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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轎!」沐筱蘿高喊一聲,不遠處傳來一陣回音,悠悠蕩蕩,讓人覺得慎得慌。轎子落地,沐筱蘿強自鎮定的掀起轎簾走出來,卻在看到周圍空無一人時,心頓時沉入谷地。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她的四個轎夫仿佛人間蒸發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甚至連他們的衣角都沒看見。

「殷雪?」沐筱蘿下意識噎了下喉嚨,輕喚一聲。除了自己的回音,她沒听到任何動靜,周圍寂靜的連掉根針的聲音都會無比清晰。沐筱蘿顧不得探究,當下欲朝來時路跑回去,卻發現自己停在岔路口上,四條路一模一樣,且轎子停的方向偏東南,根本不在正位上。

老天保佑吧!沐筱蘿索性朝左手邊較為寬敞的路跑了過去,毋庸置疑,她被楚漠北坑了!此刻,沐筱蘿已將楚漠北祖宗十八代挨個叫出來問候個遍。

郁春院內,楚漠信正瞪著攔在自己面前的庫布哲兒。

「你讓開!」如果眼前站的不是女人,楚漠信保證會沖上去打的他連爹媽都不認識。

「不讓,除非你帶我去明月峽找筱蘿姐姐!」庫布哲兒雙臂橫攔著,堅定開口。

「你走的那麼慢,誰等你啊!」楚漠信揚頭看向庫布哲兒,不以為然道。

「我們可以乘車啊!一定要走路嗎?」庫布哲兒提議開口。

「你那財神爺轉世的老爹讓人把門口堵的死死的,你覺得我們可以明目張膽的離開這里?」楚漠信不禁搖頭,這女人腦子里裝的是水嗎?

「那怎麼辦啊?」庫布哲兒蹙著眉,卻丁點也沒有讓楚漠信離開的意思。

「昭陽公主,不如這樣,我們現在想辦法出去,然後讓小王爺先去找娘娘,反正奴婢認得路,奴婢跟公主再慢慢趕過去,好不好?」跟在沐筱蘿身邊久了,汀月的腦子自然靈光不少,她很清楚主子為什麼要讓楚漠信知道這件事,想必有楚漠信在,楚漠北縱是想對主子不利,也會礙于楚漠信在場,收斂許多。

「好吧!」庫布哲兒妥協了,現下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于是三人把房間里所有的布料綁起來扔下窗戶,然後再一個個的爬出去,待楚漠信落地之時,還沒等庫布哲兒爬下來,便飛一般的縱身沒入人群,朝明月峽方向去了。

「他走那麼快干嘛!現在是找筱蘿姐姐玩,又不是趕著投胎!」庫布哲兒一臉不悅。

「公主,那里有頂轎子,我們也走吧?」汀月指著停在路邊的轎子,提議道。

「好啊!我們也快些,說不準還能比那個混蛋早到呢!」庫布哲兒蹦跳著上了轎子,汀月慘笑,她怎麼可能會讓庫布哲兒去明月峽呢,索性讓轎夫繞著莽原多繞兩圈兒。

深楚的瑤池別有一番景致,微風起,水波粼粼,月光如碎銀般輕灑在湖面上,蕩起一陣銀波。碧心亭內,一女子白裳輕揚,嬌美的身段曼妙無雙。

「你知道沐莫心的死因?」楚玉無暇欣賞湖間的美景,美人如玉,他只在乎那些不甘被塵封的事實。

「傅寧還以為王爺不會來了……」庾傅寧優雅轉身,清冽的眸子微眨著看向楚玉,眼底生出意味不明的光芒。

「你該知道本王來的目的。」楚玉毫不掩飾眼中的焦慮,聲音清冷決然。

「傅寧當然知道,那信箋可是傅寧自手寫的。」庾傅寧冷笑著看向楚玉,繼而轉身倚在欄桿處,風從湖面來,吹起庾傅寧肩上的長發,這一刻,她無比清明。

「本王已經來了,你可以說了!」楚玉大步走到庾傅寧身邊,催促開口。

「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啊?除非王爺告訴傅寧,當初是誰拿走了傅寧寫給王爺的字箋來威脅傅寧的父親,那個叫靜心的女人到底是誰?」自那日相見,庾傅寧回去想了很久,如果楚玉不承認那字箋是他寫的,她或許不會懷疑楚玉與那個叫靜心的女人有關系,可惜他承認了,擺明了他在為那個女人隱瞞一切!

「本王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楚玉有些心虛的看向庾傅寧,他怎麼都沒想到傅寧會問這個問題,登時語塞。

「不知道?那讓傅寧猜猜,會不會是……沐筱蘿?」在提到沐筱蘿這三個字的時候,庾傅寧咬牙切齒,目露凶光。

「不是!」楚玉想也沒想的否認。庾傅寧挑眉看向楚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句否定,便是承認了他確有包庇之嫌。

「咳咳……本王的意思是,沐筱蘿不過是個傻子,她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的心機……」楚玉真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庾傅寧擺明了是激將法,他居然沒听出來!

