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子。」台子最前頭兩人,皓首暗自的又貼在了一起。
「嗯。」
「有沒有覺得這物件很是熟悉?」
「的確。」
「若是沒有看錯的話,名曰摩谷鴿血紅寶石星鑽流蘇耳垂,十數年前作為狼顧國禮,贈予花月。只是奇怪,怎會出現在此?」文太子點點頭,從這物件一出現,他的眼楮便沒有離開過台上。「爾後,听說是給了……」
「既是心知,何必說出口?」
「的確。」
「這件物件對小子很重要。」
「本殿下懂。」
「這份恩情小子記下,他天必當回報。」
「天後還得多仰仗大司馬的地方,少不得公子的美言,你我之間就不用客套。」
「一定。」雁城堂站起了身子,七尺身高,居于最前,使得他看來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來的高聳過人。仿佛一座大山,高不可攀。「一百萬兩白銀,這物件我要了。」
「額,一百萬兩?都已經出價到了一百七十萬兩,雁城公子是口誤了吧?」
「是呀,這不是搗亂嗎?」
「雁城公子,是不是走神了呀。這回出的價錢,卻是有些低哦。」
「垂楊河畫舫上只認錢財,價高者得。」
他的面上沒有笑,沒有怒。好似一塊頑石,不帶任何的溫度。「我說一百萬兩,便是一百萬兩。誰若要搶奪,便是與我雁城家為敵。」
「呲……好端端的,怎麼說的這樣嚴重?」
「雁城公子,這不合規矩吧?」
「莫非你是要強取豪奪不成?」
「在下說到,做到。」
「切,什麼人哪,就知道仗著有個強勢的爹。」
「罷了罷了,不要了。」
「文太子,您看他。」
「是啊文太子,這你也不管管?」
「呵呵,雁城公子要,汝等和他搶什麼?」
「這。」一听唯一能夠和雁城公子抗衡的主兒都說這樣的話,倔強的幾人終于是憤憤的各自坐下。他們心里是有氣,甚至生怨。只是到底生活在楊木橋頭,雁城堂,是他們不成文的規矩︰絕對不可招惹的人之一。
「掃興,不要了不要了,不就是個物件嘛,至于搞的這般的嚴肅。」
「雁城公子既是要,那就讓了。不爭,不爭,我也不爭了。」
「今天是小子無禮,多有得罪,他天自當逐一登門致歉。」雁城堂摔下一句,便是徑直的踏上了台子。提手一探,把那一枚璀璨給執于掌心,湊到眼前仔細的打量。「古老板。」
「小的在。」
「這麼做,不會讓你為難吧?」
「哪里哪里,雁城公子既是要,便是我垂楊河畫舫的榮幸。」
「一百萬兩稍後自有人送來。」
古老板點頭哈腰的湊近,用只有彼此才听得到的話語低語。「不用,拍賣它的主人說,這物件是偶然得到送人也是無妨。只求,能夠見公子一面。」
隱蔽,謹慎,像藏著什麼秘密不肯被太多人知曉。
「喲?倒是沖著我來的?你認識?」雁城堂心里一動,生了幾分的戒備。
「素未謀面。公子知道的,我垂楊河畫舫只是個中間人,不會偏向任何一方。」
「他人在哪兒?」
「子時,河流三拐處岩壁,自有人候著。過不久,該是就能夠到了。」
「喲,那倒是清靜的地界。」
「他倒是以為,本公子一定會去。」
「那人要小的代為轉告,說是公子見到了這個物件,便什麼都明白了。」
「嘿,神神秘秘,有些意思。到了地方,提醒本公子下船。」
「一定帶到。」
「還有一百萬兩,于拍賣價是不合規矩。然而好歹也不少,當時足夠你的成本。本公子說到做到,會有人送上船來。」
「多謝公子慷慨。」
半響。
「咦,雁城公子呢?」
「剛才還在這兒的。」
「李公子,大司馬家的事,還是知曉的越少越好。畢竟,人都是需要秘密的呢。」
「啊哈,是小子魯莽。」
「來喝酒。」
「文太子的酒不得不說,您隨意,小子干了。」
「好酒量。」
嘎吱嘎吱,
接通地面的木板,被繩索緩緩的拉起。水聲蕩漾,畫舫的燈光漸遠,只余下清涼的月光無聲的傾瀉一身。立于干淨卻是冰涼的岩石上,四周的林木郁郁蔥蔥,到了這會兒昏暗的像是藏著什麼一樣。那參差錯羅的陰影,仿佛來自修羅地獄的惡魔,讓人不寒而栗。
分不清從何處吹來的風,激的後背直竄涼意。這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地界,從頭到腳的透著不屬于這個世界似的陌生,一種不舒服的氣息,惹人只想盡快的離開。
「葉墨,風高,殺人時,這地方,可不像一個見面的好地方。不是要見我,出來吧。」
啪,啪,啪,
暗處,幾枚掌聲顯得有些突兀。
「誰,鬼鬼祟祟?」
「膽量倒是不俗,只是你一個人來,不怕殺了你?」暗處踱出了一條素衣,清涼月下,精致容顏掛著一抹弧度。自信,驕傲,宛若掌控了一切的胸有成竹。
「楊木橋頭,沒有人值得我怕。」
「有幾分的氣魄,不枉費千里奔波。」
「你不是本地人?」
「狼顧大司馬家的獨子,雁城堂?」
「你認識我?不對,你的面孔,我沒有見過你。」
「原本該是彼此認識的,甚至還不止見面而已,不過,當中出了一點岔子。」
「神神叨叨不知所謂,再不老實交代你的來歷,我殺了你。」
「你若敢動一分,便教汝化為魚料。」
雁城堂的身子如遭雷擊,甚至連心跳幾乎都要停止。
威脅,是殺氣!
身後,身後來的聲音。
匆匆的轉身回眸,三步開外,一個披著青布長袍的漢子,環抱著雙臂正定定的看著自己。沒有笑,沒有懼;沒有愁,沒有怨;沒有怒,沒有恨。宛若居于高處的一方奇石,只顧著自己吸取天氣淨化,從不屑去在意他人哪怕一分的繁瑣。他更像是一塊冰,疏離的不許任何人靠近,冷漠自嘗。
只是靜靜的站著,也沒有多余的動作。好像扎根的古木,已經在此千百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