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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南城西郊的殯儀館一整天都人很多,最大的那間靈堂里哀樂緩緩,人群排成隊,慢慢地按著順序進去瞻仰易容,表達哀思。

米若手里捧著一束白色的百合花,站在靈堂前,白色紙花就別在她的胸襟,厲焱和她並肩站著,伸出手臂攬住她的肩頭。

「走開!你的演技實在令人作嘔!」

男人眼神忽閃,「說什麼傻話,過來!」說著,他的手指微微用了點力,在她肩上握了握。米若扭捏了一下,卻掙不月兌,只得作罷。

早就打定主意不哭的,這是最後一次看清母親面容的機會,但是淚水不由自主,她把百合花擺放到遺體旁邊,默默地站立,默默地哭泣。

安靜躺在花叢里的母親,面容淡雅,再也沒有一絲生命跡象的臉上因為化妝顯得有點生硬,米若一次又一次地擦干淚水,想把她的樣子記在心里。

回到海客瀛洲,米若已疲倦得連做飯的力氣都沒有。上樓的時候,還打了個踉蹌,厲焱走過來把她扶住,想要送她上來。

「你走開,別踫我!」

厲焱知道她把米曉蘭的死因全都怪罪在自己身上,之前他一直都忍著,可現在他突然就忍耐不住了,「米若,你夠了吧,要不是見你可憐,我早就忍不住了。我知道你媽的死讓你很難過,可歸根究底是你自己的錯,要不是你偷偷逃跑,上了高速路,又怎麼會耽擱送你媽去醫院的時間?」

他反過來斥責她的口吻,令米若的一顆心徹底涼透,「這件事我不想再說了,我現在只想活命,不想跟我媽一樣莫名其妙惹了你,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冷冷地睨著她,忽地推了她一把,她踉蹌地摔倒在樓梯上,還好力道不夠大,否則她肯定就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他摔門而去,不一會兒就听見性能極好的超跑咆哮離開的聲音,她回到二樓,開始一樣一樣收拾東西,卻發現,自己可以帶走的東西竟然那麼少,除了幾件衣物,以及母親的遺物,再無其他。

滾燙的眼淚從眼眶里一滴滴落下來,掉在她的手背上,殺殺地痛……

她想,母親這一走,她再沒有什麼可以顧慮的了,唯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離婚!

厲焱一晚上未果,第二天九點過後才回來,大概是回來換衣服了,打開客廳的門,就見到米若直挺挺地坐在沙發上,像是就等著他的出現似的。

厲焱一晚上和古博談怎麼對方嚴家父子以及厲擇良的事兒,已渾身疲乏,他一邊解開領帶,一邊問道︰「你吃過早飯了嗎?」

米若哭了一個晚上,睜著充血紅腫的眼楮,忽地說道︰「厲焱,我們離婚吧。」

這已不是她第一次如此說,卻又與往常大不同,顯然厲焱也感覺到了她的決心。

他原先站起的身體僵硬了一下,脊背挺直,她果然……

男人放置于身側的兩只手不由得緊握成拳。

他壓低聲線,沉聲說道︰「米若,你也知道我不愛你,娶你不過是為了鞏固我在炎皇集團的總裁地位,而你嫁給我的時候也不見得有多光彩,明面上是為了你母親,可你敢說你不是為了一步登天過人上人的生活?既然我們各取所需,現在你突然說要放棄,難道不覺得可惜嗎?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和我離,可是什麼都得不到。」

他不愛她……

一句話,戳得米若連骨頭都要散架了似的痛,可她依舊咬牙說道︰「嗯,我知道。」

他審視著她︰「你會變得一無所有,這樣也無所謂?」

「我知道。」

「從今往後,你的名聲可就不好听了,才二十出頭就是個離婚婦女,以後還有哪個男人敢要你?這些,你想過沒有?」

「嗯,我知道。」

男人一下子就怒了,握住她的雙肩就壓往沙發上,米若的手不小心踫到茶幾上的水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她憤怒地想要掙月兌他,卻一腳踩在了破碎的玻璃片上,頓時鮮血如注。

