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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毛毯中伸出的手緊緊地握住醫生,「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你對我做了什麼?!」

手術醫生看著米若痛苦不堪的模樣,于心不忍,反握住米若的手,輕嘆了聲,「米小姐,您和厲先生都還年輕……以後還可以擁有更多的孩子。」

「不……不……他是我的孩子,你們沒有權利這麼做……」米若掙扎著起身,揪住了醫生的衣袖,哽咽著再次祈求,「我求求你們,把孩子還給我好不好?我要我的孩子……」

醫生皺起眉頭,「米小姐,您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想……現在,養好身體最重要。」

「不,我不要……我要我的孩子……他沒事的,對不對?」她含著眼淚,蒼白的唇色痛苦吟出。

醫生再次惋惜道,「米小姐……我們已經幫您做了流產手術,您的身子受了槍傷,剛好那顆子彈穿過胎兒的心髒,所以……唉,請您相信,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的健康考慮。」

「不……這怎麼可能?」她哽咽著,熱淚滾下冰冷的臉頰。

無法逃避黑暗的漸漸籠罩,教她只能無助地閉上眼眸,唇畔逸出最後一聲悲傷的嚶嚀。

她不要失去孩子……不要啊……

「米小姐,請您不要胡思亂想了,好好休息吧,以後還有機會的!」醫生凝視米若蒼白的臉頰,安慰道。

在沉入深邃的黑暗之際,她依稀听見了醫生感嘆的聲音。

米若不再說什麼,因為她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說話,只有一顆晶瑩的淚水從她蒼白的臉頰上滑落,一滴滴,漸漸凝聚成一條悲傷的小河……

米若再次清醒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厲焱。

「焱,他們說我們的孩子……」她的臉色蒼白得令人心痛,聲音也沙啞得不像話,但還是勉強從干澀的嗓子眼里擠出聲音,「我……一定是做了一場噩夢,對不對?」

「你別說話,我去叫醫生過來……」厲焱憐惜地看著她,按下呼叫鈴。在床邊看顧了一夜,他的眼底有明顯的倦意。

「不!你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孩子會……會……」米若哽咽住,幾乎泣不成聲。

「什麼都不要想,現在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睡一覺。」他輕撫著她的額頭,柔聲說道。

米若心里難受,他越是這麼安慰她,她越是知道剛才的一切都不是假的,他們的孩子……是真的沒有了!

眼眶里迅速積聚起一層淚霧,「焱……不要離開我!」

她干澀的喉嚨里發出的嗓音那麼酸澀,讓厲焱心痛不已,片刻他回答,「我不會離開你一步!」

她動了動唇,「對不起……孩子沒有了,你會怪我嗎?」

「傻瓜,是你救了我,我怎麼會怪你。」厲焱輕輕了她的額頭,歉意而又心疼地看著她,「你該怪的人是我,我沒有保護好你,還害你……」

微微哽住,他抬眼問道,「為什麼要沖過來抱住我,你不知道那一槍會害你沒命的!」

「可是,那也會害你沒命啊,」米若直視著他的黑眸,輕緩地說,「我不想你有事。」

厲焱心口一窒,凝視這米若憔悴的臉龐,心念一動,便傾身將她緊緊攬住懷里,「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米若不再說話,順從地閉上眼眸,眼角緩緩滴落下一顆顆淚痕……

有厲焱陪在身邊,米若才稍稍覺得安心一點,她像是怕厲焱也從自己身邊走掉似的,一直握住他的手,昏昏沉沉睡過去。

厲焱一直注視著床上的人兒,他心疼地審視她蒼白無色的臉龐,緩緩伸出手,無限愛憐地撫模她秀麗的臉龐。

「米若?」他輕輕撥開覆蓋在她臉頰旁的發絲,柔聲喊道。

「嗯……」米若低喃地應了一聲,卻沒有醒來。

他靜靜地望著她好一會兒,黑夜中,沒有人能夠看見他眸底顯現的那抹頹然,那是他有生以來不曾有過的肅殺陰寒。

來到陽台,他偏著頭,兀自點燃了一根雪茄。

煙火正在逐漸燃燒,煙霧彌漫的畫面愈加顯現出他此刻的落寞。

倏地,他握緊拳頭……狠狠地將拳頭打在了走廊的柵欄上。

該死的!該死的!

