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不知道他竟會怕成這般,連脈都忘了診。
他抱著她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十七便踉踉蹌蹌的來說子生還有一絲氣息,秦一顧要跟他合力才有可能救下子生的命。
顧西辭看得出來,子生于她必是與其它暗衛不一樣的,若是子生還能活下來,她必是高興的。
「溪寧,我救了子生,看在這份上,你還是嫁給我吧。」
顧西辭再度把她抱在懷里,這一刻,他的心里無比的慶幸,還好,還好她沒有被奪去清白,否則,他連求娶她的話都不敢這般理直氣壯,就怕她恨了她。
這話讓言溪寧掃去了不少陰霾,推開顧西辭,她緊了緊身上的斗篷,徑直的進了閣樓,邊走邊說︰「你想來是困了,在做夢。」
娶她,做夢?
娶她,做夢!
顧西辭啞然。
待她的身影進了閣樓不見,顧西辭眼里的柔情漸漸凝結成冰,嘴角的笑容頃刻間變得嗜血冷漠。
「來人。」
「閣主。」
隱三十一跟兩名黑衣男子立在顧西辭身後,靜候吩咐。
「京城玉家近期內便要摧毀墨家根基,閣內所有產業的管事必要暗中協助。」
「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墨給我帶來。」
墨,墨家家主,墨瑾奇的父親,顧西辭的姨父。
墨瑾奇絕不會吐露出黑衣人的半個字,顧西辭是猜得到的。
可墨,就未必了。
顧西辭有種感覺,墨瑾奇跟黑衣人的關系墨是知道的,而且清楚無比。
也許,黑衣人便是多年前被墨趕出墨家的墨家長子。
顧西辭自幼便知道墨瑾奇不是姨母李氏的親子。
當年墨未娶李氏之時只是一個小有資產的商賈,有個平凡的妻子,還有兩個相隔三歲的兒子。
後來墨遇見了家世樣貌樣樣出色的李氏,又見李氏傾心于他,他便誣賴妻子與人有染,一封休書便休了原配,轉而去娶了李氏。
李家寵女,自是抵不過李氏的哭求,便把李氏嫁給了墨,墨家兩兄弟便記在了李氏的名下。
然,那時的墨家長子已然五歲,知曉一切真相的他對李氏極為痛恨,他面上絲毫不顯,每次見著李氏皆是恭恭敬敬的喚著母親。
卻終于在兩年後,墨家生意做大之時,他生生的用砒霜毒死了懷有身孕的李氏。
李氏兩年中待他兄弟二人視如己出,死都不知道是這個名為墨宣的長子害了她。
後來墨宣被墨打了一頓後趕出了墨家,自此再無音信。
墨瑾奇一直知道他有個弒母的哥哥,且,暗中尋了多年。
如今,能讓墨瑾奇如此費盡心機去維護的人,顧西辭便只想到了墨宣。
曲詞晚早已休息,言溪寧出了子生的房門時已是子時正了。
她回頭看了看,子生昏睡著,十七還守在他的床前,眼里的淚水被她擦了一次又一次,嘴里模模糊糊的說著什麼,又是哭又是笑的,言溪寧看得一陣心酸。
直到回了房,言溪寧才平靜下來。
屋內的燭光微黯,月光透過紗窗打在屋內的桌案上,言溪寧竟感覺視線有些模糊,搖搖頭,腦子里昏昏沉沉的,她知道她又發熱了。
想要走進內室,沒走幾步便覺得一陣頭重腳輕,然後便失去了意識。
只朦朧中聞到了一股極其安心的藥香,還有一聲低低的嘆息。
「溪寧,溪寧……」
言溪寧皺眉,懶懶的睜開了雙眼,看見曲詞晚一臉的無奈托著藥坐在她的床前。
她揉揉隱隱作疼的額頭,便听曲詞晚問道︰「可感覺好些了?」
言溪寧嗯了一聲,接過藥一飲而盡,問道︰「子生醒了沒有?」
「還沒有,秦一顧說可能下午就該醒了。」
言溪寧早有心里準備,抬頭看了看天色,皺眉︰「都午時了?」
「是啊,」曲詞晚點頭,看了她一眼,悠悠的道︰「顧西辭跟秦一顧都打了一早上了還不消停。」
「他們……打架?」
言溪寧眉頭皺得緊了些。
「嗯,真刀真槍的打,顧西辭的左手受了傷,秦一顧的右臂被劃了一劍。」
言溪寧覺得腦門更疼了,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問道︰「他們這又是怎麼了?」
兩個大男人又在發什麼瘋!
「秦一顧也不想跟顧西辭動手,可也不知道他發哪門子的火,提著劍就往秦一顧身上招呼,到現在也還沒停下的意思。」
言溪寧停了揉著太陽穴的手,曲詞晚說得輕松,一副看熱鬧的模樣,可那神色間微微的不悅卻被言溪寧捕捉的一清二楚。
「師姐,你知道我有起床氣。」
「嗯,怎麼?」曲詞晚一愣。
「你知道我在病中。」
「嗯,怎麼了?」曲詞晚一臉的莫名其妙。
言溪寧挑眉︰「明知我有起床氣,明知我在病中需要休息,可你卻故意叫醒了我……」
曲詞晚不自然的笑了笑︰「我這是給你送藥來著,況且,你都睡到中午了,也該吃點東西了。」
只怕是秦一顧在顧西辭手上吃了虧,某人心疼了。
言溪寧笑笑,也不點破,道︰「我是有些餓了。」
說完便要下床,一直在珠簾外候著的王阿婆帶著一個粉衣的女子立刻便去伺候言溪寧洗漱,言溪寧見到粉衣女子時問道︰「芳華,你怎麼回來了?」
芳華正是王阿婆的養女,若瑾的妹妹。
傅芳華笑著道︰「知道十七師父現在沒心思管生意上的事,我便把事情全部讓哥哥去做了,反正我也幫不上他,便回來伺候您。」
傅芳華跟著十七打理著生意上的事沒多長時間,如今十七守著子生,無暇顧及生意上的事,芳華也不敢擅自做主,只得把事都交給一向精明圓滑的哥哥處理,她的哥哥傅晉在生意上可謂是天賦異稟,為人也正氣,頗得言溪寧看重。
言溪寧點點頭,等母女兩個伺候她用過飯後,她才懶懶的問道︰「秦公子跟顧公子還在比劍?」
傅芳華詫異,那二人竟是在比劍嗎?她還以為是有什麼大仇大怨呢,回道︰「我剛剛來時見白衣公子劃了墨衣公子一劍,看樣子是下了狠手的,倒不像比劍那般點到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