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舞台上響起一曲動人的歌曲。
他不經意地抬眼一看,頓時怔然,站在台上唱歌的那名女子,不正是他死黨厲焱的老婆嗎?
幾乎想也不想,就拿出手機給厲焱打了一通電話︰「厲焱,你猜我在酒吧里見到了誰?」
厲焱心情不好,連日來繼續都是逗留在公司里,接到古博打來的電話,誤以為是無聊的事情,頓時口吻十分不耐煩,「誰?難不成是你老婆的舊情人?!」
古博知道厲焱是故意找茬,笑得更得瑟,「不是我,是你的舊情人。」
如今報紙上都傳安雅柔是厲焱的新歡,米若自然被外人傳為舊情人了,厲焱听見他這番話,下意識地蹙緊了眉頭。
頓了大約四五秒,反問道︰「你是說米若?她在酒吧干什麼?」
見他上了鉤,古博故意夸大其詞,「正在酒吧里和男人們喝酒尋歡呢,知道這里是哪兒嗎?有名的真愛酒吧。」
「什麼?真愛酒吧!」那里可是牛郎扎堆的地方,厲焱自然不相信,「你說米若?她和男人喝酒尋歡?不可能!」滿是篤定的語氣。
冷哼一聲,古博故意把手機拿到距離舞台較近的地方,厲焱隱約從話筒里听到那道熟悉的清脆嗓音︰「受過多少傷害才值得去被愛,舍棄多少自尊才算得完整,不想再度屈求默默地忍受,我心破碎你卻苦苦追來……」
歌聲悠悠地飄進厲焱的耳朵里,他的身體一瞬間僵住了。
頓時,一股怒火從他的心底躥了上來。
這麼晚了她不待在家里,居然在酒吧游蕩,游蕩也就算了,居然還在那種場合唱歌?!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正把意味不明的熱烈眼光射向她,她居然可以唱得這麼若無其事?!她知不知道對經常泡吧的男人來說,唱這樣的歌曲就是一種赤果果的勾引?!
上次逮著她在郝苗苗的成人用品店里售貨,這次又讓古博逮到她在酒吧里唱歌,讓她去古博那里上班,就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讓她既有能力養活自己,又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保護她周全,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跑去酒吧尋歡作樂?!
他迅速站起身,如龍卷風一般沖出公司。
米若今天有點喝多了,趁郝苗苗和幾個朋友不注意的時候,加了大半杯冰塊在酒杯里,勉強再干了一杯,趕緊躲到洗手間去。
用冷水洗臉也沒能清醒一點,她兩只手撐在冰冷的台面上,低垂著,也不擦拭,任由滿臉的水往下滴,像是站在船上,到處都在晃。
有人往她肩上用力一拍,原來是郝苗苗帶來的一個小學妹,活潑漂亮的學妹笑眯眯地催她︰「快點啊學姐,她們還在等著你呢,別躲在這兒啊!」
米若求饒︰「可,可不能再喝了,姐姐我老了,經不起灌,幫我擋擋吧!」
小學妹不由分說拉著她的手就往外面走︰「我沒本事擋,你要不喝那酒非得全灌給我不可!那不行!」
米若哭笑不得,倚靠在石壁邊上喘口氣。
反正她已夸下海口說了今天要請大家喝酒,現在再推月兌已來不及了。她用力眨了眨眼,發現這間酒吧頗為豪華昂貴,處處布置得金碧輝煌,燈光雖然不亮,但是效果設計得非常好,氤氤氳氳地,有點似真似幻的感覺。
小學妹告訴她說,郝苗苗替她新要了一間包房,說是要唱歌,米若問了包房號便一個人往回走。
走廊里擁滿了人,她腦袋昏得厲害,抬手揮了揮,眼前一片模糊,連包房號都看不清。
隨手抓了一個服務生,問道︰「請問這里是不是xxx包房。」
對方回應了一聲,她隨口道了聲謝,趕緊推門進去——
包房內的隔音效果極好,米若進去之後听到外面半點兒動靜,身後靜謐的猶如突然闖進了救生艙一般,清涼的溫度讓米若驟然清醒過來,一股詭異的涼意從脊背里頓時躥升上來。