「傻子?試問一個傻子會成為‘旌沐號’的大當家嗎?一個傻子會成為一國之後嗎?彼時皇宮,就算王爺不說,傅寧也以為沐筱蘿是個傻子,可是現在,王爺再說這句話,傅寧怎麼會信啊!」庾傅寧冷嗤著看向楚玉,分明一臉笑意,卻讓人感覺到透骨的涼意。

「賢妃怕是誤會了,我們之所以住在沐府,不過是因為‘旌沐號’奔雷的殷切邀請,至于沐筱蘿能當上皇後,那是因為皇上極盡寵愛,這點賢妃是知道的……」楚玉極力辯駁。

「楚玉!事到如今,你還要維護那個騙子!被人當作棋子已經很可憐了!難道傅寧連知道下棋的人是誰都沒有資格?只因為沐筱蘿的一句話,傅寧這一生都毀了!只因為王爺的一句錯愛,傅寧這顆心都碎了!你們害的傅寧這樣慘,難道不該說句對不起?不該付出代價?」庾傅寧陡然變臉,陰蟄的眸散著幽綠的寒光。

「你大可把一切過錯都算在楚玉頭上,至于沐筱蘿……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楚玉不再解釋,對于庾傅寧,他有愧在先。

「呵,王爺真不愧是個情種,只是太爛情了些!原本傅寧還以為王爺有多在乎沐莫心,沒想到沐莫心才死了不到一年,王爺就和她的妹妹勾搭上了!」庾傅寧刻薄嘲諷,眼中如覆冰霜。

「賢妃,注意你的身份!」楚玉豈容庾傅寧這般侮辱,聲音驟然寒涼。

「身份?傅寧還真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麼身份!如果不是沐筱蘿的詭計,傅寧就算與王爺無緣,卻也還是大楚的賢妃!」庾傅寧恨極了沐筱蘿,說話間,手緊攥著拳,咯咯作響。

「既然賢妃無意告知莫心死因,楚玉告辭。」楚玉不想與其爭辯,當下拱手,轉身欲走。

「被自己所愛的男人背叛,沐莫心一定死的不甘心……」就在楚玉欲離開碧心亭時,庾傅寧語出驚人。楚玉聞聲陡震,當下轉過身去,清眸冰如寒潭。

月光如輕紗般鋪散下來,沐筱蘿氣喘吁吁的跑在小路上,眼前的路越來越窄,兩側的野草越來越高,沐筱蘿終于停下來,單手捂著胸口,看來自己運氣真差,跑錯了!

就在沐筱蘿欲轉身回去的時候,眼前突然亮起無數火把,硬將這無邊黑楚照的亮如白晝。

「這條陰間路來時容易回去難,小娘子既然來了,老子焉有讓你回去的道理!」沐筱蘿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身材魁梧,滿臉凶相的漢子朝自己走過來,借著火光,沐筱蘿分明看到他臉上有三道猙獰的刀疤交叉疊在一起,仿佛蜈蚣一樣趴在臉上,讓人望而生畏。

「是楚漠北派你們來的?」沐筱蘿心下驟涼,幾年的時間,楚漠北行事居然這樣狠決,是她疏忽了。所以她擔心的沒錯,與楚漠北打交道一定要小心,稍有疏忽,便尸骨無存了。

「老子不認識什麼楚漠北楚漠南!識相的把寶貝交出來,老子或許會讓你死的痛快點兒!不然……你也看到了,這里五十來個弟兄可有段日子沒吃葷腥了!」刀疤漢指著身後的賊匪,陰森笑著。

「原來是缺肉吃啊,不如這樣,只要你們跟我走,我保你們天天有肉吃!」沐筱蘿苦笑,她重生不易,卻不想會死在這里。

「你這小娘子還真有意思!老子說的吃葷腥可不是吃肉!」刀疤漢一語,引得身後賊匪一陣大笑。

「不就是姑娘麼!郁春院的姑娘美不美?只要你們跟我走,我保你們天天有姑娘!」沐筱蘿對明月峽這幫匪賊多少有些了解,所以她知道,想勸他們放了自己,簡直異想天開。之所以和他們周旋幾句,不過是想著老天開眼,能派個神仙下來救她。

