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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顧顏兒

因著言溪寧之前便曾帶著兩個女兒來小住過,故而領路的小和尚早已認出了言溪寧身後的那兩個懨懨的丫頭。

「兩位小施主怎麼了?」

言溪寧笑笑,「她們鬧脾氣了,涼戒幫我哄哄她們可好?」

那個叫涼戒的小和尚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施主,我不會哄小孩。」

「那你抱抱月兒,她可是最喜歡你了。」

說話的是抱著康康的墨明月,她跟言溪寧來過這天勤寺,對這個只有六歲的小和尚很是喜歡,明明還那麼小,卻一副小老頭的古板樣,讓人忍不住想作弄他。

「阿彌陀佛,小僧是出家人,萬萬不能犯了戒律。」

言沐風抱著小小,忍笑道︰「你倒說說看,你抱月兒能犯了什麼戒律?」

「色戒。」

墨明月好笑的看看抱著的康康,再看看一板一眼的小和尚,「小師父倒是個守清規戒律的。」

「施主知道便好。」

「……」

還真不客氣。

言溪寧好笑的搖搖頭,進了後院,卻沒能住到她常住的那間屋子。

「一個多月前,這里就住了兩位客人,如今施主便住東廂房第一間吧。」

涼戒小師父如是說。

言溪寧點點頭,路過那間房時倒也沒什麼在意,只是听見身後的開門聲時,下意識的回了頭。

看見的是一個粗布衣衫穿著的女子,打開了她以前居住的那間屋子,匆匆出門的身影。

言溪寧眉頭一皺,那女子很眼熟!

只是突然之間有些想不起來。

直到到了房間,言溪寧方才眯起眼,那女子……是念如。

是顧如深的貼身婢女。

以前在杭州顧家時,她曾見過兩次。

那麼,作為顧如深的貼身婢女,她怎麼會一身村婦的打扮住在這天勤寺?

還有,跟她一起的另外一個人是誰?

忽地,言溪寧眼里劃過一絲光亮,「子風,子息留在這里守好康康小小。」

吩咐完,便匆匆的出了門,直直的走向之前的那間屋子。

言溪寧並未扣門,而是一腳踹開的門。

房間里燃著香爐,有一種讓人昏昏欲睡的感覺,言溪寧皺了皺眉,四處看了看,目光停留在輕簡的木板床上。

那里的被褥微微隆起,待她揭開床帳,床上女子容顏印入了她的眼中。

蒼白的臉,緊閉的眸,嬌俏的容顏滿是憔悴。

言溪寧一嘆,吩咐身後的三月,「把她帶到我的房間。」

夜深人靜,言溪寧的房間里卻依舊燃著一盞燭火。

窗邊,言溪寧吹著夜風,想起了當初。

那時,因下毒謀害朱見深之事,朱佑樘讓清淺出了宮,言溪寧一並帶走了墨遙,之後她便讓墨遙去查了些事。

直到一年前才把他招回來。

帶來的兩個消息,著實讓言溪寧頗為吃驚。

第一個消息,張錦絡是謝遷庶妻金氏以前跟別人生的女兒。

知道這事後,言溪寧恍然才知,謝遷為何時常維護張錦絡。

謝遷寵愛庶妻金氏,貴婦圈里的夫人們無人不知,言溪寧也早有耳聞。

看來,謝遷是愛屋及烏,才會諸般的護張錦絡。

只是,謝遷會寵愛一個曾嫁他人婦的女子,著實讓言溪寧意外。

不過听說金氏跟謝遷的正妻多年相處得極其和睦,甚至頗得正妻的敬重,如此看來,金氏必有她的過人之處。

第二個消息,顧臨風的毒是被其妻李氏所下。

言溪寧一嘆,她當初就知道李氏不像她表現的那般柔弱,卻也不曾想過她會毒害自己的相公。

知道這些事的時候,言溪寧已經來了洛陽,因此便不再上心這些已經與她無關之事。

誰知,年前,顧家竟出了那麼大的事。

顧依然弒父被抓,顧顏兒失蹤,李氏跟顧如深反目……

顧西辭為顧依然月兌了罪,幫李氏跟顧如深分了家,唯有顧顏兒失蹤沒有找到。

杭州顧家一分為二的消息雖然震動杭州商界,卻沒有一絲顧家的丑聞傳出。

若言溪寧沒有猜錯的話,顧顏兒是被顧如深用來要挾李氏的籌碼,唯恐李氏把她跟顧臨風之間的不倫之情宣揚開來。

只是沒想到,顧如深竟把人藏到了洛陽來。

顧西辭那日來洛陽的目的,恐怕正是查到了些蛛絲馬跡尋來的,為的是尋顧顏兒,並非因為她的那個招親消息。

不知怎的,言溪寧心里莫名的煩悶。

「你是誰?」

一聲虛弱膽怯的聲音響起,言溪寧回過頭,看向床上半撐著身子的女子,「醒了?」

「嫂嫂?」女子猛地睜大了雙眼。

言溪寧一嘆,走到床邊,扶她靠著床頭,柔聲道︰「可有哪里不適?」

「嫂嫂,姑姑抓了我……她不讓我走,還讓念如給我下迷藥,把我關在屋子里,帶著我離開家,走了好遠好遠……念如還打我……」

女子正是失蹤的顧顏兒,一見言溪寧便直接抱著她哭著,言溪寧安慰著︰「念如已經被我抓住了,別害怕。」

顧顏兒哭聲更大,言溪寧只得閉了嘴。

這一哭就哭了一炷香的時間。

言溪寧始終都任她抱著,時不時的給她擦著淚,這個丫頭看來是被嚇著了。

待她哭夠了,言溪寧這才給她淨了臉,一口一口的喂她喝了粥。

「嫂嫂。」

「怎麼了?」言溪寧放下碗,給顧顏兒擦了擦唇角,「可是還要再吃點?」

顧顏兒猛搖頭,紅腫著眼,「嫂嫂,我……是不是死了?」

言溪寧一愣,「你沒死,活得好好的。」

顧顏兒也是一愣,沒死?「可是,你不是死了嗎?我要是沒死怎麼看得到你?」

言溪寧失笑,合著這丫頭以為她是死了才看見了自己?還把自己當成了鬼?

「你見過有溫度的鬼?」

言溪寧說著,把一只手放在顧顏兒的臉上。

臉上的溫暖讓顧顏兒又紅了眼眶,隨即眼淚便吧嗒吧嗒的流個不停,言溪寧無奈,「顏兒,我守了你大半夜,你再哭下去是不想讓我休息了?」

哭聲一頓,眼淚一止,顧顏兒一抹眼淚,委屈的道︰「嫂嫂跟我一起睡,可好?」

言溪寧心下一嘆,無奈的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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