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七話音落下,便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們。
其他三人臉上最多就是震驚之色罷了,可紀子蕭卻不一樣,雖然她也佯裝驚訝,可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卻暴露了她此刻內心的欣喜若狂。
紀明舒冷笑一聲,眼底布滿了嘲諷,不過到底還是沒有說話。
蒔七挑著眉看向正低眸竊喜的紀子蕭,似笑非笑︰「到底也是蕭蕭的親媽,血濃于水,蕭蕭不去看看?」
紀子蕭猛地抬眸,眼底滿是厭惡。
她怎麼可能去看那個伎女,死了才好,那種女人怎配做她的生母!
因為紀子蕭是背對著其他人的,所以除了蒔七,並沒有人注意到她臉上的神情。
「養恩大于生恩,媽媽撫養了我近二十年,我心中的媽媽只有她一個人,你說的那個人,于我而言,不過是個陌生人。」紀子蕭目光直視著蒔七,「倒是你,媽媽把你接回來這麼久,可在她病發的時候,你卻連著三四天不露面。」
蒔七挑眉看著她,自從孔五那件事之後,紀子蕭對她便一直都是畏懼居多。
很少會有現在這種情況了。
紀母眼看著氣氛不太好,唯恐惹得蒔七不高興,反倒是壞了她的計劃,于是輕聲開口道︰「好了,都別吵了,攸攸畢竟前十幾年都不是我撫養的,現在回來了就好,你們不要責怪她了。」
當天的探視,基本算是不歡而散。
臨走時,紀母拉著蒔七的手,笑眯眯的安撫著她說了很多好听的話。
例如沈自然死了,知道她心里難受,沒事,以後還有她會疼她的,紀明舒和紀子蕭只是太過于關心她的病情,心情抑郁才會那樣說她的。紀母的話說的很好听,如果最後沒有幽幽的這一句就好了,「只是我這病也不容易好,媽媽也想多疼你幾年,可是……算了不說這個了。」
蒔七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回應她,只是微微一笑。
紀母心中暗忖,是不是明舒和蕭蕭今天說的話讓她不高興了?
接下來的日子里,紀母對蒔七好的不行,甚至想要將紀家在市中心的一個公寓轉給蒔七。
紀明舒看的氣憤不已,堅決不允許紀母這樣做,而紀子蕭心底的恨意卻像雜草般瘋狂生長。
蒔七听到紀母的提議,心底嗤笑一聲,一間公寓買她一顆腎,這個買賣究竟值不值?
只不過,說來說去也只是紙上談兵罷了。
蒔七最終也沒有見到那件公寓。
所以,紀母是想空手套白狼?
六月中旬的時候,秦正找到了蒔七,說要請她吃個飯。
吃飯的地方是秦家的別墅,吃飯的時候,秦正突然問她︰「想見見你爸嗎?」听上去像是在問她,可卻轉頭看了手下一眼,手下立刻會意,轉身便出去了。
不出片刻,那手下便拖著一個中年男人進來了。
那男人雙腿被打斷了,白色的襯衫上血跡斑斑,拖過來的時候,一路都是血跡,現在空氣里都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秦正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蒔七的表情。
蒔七只是淡淡掃了謝經義一眼,旋即將剛才切好的小塊牛排送進口中。
「帶他來干什麼。」這種渣男,死了都不可惜。
謝經義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一旁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一腳踩在了他的手上,謝經義立刻撕心裂肺的大喊。
秦正饒有興致的看著她︰「這可是你爸。」
蒔七輕笑一聲,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我可不承認。」
謝經義垂著腦袋听著他們說話,忽然激動地大喊︰「你是我女兒?女兒救救我吧!讓秦爺放了我,求你了!」
秦正抬了抬指尖,立刻就有人上去狠狠揍了謝經義幾拳。
屋里再次恢復了平靜。
秦正笑眯眯的道︰「那這麼說你承認你是紀家的人了?那天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蒔七抿了抿唇,上次?是沈自然下葬的那天?
她記得秦正喊她紀小姐,她不冷不淡的讓他喚他沈攸。
到底是叱 了一輩子的老黑了,單從她那天的態度就看出了她對紀家的真實想法。
「我只姓沈。」蒔七平靜道。
秦正哈哈笑了兩聲︰「有意思。」
蒔七坐正了身子,緩緩道︰「秦先生,我敬重您,但要是您沒什麼事的話,我想先回去了,感謝您的晚餐。」
秦正坐在椅子上巍然不動,只是盯著她看。
就在蒔七剛站起身準備離席的時候,秦正突然來了一句,「紀家接你回去是為了什麼你知道嗎?」
蒔七身形一頓,轉身道︰「看來秦先生已經知道了。」
秦正眼底略過一絲欣賞,點了點頭︰「你打算怎麼辦?」
蒔七輕笑一聲︰「我心眼很小的,當然也不打無準備之仗。」
秦正會意笑了笑,這丫頭還挺對他胃口,從進門開始,他就在不停的試探她,卻都被她一一化解了。
他知道沈歸喜歡她,秦家男人只要認準了一個人,就再也瞧不上旁人了,可是沈歸是要繼承秦家所有的,秦家並不只是有著h市的賭場和夜總會,一旦進了這個道,基本上都拔不干淨。
如果這個女人是個累贅,他寧可做了她,也不能讓她成為沈歸的弱點。
可她的表現,卻讓他覺得,如果她未來能陪在沈歸身邊,會是一大助力。
蒔七提出了告辭,準備離開,經過謝經義身邊的時候,謝經義猛地去抓蒔七的腳踝,口中還在哀求︰「女兒,求你救救我!」
蒔七低了低眸,緩緩蹲,用紙巾輕輕擦了擦臉上的血,謝經義眼底泛著一絲希望的光。
就在此時,她揚手狠狠甩了他一耳光,用力之猛,直將謝經義打得嘴角流血。
「這一巴掌,是替我媽還給你的。」說著,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他,「你欠她的,等到了下面,慢慢還吧!」
秦正目送著蒔七離開,目光冷厲的看著地上如死狗一般的謝經義。
當初他給了沈自然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一串廉價的玻璃珠子項鏈,那是他十五歲時做的,他以為沈自然早就不記得了,其實他們小時候是一個弄堂長大的,後來沈自然七歲的時候就搬走了,听說她爸打死了人。
第二個選擇,是一箱子現金,足有五百萬。
她選擇了第二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