「啊,我的腳!」她痛呼。

過了許久,才退開身,他看了一眼米若,眼里閃過一絲陰翳,撂下一句話︰「你想離婚,那就離吧。」

帝豪會所。

厲焱一個人喝得酩酊大醉,若不是容燁趕來攔住他,恐怕他真是要往死里喝下去。厲焱酒量不差,他這樣反常的舉動自然是令容燁起了疑。

「厲焱,你沒事兒喝這麼多酒干什麼?」

「容燁,你說的沒錯,」厲焱單手支撐著膝蓋上,手指揉著太陽穴,「我真的不適合結婚。」

容燁哈哈笑起來,「你小子怎麼突然傷感起來了,」忽地,他幡然大悟,「啊,是不是你和米若之間……」

他話音未落,厲焱幽幽地說︰「我放手了,這一次,是真的放手了。」

容燁納悶,「什麼意思?」

「米若,她要和我離婚。」

「你活……」容燁本想罵他活該,可看見他一副落寞的神情時,立刻收住了話音。半晌,他拍了拍厲焱的背,兩人陷入沉默。

……

米若自己也忘了,她是如何來到醫院的,唯一的記憶就是到了醫院,她揪住一個醫生的手,說道︰「醫生,我的腳受傷了,麻煩你幫幫我,我的腳……對我……很重要……」

話落,她便暈倒在走廊里……

意識清明後,米若緩緩睜開眼眸,入目一片白,視線漸漸從模糊到清晰,濃重的來蘇水味刺入鼻中,她不禁微微發愣。

接著看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她有種錯覺,頭痛得難受,下意識地用手模向自己的腦袋,良久才想起來是怎麼一回事。

深呼吸一口氣,她想要拔掉點滴坐起來,卻不想剛動了動,左邊那只傷腳就痛得難受,這才發現自己的腳傷得很嚴重。她不得不微微斜靠起身子,打量自己的腳。

這一看,嚇一跳,左腳包著厚厚的紗布,腳掌底下刺痛得鑽心,紗布側面還能看到溢出來的血漬。

護士小姐見她醒了,一邊做筆記一邊檢查她的傷口,然後說道︰「家屬來了嗎?趕緊聯系一下你的家人吧,讓人來交錢。」

家人,她哪里還有什麼家人。米若好不容易坐起來,想要移動自己的腳,卻發現至少動一動,她的腳就痛得整條腿都麻木。

「噯,你別動,你這腳傷得也太不是準頭了,剛好傷到經脈,幸好傷口不深,要不然你這只腳徹底廢了。」

什麼?廢了?米若心里一陣害怕。

「護士,我是舞者,以後還能跳舞嗎?」

「跳舞?」護士小姐每天見慣了殘酷的景象,對米若的這點兒傷完全不在意,「你能正常走路都不錯了,還想跳舞?」她輕輕笑了笑。

米若整個身子都軟了,癱坐在病床上傻愣愣地盯著前方,不知所措。她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腦袋里一片空白,可是眼淚卻不由自主地一顆顆掉下來,打濕了衣服前襟。

她無意識地伸手抹了一把,卻不想,那淚水越抹越多,到最後難以控制,如絕堤的河水一般嘩嘩流下來。

接著,她忽然眼楮一黑,又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是翌日傍晚,西下的斜月隱入黑雲,寂夜中詭異的砰聲吵醒了米若,她忽然睜開了眼。

黑沉沉中她左右望望,靜悄悄的氣氛里忽然听見緩慢輕微的吱呀聲,像是有人從外面合上或是擰開了門鎖。

她馬上緊張地瞪向門後,驚惶中月兌口輕喚︰「是誰?厲焱嗎?」

門外的人忽地一僵。

她傾耳細听,黑暗中沒有听到一絲一毫的聲音。她一動不動,定定看著門板,靜等良久,直到精神疲乏,認定那細微的聲響不是自己的幻覺,就是自己在做夢。

重新躺會被子里,困意又涌上來,卻抵不住腳上襲來的那股刺痛,她本能地伸手探向自己的左腳,心口處微微一陣收縮,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楚,太陽穴也開始隱隱作痛。

竟然事到如今,她還會下意識想到他。

鼻子禁不住一酸,她蒙上被子,將自己整個人蓋住……

一周後,厲焱派了一名黑衣人,給她送來了離婚協議書,望見那一紙離婚協議書,她懵了。

他是怎麼知道她在醫院的?果然在她身上安裝了追蹤器嗎?臉上呈現出不可思議的錯愕,接著失笑出聲︰「呵呵,看來我真是沒猜錯啊,他果然在我身上撞了追蹤器嗎?要不就是派人一直跟蹤我?呵,什麼嘛!原來他這麼不信任我!」

