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能夠清楚的感覺的到僅僅隔了一層皮膚的身體里面有節奏的涌動的血液。
很近了,非常的近了,近的不能夠再近了。
秦暖知道,現在只要自己再稍稍的用上一分的力道,即便是只要一點點,比如偶爾的一個痙攣,那麼某人便是將倒在地上抽搐著,在迅速的發散的瞳孔中倒映著生命氣息從他身上迅速的流走的淋灕。
「對,就是這樣,用力的攥緊你的劍,割破我的喉嚨!」
「用力,殺了我!」
「別猶豫,為你所有的因我而死的人,復仇。」
听,他在催促著自己,催促著自己殺了他。
秦暖想不是自己瘋了出現了幻覺,那麼便是瘋了。
她突然的覺得有些討厭,她突然的無端的恨,她驀然的發現自己這一趟或許根本就不必來,哼,為了這樣的一個家伙,自己何苦要去浪費寶貴的時間、何苦要去浪費自己麾下的士兵的型命呢?
秦暖雙眸一冷,手上微微的用力,的脖子上便是出現了一條指甲長的狹窄縫隙,絲絲的殷紅緩緩的滲出摔在了略微有些黝墨的匕首刃口上匯聚成了幾顆深邃的小珠子,像是雨後的荷葉上的晶瑩。
「呲,很好。」
是的抽氣聲,因了痛苦而發出的抽氣聲。
他覺察到了痛了,他感覺到了那生命奄奄的從他身上流逝的惶恐了。
「他們正在期待著你這麼做,你也該是這麼做的。」
「快點動手,殺了我!」
嘩啦啦,
風聲,像是有什麼在迅速的旋轉著。
「哎喲,你。」一直閉著眼眸靜候著死,突然的條件反射的忍不住竄出一聲低空。爾後整個人從桌案上狼狽的翻滾下去,重重的跌在地上。「咳咳咳,我的胸……」
「疼,疼死我了。」
「咦,我怎麼還沒有死?」在地上哀號了一會,緩緩的才是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也不急著起來,任憑一身華貴的衣衫在本該只配步履踐踏的地面上緊緊的貼著。睜開眼,機械式的俯首,只見得胸口除卻了纏繞著的白紗布上因了動作而滲出些許絮狀的殷紅外,卻是沒有尋到任何的傷口。「怎麼會。」
嘩啦,
他想起了什麼似的迅速的撐起了身子,環顧,諾大的宮殿里除卻一角被點穴而定格在那兒一動不動的雕塑似的李公公,便是只剩下了自己。「哼,你卻到底的是沒有殺我嗎?」
「暖兒,不該這樣,不應該這樣的。已經到了這一步,你該是殺了我才是。」
「為何不殺了我,咳咳,你還是狠不下心腸嗎?」
「何苦?我分明已經將自己塑造成你最大的敵人。」
「暖兒,你該殺了我的。」
噠噠噠,
噠噠噠,
腳步,一刻不停。
奔跑,一往無前。
白玉廣場上,長廊過道里,亭台樓閣中,秦暖一刻不停的直是往前沖。奔跑著,奔跑著,漫無目的的奔跑著,任憑左右的景致走馬觀花似的迅速的向著身後飛走。
她的呼吸開始急促,她的雙腿開始麻木,然而這卻是一點都阻礙不了她奔跑的念頭。她只是跑著、跑著,繼續的跑著。她好像想要擺月兌些什麼,她好像是要追逐些什麼。耳畔,風聲鶴唳,忽大忽小的風聲作祟著嗡嗡直響,眼眶紅的有些滲人,視線再度的被朦朧籠罩。她好傷心,好難受,她突然的不知道自己該是何去何從,她突然的不知道自己該是以什麼身份活著,她突然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奔跑的唯一的意義,或許她僅僅是不想被人發現了她的脆弱,她僅僅的是想讓自己的放肆的、不應該存在的眼淚消逝在風中!
「嗚嗚,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
「不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嗚嗚。」
「,為何你要這樣的對我?」
「殺了你,嗚嗚,叫我該是如何的面對你?」
出一個園子,迎面是七八個侍衛。
「看,那有個人。」
「何人居然……」
「呀,看他的面孔,是公主殿下!」
「竟是公主殿下,她怎麼會在宮中?」
「管他呢,只是她可是害苦了吾等,她勾結外邦險些令花月滅亡。」
「倒是來的時候,什麼事情都湊到了一處。早就想要好生的追究她呢,不想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拿下她,正好向著丞相交差。」
「上,拿下她。」
「擋我者死!」秦暖的視線尚且朦朧,然而這並沒有絲毫的阻擾她長久的訓練而造就的敏銳。她清楚的看見了這幾個攔路的家伙,她突然的覺得他們像是夏天的蚊子一般的討厭,她突然的想要把它們活生生的拍死,拍到牆上去摳都摳不下來。
匕首出鞘,腳步加速,她沒有半分的停留或者準備,只是徑直的沖進了人群當中。
左邊一個突刺,右邊狠狠的畫上一道,手眼如一,每一招的擊出都沒有任何的虛無,匕首每揮舞一下便是濺起一陣淋灕的紅,便是意外著一個人倒在了地上。
呼啦,
衣衫因了一個避讓動作而掀起翩翩衣,秦暖的身形恍若鬼魅一般的虛無,想要去哪里便是去哪里,不偏不倚的她便是避讓開了一把長劍的挑刺。電光火石之間,她像是被這行為而惹怒了似的迅速的發作,手腕抖動直直的便是憑著直接擊了出去。
噗,
輕微的響動,像是氣球被扎破了一個小小的針眼兒泄漏了氣。
秦暖的右手埋在一個士兵的胸口一動不動,像是照相機按下了快門的定格。
噗次,
收手濺起一抹血箭,濺了秦暖一身,雪白的素衣上霎時梅花朵朵綻放。
她一向是最討厭鮮血的,即便是殺人,她也寧願多使些花哨的招式也要避讓開那刺鼻的殷紅。然而這一回,當卻是恍若什麼都沒有察覺似的無動于衷。
撲通一聲沉悶,那士兵仰面摔在了地上,身下溢出一灘紅。
鏡頭調遠,七八具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殷紅的地圖悄無聲息的蔓延,一條素衣立在地上一直在哭,像是痛苦,像是懺悔,卻又像分明的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