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顏轉眸定定的望著她︰「這就要看你願不願意了。」
般若微怔,旋即道︰「若是能救他回來,我自然是甘願的,哪怕是要我的命!」
乞顏低了低頭,半晌才道︰「我自然是不想你死的,但是有些事,冥冥中自有定數,若是沒有他,也就不會有你了。」
「我明白。」般若抬眸望著窗外的月色,道,「我沒了他,是萬萬活不下去的,但是他沒了我,還有別的擔子,他不是為我一人而生。」
而她,卻只有他了。
乞顏忽然溜一下鑽到了她的懷里︰「我舍不得你。」
但是有些事,是逆轉不得的。
般若低眸笑著輕撫著它背上的毛︰「既然有鬼神之說,那我們還會見面的不是麼?」
乞顏抬頭望著她,一雙烏溜溜的眼楮十分漂亮︰「倘若決心救他,現在就要和我走了。」
般若猶豫道︰「能出的去嗎?這宮里上下都戒備森嚴的。」
「沒事,老藤妖給了我一個隱身咒,足以助你離開王宮。」說著,乞顏的前爪向前一伸,爪子上憑空出現了一道符咒。
乞顏靈力弱,隱身咒上其實是老藤妖加持的法力。
就這樣,般若跟著乞顏從王宮跑了出來,帶著金銀細軟,買了一匹馬,一路從千古國王都趕往卑盧氏。
進入卑盧氏境內的時候,著實費了番功夫,只因卑盧氏背叛了千古國,所以對千古國來境的人,卡得非常嚴。
就連商隊也要不停的盤查盤查。
最後乞顏干脆帶著般若,繞道從另一處山林越了過去。
好不容易進了卑盧氏境內,般若身下的那匹馬,已經活活累死了。
般若坐在石上,臉色煞白,乞顏關切的望著她。
「歇一會兒就好。」般若虛弱的說,她從未想過自己竟會水土不服,明明從於陵氏去千古國的時候,都沒有水土不服。
正想著,乞顏也不知從哪里找來的果子,送到她面前,紅彤彤的果子散發著陣陣清香。
可是般若卻在吃了一口果子後,一股惡心再次涌上心頭,她忍不住扶著樹干吐了。
這已經是她的常態了,吃什麼吐什麼,許是趕路的緣故,渾身乏力,總是昏昏沉沉的想睡覺。
乞顏見她這般情況,擔心得不得了,想著她總要吃些什麼,不然身子肯定是扛不住的,但是她現在一直都是吃什麼便吐什麼,急得它抓耳撓腮。
般若扶著樹干又吐了個昏天黑地,才渾身疲軟的靠著樹干坐下,她解下腰間的水壺漱了漱口,待嘴里的味道散盡,方覺得好了許多。
「好了,走吧。」般若抬眸看了看天色,心中急切,也顧不得自己身體不適,便要趕路了。
乞顏已經不能開口說話了,因為那棵草的功效已經過了,馬匹累死了之後,般若便徒步跟著它去找老藤妖。
老藤妖就在那戰場不遠的山林里,和那座山的山神乃舊相識。
般若靜靜的望著眼前這個年輕俊美的男子,實在是難以將他和乞顏口中的老藤妖聯系起來,她還以為就算化形,也該是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才是。
「看來定是小狐狸又在背後說我壞話了。」男子笑盈盈的將乞顏抱在懷里,乞顏象征性的掙扎了兩下,然後用前爪子拍在男子的嘴上。
男子微微一笑︰「誰叫你在我背後亂說我壞話的?現在我偏不讓你開口。」
乞顏氣得從他懷里跳了出來,溜一下鑽進了般若的懷中。
般若抱著乞顏對男子屈膝行了一禮︰「乞顏並未在我面前說仙人的不好,是我自己誤以為仙人當是老者,實在是赧然,望仙人見諒。」
男子噗嗤笑出了聲︰「無妨,我就是同小狐狸頑笑的。」
言罷,只見他指尖輕點,一股白色的光芒流出,直直鑽進了乞顏的嘴里。
乞顏立刻破口大罵︰「去你的桑岐,存心戲弄我,好玩麼?」
桑岐抿唇笑了笑︰「好玩。」
言罷,就在乞顏炸毛的一瞬間,他抬手將乞顏捉進了自己的懷里,一手捏了捏乞顏的耳朵,就像是某個開關,乞顏立刻就乖乖的了。
般若抿了抿唇,忽然撩起裙擺跪了下去,伏在地上以額觸地。
「仙人,求你救我夫君。」
桑岐面上的笑意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正色,他道︰「我自然是要幫你的,不然也不會讓乞顏去找你了。」
般若眸底滿是欣喜,她抬眸望著桑岐道︰「求仙人指點。」
「不敢當什麼仙人,也不敢當什麼指點,只能說有人倒行逆施,桑岐不過是為了替自己積點功德罷了。」講到這里,桑岐低眸若有所思的看著般若道,「待夫人來日大成,莫要忘了桑岐幫的這點小忙。」
般若一怔,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還未待她開口,桑岐已是放下乞顏,道︰「若是決心救他出來,今夜濃雲蔽月,萬物盡歇,乃是最好的時機。」
陰雲障月,山林間寂靜無音,桑岐帶著般若來到了拓跋戎奚被陣的沙場。
甫一靠近戰場,般若的口鼻便被那股巨大的怨氣壓得流蟣uo殂橄恃? br />
乞顏緊張的攥住桑岐的衣角︰「快,她受不住的。」
桑岐沒有說話,神色凜然。
他緩緩而起,懸浮于空,在沙場之上畫下一道陣法,那陣法頓時綻放艷艷金光,重疊于原先那道陣法之上。
濃黑陰郁和刺目的金色疊加在一起,般若幾乎睜不開眼,但是口鼻的鮮血卻是不再流了。
緊接著,一股巨大的氣流將她包裹其間,她只覺得腳下生風,迷蒙之後睜開眼,自己已是離地千尺高,正處在那陣眼之上。
桑岐額間青筋暴起,冷汗滲透了他身上的衣裳。
他猛地一揚手臂,甩出一道符咒,符咒飛起,壓在桑岐的陣法上。
般若恍惚之中仿佛看見了拓跋戎奚,他那樣的憔悴,頭發凌亂,可眼神卻萬分的驚慌失措,他朝她伸手,她想要抓住他。
可是緊接著便是汩汩巨大的怨氣將她包裹了起來,漸漸的便將她和他隔絕了。
般若仿佛听見了他撕心裂肺的叫喊,她閉上雙眼笑了。
真好,還能見他最後一面,雖然只是她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