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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可清卻突然附耳對林氏道,「我瞧著他的衣裳似乎是蛟娟裁的,這是貢品,等閑人家是得不到的,去年母親是皇上賜婚,所以母親得了一匹,鎖在庫房里,都舍不得動!」

這麼精貴又稀少的東西,卻被這少年這麼隨意的穿在身上,林氏不由細細打量了一番少年的穿著,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就氣的七竅生煙了。

腳蹬雲錦金絲履,身著月白蛟娟袍,頭戴羊玉脂發簪,腰系金珠花腰帶,下墜綠油油的貔貅玉佩,這一身行頭,沒個幾百兩銀子休想置辦下來,竟還敢冒充什麼京郊的寒門學子。

少年見屏風後面好大一會兒沒有反應,心里不由忐忑,怕自己的話被人戳破了,便大著膽子往屏風處瞧了瞧,卻只能看到隱約的人影。

突然一個孩童的聲音響起了,竟是姚啟,「我想起來了,我想起我在哪里見過他了!」

竟真的是熟人?林氏一愣。

「去年父親成親的時候我見過他,他去過我們家,二表哥要打我,他還幫了我呢!」姚啟接著道。

姚啟剛開口時少年一臉茫然,現下姚啟說到「成親」,「二表哥」,少年才陡然反應過來,不由在心里大呼倒霉。

現在倒是不好處置了,是故交之後,卻不肯說實話,林氏蹙眉,就這麼放他走?不妥!逼他說出實情,怕是不容易。

姚可清卻突然建議道,「這麼說來該是我們家親戚了!這倒不妨事兒,二嬸不是來了嘛,咱們不認識二嬸必定是認識的,不如讓二嬸來認認?」

林氏正欲反對,這事兒怎麼好讓小苗氏知道,卻見姚可清嘴角掛著一絲調皮的笑,便明白了姚可清的意思。「如此倒是便宜!」

少年欲哭無淚,他就是不想丟人,才不想說實話的,這若是把他拉出去見人,豈不是更丟人了!只得認栽了,哭喪著臉叫道,「我說實話,說實話!」

見少年服軟了,林氏與姚可清相視而笑。少年在心底哀嘆一聲,自己出門前真是該看看黃歷的,往常從府里翻牆出來是翻慣了的,從沒出過差錯,怎麼今日一翻就被抓了呢?又想著剛剛說話的那個女孩該是姚家那小女圭女圭的姐姐,那可是個厲害角色,自己今日竟犯在她手里了,真是流年不利呀!

少年也不討價還價了,直接開口了!「我姓鄭,我今日翻牆進來也不是為了做什麼壞事的,只是對府上的金錢綠萼神往已久,可是卻從沒得到過府上的帖子,只得想了這個法子出來,我本想著,今日府上該是都在忙著明日的梅花宴,我偷偷來瞧一眼就走,沒想到,連園子的門都沒模著,就被人捆來了這里!」

林氏這才想起這位祖宗是誰,細細一想,也與他說的的身份和行事也相符,一時哭笑不得,問道︰「你就是崇國公府行四的那位公子?」

少年點頭,「正是映卿!」

林氏嘆了口氣,對梅嬤嬤吩咐道︰「領他去客院梳洗一番,再把大少爺的衣裳給他找一套來換上,等他收拾完了,就把他領到梅園去,讓臨哥兒好生招待著!」

梅嬤嬤領著驚喜不已的鄭映卿下去了,姚可清問道︰「今日清兒是不是有些莽撞了,听說崇國公府的這位四公子可是金貴的很!」

林氏搖搖頭,「你今日做的是對的,不管他是誰,先把人抓來了總是沒錯的,只是沒想到是這麼位麻煩的人物!崇國公府是出了名的子嗣艱難,他前頭的三個哥哥都沒養大就沒了,而崇國公別說庶子了,連個庶女都沒有,全府上下就這麼一個寶貝蛋,對他從小就是有求必應的,也就養成了他這種頑劣的性子,好在只是頑劣了些,並沒別的壞處,否則京里不知道多少人家要遭殃了!」

姚可清又問道︰「那今日這事兒又該如何善後呢?若是鄭夫人知道了,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林氏想了想說道︰「他自己定是沒臉將今日的事說出去的,咱們今日且好好的款待了他,這事就揭過去了!今日好在被你瞧見了,讓他就這麼冒冒失失的在園子晃蕩,丫頭婆子瞧見了沒什麼,若是真被他闖進了梅園,今天正好你二嬸又在,那才是真的麻煩了!」

姚可清聞言徹底放了心,生怕自己今天的舉動會給方家帶來麻煩。

「你們兩姐弟,一個比一個聰明!」林氏看看姚啟,又看看姚可清,只覺得愛的不行。

下午被方家人客客氣氣的送走的鄭映卿兩手環抱著一大束梅花,心里那叫一個美,他本以為今天被抓住了,要麼會被痛打一頓丟出去;要麼就是被通知了家里人,被他娘領回去,痛哭流涕的教訓一番,沒想到最後竟不僅白白的賞了半日梅,臨走了方家還剪了一大把梅枝讓自己帶回去插瓶,真是……意外之喜,想了想抬腳就往長公主府走去。