她轉過身去,在見到對面那個捏著听裝啤酒的人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修長的雙腿,任由筆挺的牛仔褲包裹,時尚而潮流的大頭皮靴,因為一雙搭在了沙發邊茶幾上的雙腳而腳底朝天,隨著米若的出現,那雙腳頓然打住。
淺綠色的背心也緊身包裹,凸顯著身形的完美,蜜色的肌膚從頸項到胸口,到雙臂,完美的展現出來。
這是一個身材好到足夠招搖的男性體魄。
但是,當米若看向那張因為拿開了易拉罐而露出來的臉時,才明白什麼叫做完美。
眼前的男人雖然窩著身子,半個身形吊兒郎當地陷入了柔軟的真皮沙發中,仍舊不能掩飾那張年輕英俊的臉龐,散發著光芒。層次分明的發絲被打理得干干淨淨,即使他的坐姿那麼不端正,那麼的邪氣,也沒有半份凌亂。
就在米若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的時候,漂亮到刺眼的男子突然間將易拉罐隨手一扔,人已經一躍而起,等到米若發現他的海拔驚人時,他的人已經站在她的身前了。
一張充斥著邪魅和張揚,帥氣與侵略意味的臉龐,猝然間靠近米若。包間內橙色的燈光下,米若看到了男子那一雙如同綢緞般的眼眸,里面正起舞著危險的信號。
她大駭,本能地轉身,一只手臂卻突然橫在了她的一側,擋住她去路的同時,一張笑起來比桃花還燦爛的男性面孔,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想走?」
戲謔的聲音,慵懶的,帶著猛獸發現獵物般的驚喜,另外一只手臂再度一撐,將她禁錮在了自己和石壁之間。
淡淡的男性氣息混合著啤酒的味道,就這麼突兀地噴灑在米若的額頭和鼻息間,因為距離太近,太危險!
米若心底一漏,篤定自己一定是走錯了地方!
「你干什麼?!」她大喝,整個人如同刺蝟般豎起警覺的刺,試圖離他遠些。
「小甜心,既然來了,怎麼舍得留我一個人喝悶酒?」
米若頓時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老天,竟然叫她小甜心,她听得驚秫,說有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你滾開!我不是什麼小甜心!我不小心走錯房間了,麻煩讓一讓!」
男子自然是不會放開她。
要知道,這可是他的工作,古博大老板出了大手筆,請他來和這位叫做米若的小女子演一出戲。沒拿到錢之前,他怎麼能放開她?!
眼見著男人越靠越近,米若一邊用手試圖去推,一邊隱忍著情緒,力圖安全離開這包間,大罵道︰「你放開我,不要臉,你是牛郎嗎?!」
「哎唷,你才知道啊?要不然你當我是什麼?既然來了,就免費享受我的服務吧。」說著,男人身子更是用力一抵。
天哪,還真有料!桃花美男眼底里的那絲火焰,米若又怎麼沒看到。
她又氣又惱,羞得滿臉通紅,如果不是手抬不起來,她真的想伸手給他一巴掌,她怎麼這麼倒霉,遇到一個牛郎?!
「滾開!」米若終于忍不住了,冷厲的話吐出來,一只手死命的推。
「不要嘛,來,親親……」
米若沒有料到,這牛郎撒起嬌來可真是要命啊!這簡直是一種赤果果的玩弄和羞辱,頓時她整個人都紅透了,像一只煮熟的蝦子。
而且,這牛郎顯然是在女人堆里長大的高手,任憑她如何推拒和捶打,都能被他化險為夷,不是用手抵住了她的胳膊,就是用腿夾住了她的踢打。
驀地,相持不下時,米若偷得一絲空檔奇跡般躲開男子的襲擊,從石壁邊上逃開,並推門而出。
但,迎面走來的一男一女,卻讓她立刻改變了想法。
那男人竟然是厲焱!他懷里摟著的,是安雅柔!
厲焱看到米若後,幽深的目光中閃過短暫的晶亮。隨後便是他那招牌式的不顯山不露水的淡雅微笑,稍稍緊了緊懷里嬌滴滴的女人,面上波瀾不驚!
安雅柔看見米若的那一刻,臉色微變,但轉眼笑意盎然地朝她遠遠打招呼,「米若,原來你也在這里喝酒?」
米若恨不得上去抽厲焱一耳光!