他對著老天連續咒罵了幾聲, 當一聲,天色好似配合他此刻的心境,剎那間落下瓢潑大雨。

窗外床來淅淅瀝瀝的雨聲,米若幽幽自睡夢中醒來。

一眼便見到辛蒂就在身邊,她乖巧地不說話,自己玩著自己手里的小熊,米若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眉間難掩虛弱,「辛蒂……」

辛蒂小小的身子連忙移至床畔,抱住米若的胳膊撒嬌道,「媽咪,你醒啦?我好想你哦……」

米若靠在床頭,勉強支撐不算很清醒的意識,開啟干澀的唇瓣,「你怎麼一個人?是李阿姨帶你來的嗎?」

辛蒂乖巧地點頭,「嗯,是辛蒂想你了,媽咪,你還痛不痛?」

米若笑了笑,有辛蒂在,她好似有了精神,血色恢復了些許。李阿姨從門口走進來,見到米若,驚喜地道,「太太,你醒了?!」

「李阿姨,這麼晚了你帶辛蒂先回去休息吧,這里有厲焱陪我就行了。」

「也好,要不是小小姐吵得太厲害,我也不會帶她來見你的,太太,你好好休息,明天我讓石婆婆熬點兒雞湯給你送過來。」

「那麻煩你了,李阿姨。」

辛蒂不依不撓,說自己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媽咪了,一定要陪媽咪一塊兒在醫院睡才行,米若強忍著不適,勸了好一陣才哄著辛蒂離開。

主僕二人走到門口時,米若突然開口說道,「對了李阿姨,記得明天幫厲焱帶兩件換洗的衣物來。」

「不用了!」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清越的嗓音。

厲焱就站在病房門口,不疾不徐地走進來,「我馬上就要走,有件事必須去處理。」

「可是,你不是說過要陪在我身邊嗎?」米若下意識地抓緊他的手掌,「告訴我,你要去哪兒?是不是去找庫雷斯?!」

這是她最最擔心的事,孩子流掉了,罪魁禍首是庫雷斯,依照厲焱的性格,他定然不會輕饒了他。

可是,她擔心他,怕他這一去又出了什麼事兒。

「你放心,我不是去找庫雷斯,」厲焱的眸底幽幽一暗,「我只是去處理一些公司的事情,就一周,一周後我就回來,正好你出院,我來接你。」

「真的?」

「嗯,」厲焱輕輕點頭,「你放心,一周很快就過去了。」

他寵溺地她的發絲,像是在安撫她心頭的不安一般……

厲焱讓李阿姨留在了病房內,並囑咐李阿姨一定要好好照顧米若,而他擇帶著辛蒂離開。厲焱並未把車開回自己的別墅,而是直接將車子開到古博的山丘別墅。

辛蒂听說自己要在古奕宸哥哥家住上一個星期,想都不想就答應了,高興得不得了。

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後,厲焱這才回到自己的別墅。

……

凌晨,厲焱一個人靜坐在自家別墅的大廳內。

少了一個人,偌大的別墅好似瞬間變得空空蕩蕩,該有的人氣亦皆被無盡的冰冷所替代。

他坐在大廳內的沙發上,幽深的黑眸忽明忽暗地睇著前方。他的身體散發著猶如南極寒冰般的冷意,靜靜地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

而別墅大廳內只有由花園投射而進的絲絲光線,令原本靜謐的環境愈加添上一層詭異。

倏地,別墅花園內傳來一道輕微的沉穩腳步聲。

听覺敏銳的厲焱自然知道有人正走進大廳,他俊逸的臉龐卻沒有出現絲毫異樣的神情,而是兀自執起酒杯輕抿了一口。

來人是他的得力助手,阿彪。

阿彪走到厲焱的身邊,蹙眉幽然地開口,「總裁,您真的要這麼做嗎?如果太太知道的話,她……一定不會讓你去的。」

厲焱平靜地說道,「我不想這件事一直這麼拖下去,拖得越久,米若和辛蒂的處境就會愈加危險,如果能一次解決那是最好,若是不能……」

微頓,他眸光一寒,「那也沒有別的辦法,該面對的遲早都要面對!」

阿彪明白厲焱的想法,可是他的臉上仍有一絲憂慮,「可是……我擔心太太,我怕她承受不住,此刻總裁您又不能呆在她的身邊……萬一我們的計劃不成功,您可能連太太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我在想,我們下的這個賭注是不是太大了呢?」