「哈哈哈!這小娘子口氣還真大!你憑什麼!」刀疤漢笑的臉上的肉都跟著亂顫。

「憑我是‘旌沐號’的大當家!」沐筱蘿自報家門,在她看來,只要這些賊匪有點兒腦子都不會殺了自己,以‘旌沐號’的財力,弄個千百萬贖金比什麼不強啊。

只是沐筱蘿忽略了一件事,彼時‘旌沐號’商隊被劫,她曾讓燕南笙出面幫忙,卻不知燕南笙還真下功夫,命座下數十名高手到了莽原,將這明月峽的賊匪殺了大半,臨了還警告他們莫跟‘旌沐號’作對,如今沐筱蘿報出‘旌沐號’大當家的名號,後果可想而知了。

「你真是‘旌沐號’的大當家?」刀疤漢收了臉上的笑,聲音冷蟄如冰,身後那五十多人亦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皆看向沐筱蘿。

「啊,是啊!」沐筱蘿回答的那叫一個干脆利落。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兄弟們!老子今天給你們報仇啦」刀疤漢突然仰天大吼,身後那些賊匪亦悲憤附和。一時間,整個山谷就只有‘報仇’二字不停回蕩,震的沐筱蘿耳膜疼。

「咳咳……如果我說剛剛那話是騙你們的,你們會不會信啊?」沐筱蘿雖不了解內情,可見他們義憤填膺凶神惡煞的模樣,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兄弟們,一起上!把她剁成肉醬喂狗!」刀疤漢哪還容沐筱蘿解釋,當下抄刀沖向沐筱蘿,身後那五十來人亦如洪水般涌了上來。

沐筱蘿長嘆口氣,終是閉上眼楮,好歹不是先奸後殺,沐筱蘿如是想。

感覺到一股勁風朝自己腦門兒掃過來,沐筱蘿也不反抗,心里快速將楚漠北又詛咒了七七四十九遍。

「啊」千鈞一發之際,一只飛鏢咻的射中刀疤漢手背,劈向沐筱蘿的長刀頓時掉在地上,刀疤漢慘嚎著捂著自己的手,面目越發猙獰。

「你們這群大膽賊寇,誰若敢傷她,本王定將你們碎尸萬段!」熟悉的聲音陡然響起,沐筱蘿美眸倏的睜開,赫然看到楚漠信腳踩凌波,飛身而來,片刻落在自己身邊。

「楚漠信……你傻啊!看到這麼多人你還沖出來做什麼!」在看到楚漠信那一刻,沐筱蘿坦然赴死的心頓時揪緊。

「你沒事吧!我在救你耶,不謝就算了,還罵人家!」楚漠信一臉不悅的看向沐筱蘿,手中長劍卻已劈死一人。

「大家沖啊!莫放了妖女!」刀疤漢一聲怒吼,五十來人頓時蜂擁而上,楚漠信不敢馬虎,當下擋在沐筱蘿面前,揮舞長劍。

「小心!」看著護在自己面前的楚漠信,沐筱蘿眼底有淚涌出,若楚漠信有事,她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兵器交錯發出刺耳的悲鳴,刀光劍影晃亂了沐筱蘿的視線,這一刻,沐筱蘿分明感覺到一只手突然攥著自己,那樣緊,仿佛永遠也不會松開。

眼見著賊匪一個個的倒下,沐筱蘿歡喜的看向楚漠信,就在這一順間,一柄冷刃毫無預兆的刺向沐筱蘿,還沒等沐筱蘿意識到躲閃的時候,楚漠信倏的轉身,硬是將沐筱蘿拽到自己身後,冷刃噗嗤穿透楚漠信的右肩,鮮血如柱涌出,楚漠信卻沒皺一下眉,握著沐筱蘿的手更緊了幾分。

「你們怎麼敢!漠信,別管我了,你走吧!快走!」心,那麼痛,仿佛是被人生生煎熬在無油的鍋里,痛的無以復加。

「有我在,你放心!」楚漠信不敢松懈,俊逸的面頰呈現著前所未有的剛毅和決絕,一場廝殺下來,五十多個賊匪就只剩下三個,他們怯生生的看著楚漠信,誰也不敢上前,而此時,楚漠信肩上的血已經染透了他的華裳。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長哨,數十個火把仿佛鬼火般幽蕩過來,當他們靠近時,沐筱蘿赫然看到至少上百個賊匪沖了過來。

「楚漠信,你不是他們對手!你快走!筱蘿死就死了,沒必要賠上你的命!快走啊!」沐筱蘿真的急了,她不顧一切的沖到楚漠信面前,沖他大吼,眼淚唰的涌出來。

「女人是不是都愛哭啊?他們算什麼,本王才不怕!躲到後面去。」稚女敕的聲音帶著十頭驢都拉不回來的倔強,楚漠信笑著,可眼中卻透著凜冽的寒意。

「老子讓你走!听到沒有啊!走」沐筱蘿也不管許多,當下伸出雙手,拼命推著楚漠信,眼淚流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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