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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司教……」攖寧突然發現李為止立于門外,忙站起身,將衣袖抖摟下來,遮掩了胳膊肘的傷,迎了上去。

李為止方才進屋,做得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將創傷藥遞給她,「給你。」

攖寧接過,倒沒有與之客氣。

「此次任務凶險,你要放機靈些。」李為止叮囑道。

「知道知道。」攖寧噙笑,不無得意道,「就像來時遇刺時一樣機靈。」

李為止無語雲焉,看她的眼神,又無奈又想笑,卻偏又要繃著臉,保持一位司教該有的正經。

「上藥吧。」說罷這句,他轉過身便要離開。

「李司教,」攖寧卻正經下來,忙喚住他,「那些射殺您的短箭,可有問題?我看那些箭矢,都不是一般的箭矢,所用的弓弩,定也不尋常。您不是拿了一支?再給我看看吧。」

李為止一听這話,略有猶豫。不過,他還是將那支短箭拿了出來。

細小的箭身,三角扁形頭,箭尾無羽,唯有一個小小的比箭身略大一些的圓環。

攖寧拿在手中,帶了一點神秘問李為止,「這種短箭,您還有印象嗎?」

李為止輕搖了搖頭,目光直看攖寧那雙熠熠生輝愈加興奮的眸子。

他就知道,她也猜到此箭的來歷了。

「在楚王墓,我們翻找彈藥時,見過的。」攖寧終于說出這句話來,還道︰「所以刺殺您的人,定然……」

「不要輕易下定論。」李為止打斷她,「公主,怎麼會是要殺我的人?此事還有待查查清楚。」

他怕的,就是她把矛頭指向公主。

攖寧則有些詫異,忙解釋道︰「我不是說公主……當然,公主也有這個嫌疑。但我更懷疑另一個人。」

「誰?」

「劉十三郎。」劉九陰在攖寧心中,再不存半分好感!他本是一個「禍害」,只要能讓太後不痛快,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攖寧懷疑他,並非毫無依據。

「他?」李為止有些意外,意外之余,也不禁多想了一些,覺得不無可能。

「劉十三郎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攖寧告訴他,「那時在楚王墓,他是看過那本武器的制作圖冊的。雖然只是極短的時間,也不能排除他記下一兩種簡單武器制造的可能。」

「他有過目不忘之能?」李為止倒是不知。

「嗯,要不怎麼說他是天縱奇才?」攖寧上一世知道的事,自不好解釋太多。她很快轉移話題,「我還懷疑,城外那些暴徒也與他有關。」

「何出此言?」

「他不是一向喜歡給太後找麻煩嗎?城外那些暴徒,本不過附近山上的土匪、地頭蛇,能如此有組織地舉起造反的大旗,若沒有人在背後指揮,他們很快就散了。」攖寧目光如炬,對自己的猜測很有幾分把握。

「那時我們三個一起回皇城,他轉道去的,正是汴州。」李為止也已開始懷疑,汴州近來發生的事與劉九陰有關。

「沒錯。」攖寧應和道,「從時間上看,也相差不遠。那時他在汴州,指不定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又部署了什麼計劃。」

「你先處理一下傷口。」李為止吩咐道,「吃過飯,到我屋里,一起看看汴州這十三起命案的卷宗。汴州命案,與那些暴徒造反,說不定也有關聯。」

「好!我吃好飯馬上過去。」

李為止離開後,攖寧給傷口上了藥,又囫圇吃了兩碗米飯,很快來到了李為止屋里。

屆時,李為止在桌邊席地而坐,已然開始翻看卷宗了。

「坐。」他示意攖寧坐到她對面,並將自己看過的一份卷宗遞給了她,吩咐道︰「你先看,看完我們再做探討。」

「是。」攖寧打起精神,端坐著,全神貫注于卷宗。

這一份,死者乃是汴州最大書院聖賢書院的教書先生,孔禮。

孔禮已是五十不惑之年,滿月復經綸,教義有道,人稱「汴州孔夫子」,在汴州頗負盛名。

孔禮死于聖賢書院,他日常休憩的小室,尸體被發現時,白綾三尺,懸于梁上,臉上遺留一種淡淡的卻又十分詭異的微笑。仵作驗尸,可確信孔禮懸梁前便死了,但奇怪的是,身上無一處受傷的痕跡,屋內也無打斗的跡象,死因不明。

「你再看這個。」李為止見她看完了孔禮的卷宗,又遞給她一份新的。

這一份,死者是一名富甲一方的商人,名作葛逸,三十歲,死于家中書房,坐于書案旁,死後亦是呈現詭異的微笑,身上無傷,屋內無有打斗痕跡,死因不明。

攖寧不禁問︰「這些人,該不會都死的這樣離奇吧?」

「至少,我現在看的幾個人都是如此。你先看,看完所有人的再說。」說著他又開始翻看下一本了。

攖寧「噢」了一聲,拿起一本新的卷宗,忍不住在卷宗後面偷偷打了個哈欠。

從昨夜到現在,她連個盹都沒打,這下看著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實在有些困頓。尤其是在發現,死者死相大同小異之後,她的上眼皮和下眼皮,總想黏在一起。

「困了你就先睡會兒。」李為止終于發現她心不在焉。

「不困,不困……」攖寧猛然被驚到,忙將眼楮睜得大大的,勉勵支撐。

然而,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她就敗下陣來了。這一次,敗得徹底!她毫無意識地放下卷宗,頭一歪,趴在上面就睡著了。

李為止看著她,無奈地搖了搖頭。但就在他想專注于手中案卷之時,她輕啟的櫻桃粉唇,像是突然躍入他眼簾一般,讓他挪不開視線。

再看她那一雙漂亮又文靜的眉眼,他更是心生一種不該有的復雜情愫。喜愛?心疼?

他甚至想伸手,輕撫一下她的臉頰,或拂順她額側汗濕的碎發……

「大人!」屋外,曹沖行色匆匆跑了來。

李為止猛地一記驚跳,嚇得小心肝兒都顫了顫,渾然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掩也掩飾不住。

所幸攖寧睡得正酣,沒有一點要醒的征兆;曹沖是個粗人,進屋只管說事,並沒注意到他神色有異。

「大人,」曹沖緊急道,「那些暴徒又在試圖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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