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何,這一次,卻是忽然的喪了追究的心思。「我不明白,你這般,到底要做什麼?」
「當然是幫她,如你所想的那般。」
「只是,我只見到,你把她,一步一步,逼入了死地。」
「這是你的計劃,我不過是照著你的意思做?」
「你……」
「如今的一切都在按照你的計劃運行,該告訴你的也悉數的告知,往後想要怎樣便隨著你吧。我累了,如今唯一的希冀,便是將承志撫養成人。」
「承志?」
一提起這個稱呼,明向虞菲的嘴角便是攀上了一抹弧度,笑的燦爛。「很好听的名字對不對?」
「你起的?」
「皇上起的,繼承往昔未盡之志,他便是某人的延續呢。」
卻是蹙著眉頭,若有所思。「他,並不是一個該存在的人。」
「我已經一無所有,只剩下他了。不許任何動他分毫,即便,是你!」
「他是唯一復姓尚羅的人,便是未來花月的主人。花月之主的位置,我從沒有興致。」
「知道你並不中意我在你身旁晃悠,往後我只會在掖庭。稍後,會差太醫前來照料你的身子。」
「不用,看了,也是無益。既你是她,那麼該是知曉。」
「你……至少看了,會稍稍好受一些。」
「痛像一杯清茶,倒是能夠提醒我尚且還在這個世上。」
「呲……保重。」倒吸了一口子的涼氣,她不自覺的環抱住了雙臂,突然的有些覺得冷呢。
轉身,她不想在這里留下去。
雖然此刻,他似乎並沒有追究自己的心思。沒有多少的起伏的語氣,亦幻覺似的讓她恍惚,好像他終于的感動而為自己動容。奈何聰明如她,卻是知道那不過是他最為不願意接受自己幫助的惆悵。
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她知道無論自己怎樣,他亦絕不會像是對待秦暖那樣萬分之一那樣對自己。
她知道她告訴了他一切的後果,本就是厭惡自己的心,只會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的疏離。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他和她終于是站在了兩條平行線上,交集這種東西,或許是生來便注定了無緣。
「等等。」
她不想久留,她不敢去看他復雜的眼神。她要的從來不是對不起或者憐憫,那樣,只會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丟棄了的孩子一樣,只余下可悲。「何事?」
「那個……」
「支支吾吾,並不是你的性子。」
「只是想說,我耽誤了你的一輩子。其實如今的花月再也沒有人可以管的到你,若你要走……」
「不,掖庭清靜,很好。」
嘎吱,嘎吱,
樓梯上響起了步履的聲音,在視線看不見的地方漸遠。
「你,唉。」冷雨,石碑,旗幡,符文,一張椅子,一抹套著濕透了的衣衫卻一點沒有要換的意思的主兒,側臥的身子,彎曲成不屬于精致年輕的面孔該有的佝僂狀。銀絲漉漉,一滴一滴的晶瑩在地板上打的粉身碎骨。
孤單,無人與之訴說。
清冷,無火慰籍取暖。「何苦,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明明知道,什麼都給不了你。這般的鎖著自己,我是償還不起的,要我如何面對你?」
「此生我寧願負了天下人,生殺允奪,陰謀算計。若說有一人,我最對不起的是你。」
「我是自私的,我是狠心的。今生注定了給不了你什麼,我有要做的事情必須去做。我的心很小,再也裝不下第二個人,已經錯過一次的她,我不想再後悔。所以,只能夠對不起你。」
「若來生一縷幽魂尚在,做牛做馬希冀能夠報你一二。」
翌天,幾則消息不脛而走,引花月動容。
尚羅建業在府上中毒身亡,一代大將覆滅,軍中張皇失措,恍若六神喪了主魄。
堪堪死而復活的皇上似乎注定了的和蛟龍池有緣,被鐘家子孫鐘良推下了池子尸骨無存,惹眾人唏噓。
皇上得力干將書韓磊羽在摘星樓里被揭穿的假冒案件,引出了他的無故離京失蹤。
一切的一切,絕對不是巧合,更像是一盤精心的謀劃的棋局。有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暗中操控,有一個思緒勝過所有人的超然,執天下之人為他的玩笑。一時間,整個花月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厚重的陰霾,讓人喘不過氣。
新皇承志年幼不足堪當大任,後宮娘娘明向虞菲喪夫之痛纏身不願擔當政務,花月之事,一**政,悉數歸于輔政大臣左丞之手。他不是皇上,卻勝似君王。人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所有人都有一種感覺︰花月,要變天了。
禁宮東南,午門之外,民居錯羅。
「啊,放開我,放開我,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哪怕是死,我再也不要受你的控制。」
「你就是一個騙子,走開,走開啊!」
「小姐別怕,是我。」
熟悉的聲音,讓秦暖終于睜開不爭氣的閉著的眼眸,停止了掙扎。
「龍秦勿忘?你出來了?」轉身,熟悉的面孔不知道是被雨水凍僵的緣故,看去透著不正常的白皙而略顯憔悴。青布衣衫的無華,是他最除卻了白衣以外最中意的打扮。此刻卻是肉眼可見數十道狹長的破綻,即便是雨水的洗刷,還依稀殘留著微粉的痕跡,是血。讓人經不住的眼楮一痛,該是受了怎樣的淋灕才會這般的狼狽?
不幸中的萬幸,至少他是回來了,秦暖是打著心底的高興的。
「被那小子陰了一把,所幸到底是一群嘍而已,尋了個空隙便躍上牆頭飛竄了出來。」
「哦,這樣。」
「你的身子,這些傷口……」
「你知道我的能耐,一會兒就好了。」
他的話語,總和其他人一樣,總和每一個對自己好的人一樣。
不同的面孔,卻揣著同樣的一顆心︰他們總表現的堅強,不肯讓自己看見了明明是因為自己的緣故給他們帶來的麻煩。然而她也有眼楮會看,她的心也會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