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齡玉說得雲淡風輕,傅汝炎眼楮里卻震驚連連。
「因此我怎麼會再留在這里?傅家哥哥願意帶我離開,我心里十分感激。」
「這怎麼是需要感激的事情,不是理所當然嗎?」
傅汝炎看著蘇齡玉近在咫尺的笑容,心中有種輕微的異樣。
「蘇齡玉!你可要想清楚了!今日若是你走出了蘇家,從此以後,你便不再是蘇家的人!」
蘇大夫人氣得臉色發青,之前堆積起來的笑容蕩然無存。
蘇齡玉將目光移過去,「做蘇家的人,有什麼好處嗎?我做了這麼些年險些連命都沒有了,你覺得我還會稀罕?」
「你這個……!」
「都給我住口!」
一個低沉威嚴的聲音將蘇大夫人的話打斷,所有人看過去,只見蘇老夫人的身影,緩緩地走出來。
「老夫人。」
蘇大夫人的理智漸漸回籠,她方才險些就要將蘇齡玉是個喪門星的話給說出來了。
蘇老夫人連眼風都沒給大夫人一個,大夫人心里發沉,知道這件事情,老夫人怕是又要算在自己的身上。
蘇老夫人被人扶著坐下,仍舊渾身氣派,等到坐穩了,銳利的目光才落在蘇齡玉的身上。
「我只問你一句,你確實要跟著傅家離開?若是如此,蘇家也絕不留你,就當作從來也沒你這麼個人,往後若是有什麼事,你也不用再來蘇家尋求幫助!」
蘇老夫人的聲音很沉,帶著擲地有聲的沉重感,讓人忍不住陷入沉思。
蘇齡玉卻沒有什麼顧忌,她還會有事來請蘇家幫助?呵呵呵,請他們弄死自己嗎?
因此她沒有絲毫猶豫地接了話,「我已是想明白了,反正你們從來也都當作沒有我這個人,又有哪里不一樣?」
蘇老夫人眸色暗沉,這丫頭仗著傅家人在此便無所顧忌。
「好,那麼你記住你今日的話,來人,去請官府的人來做個見證,今日便開祠堂,將蘇齡玉從蘇家除名!」
……
官府的人來得出乎意料的快,蘇齡玉掃見安伯不著痕跡地朝著傅汝炎點點頭,明白或許是傅家的人請來的。
開祠堂除名的過程也很快,蘇齡玉並沒多在意,只是心中忍不住會有些想要慶祝的情緒。
總算,從這個莫名其妙像是有精神病家族史的蘇家月兌離了。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從此往後你是死是活,都與我們蘇家再無關系!」
蘇老夫人說著狠話,臉上一副不屑的樣子,像是一眼都不想再看見他們。
蘇齡玉卻忽然轉頭看向傅汝炎,「汝炎表哥,我有些不明白,蘇家不要我了,當初屬于我娘的東西,要如何處理?」
「……」
蘇老夫人和蘇大夫人的眼楮齊刷刷地睜大,若是眼神可以殺人,蘇齡玉怕是已經死了不止千百次。
官府的人還沒有離開,安伯上前,朝著他們行禮,「這事兒,怕是還要再麻煩幾位官爺,若是蘇家人臉皮厚不肯歸還我家姑娘的東西,對簿公堂我們也是可以的。」
蘇老夫人的指甲生生掐斷了,她惡狠狠地盯著傅家的人,心中只恨為何當初沒有干脆點將蘇齡玉給弄死!
蘇大夫人也著急,傅九如的東西,可是他們大房的!如今大房能在蘇家佔上風,靠得也是傅九如帶來的財物和鋪子,他們竟敢還惦記著這些?
做夢!
「你們不要太……」
「那些東西,需要花些時日清點才行。」
「老夫人!」
蘇大夫人剛想說話,卻听見了蘇老夫人的話,不敢置信地驚叫出聲。
蘇老夫人卻置若罔聞,只整個人都老了幾歲,「等清點完畢,自然會交給你們,我們蘇家豈是貪圖富貴之人?」
蘇齡玉心里好笑,看看蘇大夫人肉痛的模樣,可不就是心疼錢財嗎?這還不算貪圖?
蘇老夫人的話是當著官差說的,傅汝炎便信了她們,約定了時日上門之後,便帶著蘇齡玉轉身離開。
傅家的人浩浩蕩蕩地離開,前廳里只剩下蘇老夫人和大夫人。
大夫人顯然還沉浸在要歸還財物的噩耗里,「老夫人,蘇齡玉趕出去就趕出去了,那些東西可都是我們蘇家的!憑什麼還給她?」
她早就盤算好了,傅九如當初的陪嫁便是放在今日也絕不遜色,她是要讓曼玉帶著去凌家的!
凌家那樣的門第,有了這些才算得上體面,她為何要還給蘇齡玉那個該死的丫頭!
「啪!」
滾燙的茶水在蘇大夫人的腳底下濺開了花,幾滴茶湯落在她的鞋面上,燙得她直抽氣卻不敢吭聲。
老夫人此刻,應是氣瘋了。
「不還能怎麼樣?!他們傅家一介商賈不在乎臉面,你是要拿蘇家的臉去對簿公堂嗎!」
蘇老夫人當真是氣瘋了,茶盞恨不得朝著大夫人的臉上砸!
「才得罪了孫家,你還想為了那點錢財讓蘇家丟人現眼?所以當初你們的那個餿主意,我一開始就不同意!蘇家書香門第非要納個商女為妾!如今還了也好!」
蘇老夫人頭疼欲裂,冷冷地剜了大夫人一眼,被人扶著回去了。
蘇大夫人面色漲紅,當著下人的面被如此對待,她就好像被剝了一層皮一樣。
那是一點錢財嗎?若是沒有當初傅九如的嫁妝,他們蘇家又哪里會有今日的成就和名聲?
老夫人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
傅家在曲蘭鎮的落腳地是一間客棧,並且十分財大氣粗地將客棧整個給包下來了。
「齡玉表妹,你就用最上面那間,那間格局最好,有什麼需要的,盡可以開口。」
傅汝炎此刻有些靦腆,再沒有之前在蘇家的時候那種強硬的氣勢。
他看到蘇齡玉主僕二人手里只那個兩個小小的包袱,又思及之前說的,蘇家人要除掉她們的話,心中一陣陣酸楚心疼。
蘇齡玉笑了起來,「多謝表哥,我並不缺什麼。」
「怎麼會不缺呢?你們什麼都沒有帶出來。一會兒我陪妹妹去街上逛逛,采買些衣衫首飾,妹妹實在是……太素淨了。」
想起傅家的姑娘,一個個從小便穿金戴銀,每季的衣服都來不及穿,穿不下要扔掉的許多都是簇新的。
再看看蘇齡玉,傅汝炎就恨不得這會兒將所有好東西都送過來,這是他的妹妹,他做哥哥的沒有保護好,實在是他的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