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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誰的心思

听了體委拿打游戲作的比喻,雖然听起來不怎麼靠譜,但是易彥竟然覺得特別形象。

貌似體委以前也曾用打游戲來比喻他媽媽生二胎的事情,記得他當時是這樣十分無奈地說的︰「大號練廢了,換個小號來練練。」當時易彥因為這個,笑了他一個周。

如今,他稍微想想,還真是那麼回事。

自從初二談過第一場戀愛後,易彥的戀愛模式就一直成格式化運行,他真的把談戀愛當成日常任務一樣。

無非不是一起上下學、一起聊天、牽手、擁抱、親吻、或者這個周末約出來玩,好像日復一日真能增添經驗值似的。

如果分手了,過幾天再談一個就好了,反正形形色色的女孩都有,總有一個能讓他稍微感興趣的。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種模式已經成為自己身體的機能,還是他真的想去談戀愛。

他從未擔心自己會追不到女生,也從未為一個女生左右思考了那麼多,甚至很少有過吃醋的感覺。

最近,有很多陌生的情緒,一股腦兒地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本來今天看到課程表上有體育課的時候,易彥心里竟有些莫名興奮的。一個聲音一直在心底不斷重復︰你可以去見司清歡了,你可以去見司清歡了,你可以去見司清歡了……

他第一次沒有和蕭黎他們一起走,而是提前到了小樹叢周圍,裝作若無其事地繞了一圈後,才到了上次和司清歡相遇的地方。

等了五分鐘後,小樹叢外的學生多了起來,也逐漸喧鬧起來,司清歡還沒有來。易彥這樣安慰自己︰女孩子嘛總是拖拖拉拉的,要拿這個拿那個的,最後離開教室的都是女生。

又等了五分鐘,上課鈴都響了起來,小樹叢外都沒了人影,也逐漸安靜下來,司清歡還是沒有來。易彥這下子沒有辦法安慰自己了,司清歡今天肯定是不會來這里了。

他易彥還從來沒有特地為哪個女生等過,而且司清歡還不是他的什麼人。

沒有立刻起身,易彥又頹喪地坐了一會,眼楮不時朝著小樹叢的入口看,好像下一秒司清歡就會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白皙的面容上有絲羞紅,不好意思地向他說︰「抱歉抱歉,今天有些事耽擱了,沒等久吧?」別傻了易彥,你和司清歡才認識多久?

徹底放棄後,易彥才起身,他好看的面容上看不出是怒還是哀。

心里是有些生氣的吧,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心底是失落的吧,本以為女孩會來的,結果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他記得上次司清歡跟他說過︰她每節體育課都會來這里看書的。今天倒是沒來,難不成是自己的原因?

胡亂想著,易彥往操場走去,趕在清點人數前鑽到了隊伍里。

一開場的籃球賽,易彥打的漫不經心的,滿腦子都在想司清歡為什麼不來的各種原因。臨近籃球場的台階上坐著加油助威的女生,易彥進一個球後,對面立刻有很多女生喊︰「易彥加油!」習慣性地,易彥笑的輕狂,向女生們揮了揮手。

結果,一道盼了大半節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眼簾。

他看見司清歡和一個長相儒雅白淨,戴著圓框金絲邊眼楮的男生繞著跑到內圈走著,看起來聊得十分開心的模樣,多和諧的一幕啊,竟生生刺痛了易彥的眼楮。

向來他自以為極高的理智界限,也硬生生被心上突然涌來的嫉妒沖垮。

他絲毫不給自己思考的時間,把球丟給一旁的蕭黎後,竟沖到了快要離開自己視線的二人面前,攔住了他們。

他捕捉到女孩有些慌亂和躲避的眼神,心上那股怒意又冒了出來。

看著女孩緊張的抿著嘴的模樣,他竟有些心神蕩漾,擺著最能散發男性魅力的動作,步步逼近她,還有些想親她。

好歹,他易彥雖然算不得什麼浪子,但好歹是君子,這種超越理智之外的事情,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

自己怕是真的喜歡上這個叫司清歡的女孩了,明明一開始也是抱著很濃厚的興趣的,如今是真的喜歡上了。

很久,真的很久沒有嘗到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滋味了。

曾經談過的女孩,易彥以為那就是喜歡了,誰知道自己竟從未明白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到底是什麼。這些突然而至的陌生情緒,這個輕易能調動自己情緒的女孩,大抵從未遇到過。

母親去世的時候,他還未到懂事的年齡,但很多道理都懂個一點半點。

比如父親對他缺少的關愛,母親的去世也未曾讓父親落下一滴淚,未曾讓他改變一絲一毫。易彥在過早的年齡過早的叛逆,從初二一個他很的很順眼的女孩沖他告白時,他便想嘗嘗,這世人皆逃不出的情愛,到底是什麼感覺。

一開始,是挺夠讓人興奮的。

日子久了,他從這其中也找不出任何樂趣了,便索性放任自己的感情停駐在一個又一個女孩身上。

這樣的日子,這樣的浪費感情的日子,他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他不想走上父親的老路。

原來,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竟是這般美妙,你的心緒皆隨女孩的一顰一笑而動。她笑的時候,你便覺得枯木逢春;她蹙眉的時候,你便不自覺的和她一起擔憂。

媽媽,你看我,我不像爸爸,我找到自己喜歡的女孩了,你看見了嗎?

再說悄無聲息離開操場的時琛,早在司清歡和易彥爭論的面紅耳赤時,他便走了。

心里有些東西破碎了,也有些東西慢慢清楚了。

那樣的表情,他從未在司清歡的臉上看過。他看到了司清歡面對易彥時的羞澀,他也從未見過司清歡與任何一個男生這樣爭論過,與其說爭論,不如說像小情侶在吵架。

他真的從未見過,也不想再見了。

時琛心里僥幸的那一抹念想,也隨著司清歡不會喜歡自己的事實的浮現,慢慢破碎了。

所以他便早早的離開了讓他尷尬又讓他難受的地方,真慶幸啊,沒有對司清歡說出心底的感情,要不以後連朋友也做不成,是不是?

有些感情啊,來的真是快,但是走,真沒那麼好走。

一如考試時,看見身旁溫婉沉靜的少女把頭發掖到耳後的那一瞬間的悸動。

一如大徹大悟時,想要放棄時,卻發現這抹悸動早已烙印在心底的某一個地方。

還真是有趣,情愛這東西,還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梵高曾經說過︰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只看到煙。但總有一個人,總有那麼一個人能看到這團火,然後走過來,陪我一起。我帶著我的熱情,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溫和,以及對愛情毫無理由的相信,走的上氣不接下氣。我結結巴巴對她說︰你叫什麼名字。從你叫什麼名字開始,後來,有了一切。

我想,再也沒有什麼比這些更好的存在了。

有人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心意,有人發現了對自己比較殘酷的顯示。這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事情,不然怎麼可能遇到真正屬于自己的那團火。

喜歡你,比收到心儀已久的傳統格子開叉旗袍還要開心;比喜歡嗅冬天剝過橘子後,還發著清香的手指還要喜歡;比看一場雅樂共賞、規模宏大的音樂會還要興奮;比從《詩經》中找到自己喜歡的詩句還要雋永。

人要想找到那個心底規劃好的模範伴侶,從來都不易。

就像人要想成為心底一直期待的那個自己,從來都不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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