鄭映卿進了宋子清的院子,直奔書房而去,一進門就驚訝道︰「子琪,你也在!」

「你哪里得來的梅花?」宋子琪看見鄭映卿手里的梅花也很驚詫,心里雖對他手里的梅花的來路有了猜測,卻始終有些不相信。

鄭映卿得意道︰「還能哪里來的,方家送的!」

「你確定不是你自己偷偷溜進人家園子里去摘的?」宋子清慢悠悠的開口道。

「你以為方家的園子是那麼好進的!」鄭映卿剛說了一句,就發現自己失言了,「咳咳……這是方家邀我賞梅之後,送我回來插瓶的!」說著他又招呼道︰「來,圓兒,去找個美人瓶來,把這個拿去插上!」

圓兒嬌笑道︰「還是鄭四少爺好,不管有什麼,總想著分我們少爺一份!」說著,就接過鄭映卿手里的梅花。

鄭映卿豪氣道︰「那是!也不看看我跟他什麼關系,跟親兄弟似的!不!比兄弟還親!」看著圓兒離開的背影,他嘖嘖有聲,「子清,你這丫頭是越長越標志了!」

宋子清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你喜歡?送你了!」

「別!別!別!」鄭映卿嚇了一跳,以為宋子清是吃醋了,不喜自己對他的丫頭品頭論足的,忙拒絕,可一看他的臉色似乎又很平靜,「你今年也十四了吧?幾年前你們家就鬧著給你娶媳婦呢!怎麼?這個是給你備著的?」鄭映卿朝外努努嘴。

宋子清不想討論這個問題,「你今天早上似乎不是穿的這身衣裳吧?」

鄭映卿剛剛故意把話題扯到圓兒身上既是為了不讓他們在繼續問他幾天去方家賞梅的事,免得被他們發現了端倪,沒想到,還是被宋子清看出來了,「這個呀?這個是我在他們園子里不慎被墨污了衣裳,所以他們就把方大少爺的衣裳給我找了一件。」

「哦~~」宋子琪拉長音調,顯然是不信他的話,早上他來的時候明明不是穿的這件衣裳,他又是素來不喜穿別人衣裳的人,哪怕是新的,也不穿,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的換了別人的衣裳。

「你別不信!」鄭映卿急了!瞬間又冷靜下來,「你是因為今天自己沒去成,所以羨慕了吧!早上讓你和我一起去,你卻偏不願意!」

宋子琪鄙夷道︰「誰羨慕你!」宋子琪可還記得元宵燈會的時候,他做的那些丟人的事,跟他在一起,準沒好事!

「對了,你今天是怎麼進去的?真的翻牆進去的?」宋子清問道。

鄭映卿的臉色微微一變,「像我這樣的身份的人怎麼可能翻牆進去!今天我到了方家,往門口一站,說我是來賞梅的,他們就把我迎進去了!」

「你就編吧!」宋子琪嗤道。這種說法顯然不可信的,方家門房上的人又不是傻子,沒帖子就敢直接把人往里領,再說方家的梅花宴是明日,哪有今日去的!

「你的手上怎麼有傷,好像是被繩子給勒的!」宋子清指著他的手腕道。

「哪里?」鄭映卿忙將手腕翻過來細細察看,「沒有呀!沒勒出印子呀!」說完這句話,他猛地抬頭,就撞進了兩雙似笑非笑的眼楮,不禁哀嚎一聲,「子清,你又騙我!」

宋子琪大樂道︰「好呀你!還不趕緊從實招來!」

鄭映卿苦著臉道︰「……就是這樣了!我連園子門都還沒找到,就被方家的人發現了!」

宋子琪哈哈大笑,「鄭映卿,你也有今天!幾個婆子就能把你綁了!你也太不中用了!」

鄭映卿恨的跺腳,早知道就不說實話了,可是今日他說謊話都被識破了,不敢再撒謊了。這回可是丟臉丟大了,他最不願意的就是在宋家兄弟面前丟臉了。

「你是不知道,那個長鄉侯府的那倆姐弟也在,本來方老夫人都要信我的話了,可是被他們姐弟一攪和,就被識破了!」

宋子琪恍然大悟,「哦!是那個訛了方二少爺的姚小姐吧!她那般精明,也無怪乎你會露餡了!」

鄭映卿怒道,「你是說我笨?還不如一個小孩子聰明?」

宋子琪翻了個白眼,「本來就是!」

鄭映卿氣結,遂向宋子清求助,「子清,你說說看,我就那麼……那麼……?還不如一個孩子?」笨字卻是說不出口。

宋子清頓了頓,半天才吐了四個字,「技不如人!」

鄭映卿不解,宋子琪卻笑了起來,「四弟,還是你厲害!」

鄭映卿這才想明白,不由大呼心痛。

宋子清這個技不如人是一語雙關,先是點破鄭映卿斗嘴輸給了宋子琪,又回答了鄭映卿的問題,既然都技不如人了,又怎麼能比得過別人了?

宋子清不理會鄭映卿,直接將他掃地出門。

再度提起長鄉侯府的那個孩子,宋子清眼前不由的浮現那雙黑亮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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