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媽媽聞言,渾身立即一顫,但隨即,卻認命般的跪伏下來,哀聲道︰「奴婢自知言行有失,夫人處置奴婢,也是應當的。」
方氏見方媽媽伏地認錯,面上終于緩和了一些,」按說出了這事,我就是將你逐出府去,也不為過,不過「
方媽媽一听方氏這話,登時就連連磕頭,哭求道︰」求夫人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往後再也不敢了,奴婢自入了永寧侯府,這麼多年,一直對侯府忠心耿耿,不敢有絲毫二心,求夫人念在奴婢還算忠心的份上,給奴婢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方媽媽聲淚俱下,神容哀戚,甚是讓人動容。
方氏似乎也被她這副可憐模樣說動了惻隱之心,面上閃過一絲不忍,又道︰」你是我的奴才,我若懲治的輕了,別人定要說我護短,公私不分。「
方媽媽听出了方氏口中的不忍,忙又連連磕頭,哭求不止。
方氏似乎被方媽媽的哭求聲弄得心中頗為不忍,側頭虛抹了下眼角,這才道︰」幸而老夫人慈善,原本,我是不想留著你的,可老夫人仁善治家,听說我的意思後,就替你說了情,只叫我按家法處置了你,我也確實念及咱們的主僕情分,所以,便應了老夫人所言,方媽媽,我問你,這樣的處置,你可服氣。「
方媽媽聞言,頓時磕頭謝道︰」老夫人仁慈,夫人寬宏,奴婢沒有不服氣,奴婢自知罪責深重,再服氣不過了,奴婢謝老夫人,夫人寬宥之恩!「
方氏和方媽媽主僕倆一唱一和,很快就讓前來打探消息的人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大夫人竟然並不知情,那大小姐也是不知情的了?
不少奴僕心下疑惑。
更有人想到,老夫人無辜被牽扯進來,也是無奈。
現在想想,說方媽媽打著老夫人的旗號去的玉笙居,純屬無稽之談。
老夫人怎麼會下這樣的命令。
原來都是方媽媽為了邀功,才假借主子之名,做了這樣的事。
這方媽媽膽子可真大啊!
主子沒下的命令,竟然也敢私下去做。
真是膽大妄為!
看來就算再得主子寵幸,也不能任意妄為,肆意行事。
看,方媽媽如今不就受了重責。
按說,她雖說想要邀功,才做了這種糊涂事,可歸根結底,不還是為了大夫人和大小姐。
方媽媽也是平日太受大夫人寵信,這才一時糊涂了吧。
這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到什麼時候,奴才也不能背著主子胡亂行事啊!
一些純粹跑來看熱鬧的奴僕,不由有感而發。
這就是徐氏的高明之處了。
這樣一來,既將自己摘干淨了,又趁機給府里的奴僕們上了一課。
她哪是真的多想要打方媽媽出氣,還不是為了這個,才叫方氏弄出這麼大動靜。
這馭僕麼,自然要恩威並施才行。
方媽媽被按在長凳上,執刑嬤嬤听著方氏一聲令下,便執起木棍,重重地打在方媽媽臀上。
方媽媽跟著方氏這幾年,也算養尊處優慣了,何時受過這樣的罪,一棍子下去,登時嗷得一嗓子叫了出來。
那一聲堪稱淒厲,繞耳不絕,驚得樹上躲懶的鳥雀,都撲稜著翅膀,紛紛飛走了。
方氏听的似有不忍,將頭別過去,不再看方媽媽。
可不看了,木棍打在臀肉上的聲音,卻愈加清晰。
方氏听著這聲音,只覺心間顫得厲害,待了沒一會兒,就受不住,叫襲香扶著回屋去了。
院中的杖刑還在繼續,方媽媽淒聲叫了一會兒後,聲音漸漸地低下去,變成了嗚嗚咽咽的哭聲。
時辰一點一點過去,杖刑仍在繼續,躲在院外看熱鬧的奴僕們,似乎也有了不忍,漸漸地散了。
方氏听說人群都散了,這才靠進椅子里,頹然地呼了口氣。
她命人大開院門,為的就是讓這些人瞧清楚。
這些人瞧清楚了,徐氏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夫人,您喝口茶吧。「襲香將一盞茶端到方氏面前,勸她飲一口。
方氏听到襲香的聲音,才覺出自己喉間干澀,仿佛有什麼堵著似的,想要咳嗽,卻遲遲咳不出來。
她接過襲香遞來的茶盞,喝了一口茶。
這才覺得喉間的澀意好了一些。」還有多少?「方氏放下茶盞,問襲香。
襲香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她問的是什麼,立即答說︰」已經打了二十五棍了,還有十五棍。「
方氏聞言,便閉上了雙眼,片刻後,才又睜開雙眸,眼神幽深,晦暗不明。
襲香不敢多話,垂首立在一旁。
方氏直勾勾地看了一會兒,才吩咐襲香,」叫荷芸待會兒帶著上好的傷藥,去給方媽媽上藥,今夜她便在那邊照顧吧,記得再叫個大夫好好給方媽媽看看。「
方媽媽這頓打,多半還是因為她,方氏知道。
雖說方媽媽辦事不利,但是方氏並未遷怒。
她知道,這事的錯,並不在方媽媽。
宋氏苦心孤詣,防不勝防,有些事,是她大意了。
襲香低聲應下,微微福身後,轉身去交代荷芸去了
四十棍打完,方媽媽早已經面色慘白的暈了過去。
荷芸帶著人將方媽媽抬了回去,執刑嬤嬤跟方氏回了話,也退出去了。
顧新海帶人將執刑的東西撤回去。
听雪堂一下子就恢復了沉靜。
院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氣,襲香怕方氏聞見這味道又不舒服,趕緊叫人將院里沖洗干淨。
听雪堂的小丫頭和粗使婆子們才經了這一回事,大氣都不敢多出一下,一個個手腳麻利的不像話,沒一會兒,就將院中收拾干淨了。
襲香確定院中沒有血腥味了,這才敢回方氏的房間
玉笙居。
鄭媽媽正在將听雪堂的事情報給安笙听。
安笙听罷,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才對青葙道︰」收拾一下,咱們去一趟听雪堂。「
青葙听見安笙這話,不由不解,又有些著急。」小姐這時候去听雪堂做什麼?大夫人心情正不好著,小姐去了,不成了送上門的出氣筒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