「這些事,你不用操心。」厲焱站起身來,淡淡地說道。

阿彪自然清楚厲焱做事並不需要他的干預,因為厲焱從沒有讓他這個做下屬的失望過。

可是,阿彪對厲焱放心,並不代表他不會擔憂。

此刻,阿彪依然很擔心他的頂頭老板……

阿彪知道厲焱心里一定也有憂慮,只是,厲焱較一般的人更懂的冷靜自制,更懂的掩藏自己。

阿彪跟著起身,憂心逸出,「總裁,您要不要再陪太太一天,畢竟這一戰,是凶多吉少……」

「不會有事的!」厲焱兀自邁開步伐。

當他走過玄關,厲焱狠狠地伸出手一拳捶在牆面上,他像是隱忍了許久,拳頭攥得很緊,薄唇咬牙切齒地逸出,「天知道,沒有她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睡得有多糟!我何嘗不想一直陪在她身邊!」

顯然,阿彪的擔心踫觸到了厲焱心頭最脆弱的位置……

阿彪微微怔愣。身為厲焱的下屬,身為厲焱的智囊團中最重要的一員,身為厲焱最貼身的保鏢兼特助,厲焱此時此刻的表現卻是讓他心頭一震。

他意識到自己的一時多嘴反而會左右了厲焱的思想,頓時道歉說道,「對不起,總裁,是我太不冷靜了。」

厲焱被寒霜籠罩的俊顏一派冷肅,仿佛心底壓抑的煩憂亦在找機會宣泄,正好趁著阿彪不冷靜的這一刻。

阿彪沒敢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厲焱撇開首,沉思了片刻,清冷地說道︰「你先去準備一下,我坐一會兒就來。」

阿彪微微頷首,「……好的,總裁!」

厲焱不再說話,他正欲向沙發後仰躺下去,手機鈴聲卻在這一刻突兀響起。

他立即接听手機,「有消息了?」

將手機貼在耳畔,厲焱抬起眼眸望向前方,手機內傳來古博嚴肅的聲音,「焱,找到厲擇良的下落了!」

厲焱不確定地問︰「真的?會不會是陷進?」

電話另一頭,古博好看的嘴角扯出一抹少見的自若弧度,「暫時還不清楚,哼……那個老家伙倒是很狡猾,花了我不少精力和財力才找到這個地址!就算是陷進也要去一探究竟。因為,我們只有這一個線索!另外,庫雷斯也已經被我的手下抓獲了,你大概什麼時候過來?」

「我明天就到!」

厲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回到了醫院,大概是阿彪說的那些話確實影響了他的情緒。

要知道,他向來做事是冷靜的,沉然的,不會因為其他別的任何事影響了自己的情緒,可是如今的他,卻是因為這一刻的別離,心里隱隱生出一股不舍,還有的就是煩郁。

沒錯,明天,就在明天,他即將飛往美國,目的就是去和他的叔父做最後的談判,還要處理庫雷斯的事……

毫無疑問,這一去自然是凶多吉少。可是只要過了這一關,一切就會好起來。

所以,他不得不去……

原本打算離開別墅後就直奔機場的,可他還是讓阿彪把車開到了醫院附近。

他打開車窗,仰起頭望向住院部大廈的頂樓,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那一扇窗,病房內的燈是關著的,她或許還在睡覺。

厲焱就這樣久久地抬頭仰望,剛才阿彪問他要不要上去再看一看米若,他口里說著不用,可是他心里其實矛盾極了。

他想去看她,可是怕這一去,就害她睡不著,要是被她看出來些什麼,他不想害她提心吊膽。她才剛剛流產,需要靜養,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是,讓她心里產生哪怕一點點的不開心和不愉快。

理智歸理智,可是他自己心里知道,他是多麼想再去看她一眼啊。

他自嘲地笑笑,裹緊衣服對自己說︰好吧,那就看看運氣吧,如果街上再駛過30輛車之前她房間的燈還沒有亮,那他就去病房里看她一眼。

于是,他站在行道樹旁,神情緊張地一邊數著路上的車輛,一邊抬頭往上看。

夜很黑,車輛並不多,可是30這個數字也並不大,每次車燈從厲焱身邊路過時,他的心髒就往下沉一分。

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在午夜,在這樣的街頭站過這麼長的時間,然而心情卻是比之前33年里的生命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忐忑。

「26……」

「27……」

聲音慢慢變得沙啞,厲焱緊咬牙關,看向從遠處駛近的一輛公交車。早班車上沒什麼人,司機開的速度極快,轟轟地像一架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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