黑衣人噎了一下,「那個,呃……太太,其實老板他對你真的很好,為了保證您的安全,他還特地斥巨資給您做了一套衛星定位系統追蹤儀,如果沒有那東西,您可能早就出事兒了。」

「衛星定位……」米若納悶。

黑衣人驚覺自己說漏了嘴,立刻噤若寒蟬。

米若沒有想太多,刷刷簽下自己的名字後,交給他,「拿回去吧,麻煩你催一下他,讓他快點兒辦手續。」

黑衣人領命離開。

一晃又是一周,終于到了米若出院的日子。她洗了一把臉,辦完出院手續後,回到海客瀛洲。

屋子里黑漆漆的,看家里的擺設,米若就猜得到,厲焱一定很久沒有回來過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如水般寒涼的空氣在肺里盤旋一圈,帶著體溫呼出來融進空氣里,淡淡白色的一縷霧氣,很快消失不見。

打包的行李箱還放在臥室里,她進了浴室,洗了一把冷水臉,冰冷的水從臉上一滴滴滑下來,流到下頜,流到鎖骨,再流到胸襟。

視線忽然定焦在那顆田黃石項鏈上,傻望了許久,才嘆了一口氣,她取下田黃石項鏈,又取下手上戴著的那顆薔薇花戒指,小心放置在盒子中,放進化妝台下面的抽屜,又從錢包里取出厲焱給她的那張金卡,一同放在抽屜里。

原本就不屬于她的東西,沒必要帶走。

咬緊牙關,看了屋子里最後一眼,米若再無留戀地離開。她不斷告訴自己,到此為止了,到此為止了,一切終于結束了……

她已經連夜買了出城的火車票,趕去一個距離南城400多里路的邊遠小鎮,以前她曾去那里參加過社會實踐,曾對那里的風土人情十分留戀,眼下她能想到的第一個去處便是那里——安昕鎮。

坐上大巴車,看著路邊不斷往後移動的銀杏樹,米若抱緊雙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再見!厲焱,希望我們此生再也不見面!

轉眼,時間已過去一個月,新學期一開學,安雅柔就在華沙听到一則驚人的消息。

「你知道嗎?舞蹈學院的系花米若去年才結婚,今年就離了。」

「不會吧,真的還是假的?」

「不知道,我也是听說的,有人說沒見到她來學校報道,好像是因為被厲焱給甩了,她沒臉來學校。」

「這麼勁爆的新聞啊?我就說吧,有錢男人嫁不得,你看看,這麼快就離了,當初還不如不要嫁呢。」

安雅柔一听說這消息,興奮得急忙給嚴少雋打了個電話,兩個人當晚又在某家酒店里干苟且之事,一邊分享這個令兩人都高興的消息。

嚴少雋听了,大笑出口,「好!既然這樣,我可是再沒有顧慮了。」他一直遲遲不肯動手,就是擔心米若在厲焱手里,要是他稍有不慎,又像上一次那樣險些傷著米若的話,那就糟糕了。

安雅柔卻是臉色一沉,「沒有顧慮?你什麼意思?上一次,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對厲焱做什麼嗎?」

「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你也信?」嚴少雋冷嗤,「實話告訴你吧,安雅柔,我不但要厲焱身敗名裂,我還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你瘋了嗎?」安雅柔不由揚聲,瞬間就和嚴少雋變了臉,「你想整厲焱?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重,想和厲焱斗,你憑什麼和他斗?」

嚴少雋到底是個男人,最听不得別人說他不如自己的情敵,更何況是被自己嫌棄死的女人罵,頓時氣得暴跳如雷,手一揮就給了安雅柔一巴掌。

「臭婆娘,少他媽跟我貧嘴!現在你吃我的,用我的,還敢當著老子的面說老子不是,去你媽的!」

安雅柔被嚴少雋這一個耳刮子扇得眼冒金星,霎時氣得直跳腳,「你才是個王八蛋!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好鳥?放著自家老婆不管,出來和別的女人鬼混,就你這樣的男人,還真他媽不是個東西!」

安雅柔罵完,就咬牙穿上自己的衣服,氣咻咻地開門離開。沒成想,她剛打開門,走廊上就出現了一個女人——嚴少雋的老婆藍倩!

安雅柔嚇了一大跳,藍倩已經推門而入,看見她的時候便沖上來給了她一個耳光,「賤貨,原來是你勾引我老公!」

安雅柔一連被兩口子分別扇了耳光,氣得不行,罵了一句︰「瘋子,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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