉鼠眼,之後才從阿芒那知道正是這人曾同阿芒交過手手,對其他人就沒有半點印象了。
阿芒搖了搖頭︰「不是,這些人看起來似乎都是大人。」說著頓了頓,才繼續道︰「可看起來窮凶極惡,也不似好人。」
更關鍵的是這撥人不但疾行的速度比他們更快,而且只听整齊的腳步聲就能知道他們風氣整肅,絕不是一般的烏合之眾。
丫頭長吁了一口氣,好險!
確實好險,雖然阿芒有些不明白一山怎的會容二虎,卻也著實給他敲了記警鐘。
這條路,或許比他預想的還要艱難。
忍不住又看了穎娘一眼,大口吐氣,讓自己的注意力更加集中,才問穎娘︰「你還可以嗎?」
穎娘早已面白如紙,腦門上冷汗淋灕,卻還是下意識地點頭︰「我可以!」
半晌,繼續上路。
可還沒走出去多遠,就又在前方不遠處看到了叫他們鐫骨銘心的紅光。
「這是怎的了?這是又著火了嗎?」丫頭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他們這是命中犯火嗎?
要不怎的走到哪兒就燒到哪兒!
果娘怔怔地望著前方,也在喃喃︰「不是做飯。」
穎娘已朝阿芒望過去︰「似乎是山坳方向。」
阿芒有些木然地點了點頭,顧不上說些甚的,又帶著穎娘往前走了一截,在他曾經藏身的一處隱蔽處暫歇下來。
映入他們眼簾的,就是山坳中央沖天而起的火光。
那個位置,不管穎娘還是阿芒,俱是再熟悉不過了,正是土匪窩盤踞的所在。
「出事兒了!」阿芒嘴唇緊抿,冷峻的臉上泛著青色,腦袋更是轉得飛快。
穎娘就想到了這撥歹人之間的劍拔弩張,腦海中更是忽的就浮現出了一張面目不清的大臉來,會不會是內訌?
丫頭卻想到了方才的那撥人︰「不會是仇家找上門來了吧!」
不但天馬行空,還帶著兩分完全發自內心的幸災樂禍。
穎娘就看了他一眼,阿芒也跟著看了他一眼。
「怎麼了?」丫頭不明所以,可很快笑容就僵在了臉上,吞了口口水,去看阿芒︰「這不會是,不會是連房子帶人都給燒了吧?」
那這就不是放火,而是殺人放火了!
殺人放火?
阿芒腦子里「騰」的冒出來一句話︰「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尸骸!」
何其荒唐!
搖了搖頭,甩掉雜念,同丫頭,也是同穎娘果娘道︰「現在還不知道,咱們稍安勿躁,再等一等。」
曾經死人堆里幾進幾出的丫頭心里卻已有了答案了,倒吸了一口涼氣,鼻尖似乎有焦糊味兒在縈繞,強忍住咳嗽,慌亂點頭。
誰都沒有說話,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甚的,又是良久的沉默,全幅心思都集中在了山坳中央的熊熊大火之上。
空氣中真的漸漸漂浮起了大火燃燒之後的灰燼,有些嗆人,穎娘虛掩住了果娘的口鼻,遠處的熊熊火焰卻一點一點熄了下去。
很快雖然還剩下些微火星在迸濺,卻始終沒再燒起來,似乎已經燒無可燒了。
阿芒迫切地想要過去看一看,穎娘卻借著月光,依稀看到了廢墟上頭的模糊人影,似乎還不只一個。
「是山坳里的土匪嗎?」
丫頭趴在當地,視線較低,看不見穎娘所說的人影,心慌意亂,只能問阿芒。
阿芒經由穎娘指點,也找到了那幾個模模糊糊的人影,而且手里頭似乎都還拿著甚的物什,在埋頭翻找著甚的。
不過粗粗翻找了一圈後就停了手,又湊在一起似乎在商討些甚的,很快做出決定,卻是轉身徑直往他們所在的方向快步走來。
「趕緊躲好。」阿芒一把按下丫頭伸得老長的腦袋。
穎娘攥住了果娘,似是過了許久許久,可也不過是小半盞茶的工夫,就又有腳步聲愈來愈近,然後越過他們,同方才那撥人一樣,疾行徑直往集鎮方向去。
阿芒看得真真的,又是三五個成年男丁。
似乎,叫丫頭說對了,真是仇家找上門來了。
而整個山坳,也陷入了死寂,似乎甚的都沒有發生過。
阿芒說服丫頭穎娘,悄悄潛到附近探看了一番,回來後,一個字兒都沒有說。
丫頭同穎娘,也一個字兒都沒問。
已經沒有必要了。
阿芒最後看了眼山坳︰「我們上山!」
ps︰看來還是得求票求收藏啊,兄弟姐妹們看這里,求收藏求推薦,多謝大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