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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的官道上行駛過兩輛馬車,皆是由上等紫檀木打造,只是在前的那輛更顯奢侈,只見馬車的四角懸掛著八角琉璃燈,車簾是由上好的天蠶絲織造,邊角垂著幾粒指母大的珍珠,在陽光下甚是耀眼。

馬車內,一抬輕榻,一張幾案,一套玉質茶具,一壺清水,一盤點心,皆是上品。

握著一杯清水,目光鎖住榻上安睡的言溪寧,顧西辭沉思著什麼,忽听言溪寧一聲呢喃,不覺挑眉。

言溪寧躺在寬敞的軟榻上,雙眸緊閉,如扇的睫毛甚是好看。

放下藍田玉制的杯盞,側耳迎向言溪寧,待听清楚她的呢喃後,顧西辭頗有些哭笑不得。

「暴發戶」

忽地,言溪寧皺緊了秀眉,手下意識的撫住小月復,睡顏微微不安。

顧西辭眸子瞬間柔軟開來,對著外面低聲吩咐道︰「慢一點,別顛著了夫人。」

「是,公子。」

馬車速度緩慢了些,見言溪寧皺著的眉頭慢慢的松開,顧西辭眼里蔓延出一片笑意,似是又想到了什麼,伸手便探向言溪寧的手腕,良久後,俊眉一擰。

心疾,她的心疾之癥好像有些怪異,之前知道她有孕的時候他便已經診出她有心疾,只是從脈象上看來並不嚴重,可如今再診,卻覺得哪里不對。

「怎麼了?」

正在沉思的顧西辭竟沒發現言溪寧不知何時醒了過來,見她蹙眉擔憂的樣子不由一笑︰「無事,只是覺得你的心疾有些怪異。」

言溪寧心下一驚,面上卻是淡然無波,起身坐靠著車壁,輕聲道︰「我自小身體孱弱,太醫也說我有心疾但並無大礙,只要情緒不要大起大伏便會安樂一生、平安無事。怎麼,是不是我的心疾嚴重了?」

顧西辭搖搖頭︰「嚴重倒是沒有,只是不像一般心疾那般明顯,可能是你近年來調養得好的緣故。」

言溪寧暗暗呼出一口氣,笑道︰「只要沒嚴重就好。」

「其實患了心疾,最好不要孩子」顧西辭復雜的看著言溪寧微變的臉色又道︰「不過,有我在,必能護你們母子平安。」

言溪寧苦笑道︰「這個孩子本就是個意外我也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宜做母親,所以才會服用避孕的湯藥,誰曾想你也就這樣意外有了這個孩子。若我不曾懷上也就罷了,可如今這個孩子就在我的肚子里,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要生下他。」

顧西辭只是看著她,一言不發。

言溪寧與他對視,毫不退縮。

忽地,顧西辭一笑︰「若非知道你對太子的情意,我必定認為你對我愛慕已深,不惜以命為我延續子嗣。」

言溪寧嘴角一抽︰「我怎麼不知道我會愛慕你到這種地步?」

「將來也許會呢。」

「你就這麼自信?相公,做人還是別太自負的好。」

「那我們拭目以待,如何?」

「有何不可?」不以為意的的笑了笑,有些疲憊的揉揉額角,言溪寧無力又似撒嬌的道︰「不知能否請相公倒杯水來喝,我乏得很。」

見她眉梢眼角皆是倦色,顧西辭眉頭一皺,這才趕了一天的路,她還熬得住剩下的路程嗎?

言溪寧接過顧西辭遞來的水好笑道︰「也只有你才會用藍田玉來做水杯」

「只要我喜歡又有何不可?」

言溪寧聞言只得暗罵一聲暴發戶。

為自己也到了一杯水,顧西辭看著她道︰「等到下一個城鎮我們便休息一天再趕路,否則你的身子恐怕吃不消。」

「不必的。「言溪寧搖頭︰「本來一個多月前你就計劃回京了,若不是我懷孕了你也不會耽擱這麼久,想來京城里的事怕是很急,我的身子還受得了,只是懷了身子嗜睡易乏罷了。」

在無名谷里的這一個多月里,幾乎每天都有京城送來的加急信件,他雖然依舊是雲淡風輕模樣,可眉間隱隱的冷意卻逃不過言溪寧的眼楮,京城的事怕是很棘手,她身子再嬌氣也不至于趕一天路歇一天的磨蹭。

「可據我所知,你上次離京來杭州可是歷經半個多月你暈車這麼嚴重,如今有了孩子更不可大意。」

見顧西辭皺著眉頭認真的樣子,言溪寧有些無奈,上次她從京城到杭州足足折騰了半個月,可那時是游山玩水欣賞美景,並不趕時間。

「京城的事你不急?」

「無妨,也不急在這幾日。」對她笑了笑隨即吩咐馬夫停車休息一下。

言溪寧看他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樣便也不再開口,反正有急事的又不是她,她替顧西辭著什麼急?

在顧西辭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言溪寧還沒喘口氣,便見六月在後面的馬車中橫沖直撞的跑了過來,二話沒說就拿起了言溪寧的手腕,再看看言溪寧的臉色,見只是有些疲憊這才松了一口氣。

言溪寧收回手,沒好氣的道︰「診完了?」

六月伸伸舌頭呵呵一笑︰「奴婢以為小姐你的身子又不好了呢。」

「烏鴉嘴!」言溪寧瞪了她一眼,嘴角卻掛起一絲溫暖的笑意。

隨六月一過來的三月見狀,心里嘀咕著,六月莽莽撞撞的性子當初怎麼就入了主子的眼了呢,十二月中就留她做了貼身的丫頭,而且無論六月說話做事如何越矩,主子都對她諸多縱容。

就因為六月合了主子的眼緣?反正三月是不信的。

顧西辭扶著言溪寧坐在一旁的大樹下乘涼,回頭吩咐道︰「六月,再拿一床軟被鋪在軟榻上。」

「是。」

小姐跟姑爺車上的軟榻上已經鋪了厚厚的幾層軟被了,難道還不夠?六月心里嘀咕著,手腳卻也麻利的鋪好了軟被。

上了馬車,言溪寧便笑了,本來已經夠柔軟的榻上因為又鋪了一層軟被更舒適了一些︰「我又不是瓷女圭女圭,一踫就碎,哪里需要這麼多軟被?」

「等下的路不太好走,墊著點總是好的。」

看著顧西辭溫柔體貼的模樣,言溪寧垂下眸子,遮住眼中的復雜。言溪寧想,若非一個多月前的那碗墮胎藥,自己恐怕是會在他的溫柔里泥足深陷。

苦衷?

他不說,她亦不曾問他,可並不代表著她不會去查!

顧西辭的一舉一動明明都在乎著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可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不得不舍了這個孩子?

從那碗墮胎藥可以看出,他絕不像表面那麼溫潤清雅,至少是絕情的,不管是對別人或是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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