但,倔強的因子在她心里癢癢作祟,她佯裝愉快地轉身,將身後的美男子攔腰一抱,甜甜的笑容立刻浮現在臉上。她悄聲問道︰「你真的是牛郎?只要我給錢,你就能替我服務?」
「那當然!」男子側過頭來,朝米若耳邊吹了口氣。
「那好,你幫我演場戲,事成之後,絕不虧待你!」她豪爽地撂下這句話。
「沒問題,」男子在聲色場里自然是見多識廣,一眼就看明白米若突然改變主意,到底是何原因。
他抬眼看了看對面的厲焱,在她臉頰邊耳語,「我明白,愉快地演一出戲,氣氣對面那個敗類,我說的沒錯吧?」
她白了他一眼,算作默認。
正巧這時候,郝苗苗打了個電話給她,語氣十分有些受驚,「米若,你在哪兒呢?我跟你說,你家古老板也在這兒!他來了,厲焱能不來嗎?所以你千萬別回來!」
米若冷哼一聲,根本不知道著了古博一道,回郝苗苗道︰「怕什麼怕?他們又不是猛虎野獸,有什麼好怕的!今兒我就還要會會他們倆了!」
說著,牽著牛郎的手就去了新包房,厲焱和安雅柔也緊隨其後,跟了進去。
包房內立刻變得人滿為患,一時間熱鬧無比。
一入座,郝苗苗盯著米若身邊的美男,愣怔地說︰「他是誰?」
「你好,我叫阿牛。」阿牛那牛郎的本性發揮得淋灕盡致,說實話,男人嗲成他那樣,卻是叫人听了全身驚秫。
也不知道是真名還是假名,竟然叫阿牛?米若翻了翻白眼,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滿身起。
古博瞄了一眼全場,淡雅地說道,「既然現在有這麼多人,大家又都是來娛樂的,那就得有娛樂的興致。」說話間,眉眼細細地向阿牛掃過去。
只有古博知道,阿牛是真愛酒吧的金牌牛郎!
收到了古博發來的訊息,阿牛立刻附和道,「那是自然,不知道這位先生,想玩點兒什麼?」他一邊嬉笑著,一邊摟過米若的肩膀。
米若整個人立刻石化,身體僵硬得一動不動。
下意識的,米若抬眼去看阿牛左側的厲焱……
他的眼,深邃幽寒,宛如黑洞,望不到底,氣勢內斂,似乎完全沒有看到阿牛和米若之間曖昧親昵的動作。
不知怎的,米若心里有一絲隱隱的痛——這個男人,竟然一點點都不在乎自己嗎?
她咬緊牙關,往阿牛懷里靠了靠,但,厲焱絲毫不曾察覺,依舊沉默如一座大山。他一動不動的姿勢始終沒有變,自始至終表情絲毫無漾,就那樣淡冷無比地看著她,眸色在霓虹燈下忽深忽淺,什麼話也不說。
米若的心開始慢慢下沉,又似往上漂浮,懸到了喉嚨上頭。轉念一想,她何必在乎這個?他和她再無瓜葛,她為什麼要管他在乎不在乎她?!
主意一定,她準備迎頭出擊,怎料到此時此刻的厲焱卻先一步有了動作,他轉身朝安雅柔說道︰「小柔,你去點一支歌。」
「點什麼?」
「隨便,只要是專為我唱的就行。」他的話是對著安雅柔說的,但是目光卻始終鎖定米若。
聞言,米若只覺得剎那間內心煩郁得無法透氣。
安雅柔一改往日咄咄逼人耍心機的脾性,全然變成了一個听話乖巧的新好女友形象,看了看米若,又看了看郝苗苗,笑得很甜很乖順。
郝苗苗差點兒吐出來,「好假,看她的臉就想打她!」
米若卻默不作聲,靜靜看著安雅柔拿起話筒,開始演唱一曲《我心永恆依舊》。她知道,坐在對面狀似漫不經心的厲焱其實和她自己一樣,都在等,就等著對方誰先失控。
所以,她更要在他面前表現得若無其事!
終于,安雅柔把歌唱完,回坐到厲焱身邊,米若終于壓抑不住自己,深呼吸調息後,她在只自己才知的無能為力中展顏微笑。
「對不起,我有些醉了,想先走一步。」她暗啞著嗓子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我送你!」阿牛趕緊隨著她一起離開,狀似扶她一般,把手親昵地搭在她的縴腰之上。
米若無力再應付任何人,推了推阿牛,「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還好,門口有人正好進來,阿牛條件反射性地離開她的臉,仿若對此早已習以為常一般,笑著對她說︰「只有這樣的偷香,才能激怒他!難道,這不是你今晚和我演一出戲的目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